第66章 賴上

  凌慕兒敲了敲門。從裡面傳出凌子煜的聲音：「請進。」

  聽見凌子煜故作老成的語氣，凌慕兒淡淡地笑了笑。她推門走進去，將手裡的盤子放在桌上，微笑地看著凌子煜。

  凌子煜正坐在書桌前，手裡拿著毛筆寫字。他見到凌慕兒，正準備下來，卻見凌慕兒朝她揮了揮手，示意他繼續寫字，不用顧及她。凌子煜想了想，反正也剩不下多少，那就寫完吧！於是又繼續寫字。

  凌慕兒走向凌子煜。她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寫的大字。雖然只學了一個多月，但是那大字寫得有模有樣。

  相比她剛來時見到的自閉症小孩，現在的凌子煜雙眸有神，秀氣的小臉上滿是認真和專注，與以前判若兩人。她相信假以時日，凌子煜的成就絕對不低。其實凌家的幾個孩子都不差。凌子軒的相貌更是這裡有名的俊秀。要不是這個家太窮了，拖累了他，只怕媒婆都要把他們家的門檻踩斷了。

  凌子煜寫完了課業，放下手裡的毛筆，抬頭依賴地看著凌慕兒。

  凌慕兒摸了摸他的頭髮，微笑道：「學得怎麼樣？你們夫子可好？」

  「夫子很喜歡我。」凌子煜紅了紅小臉，羞澀地說道：「我會好好學習，不會讓爹娘哥哥姐姐還有夫子失望的。」

  「盡力就好。姐姐只想你開心。」凌慕兒不會給他壓力，但是也不會讓他鬆懈。「姐姐知道你是懂事的孩子。」

  「嗯。」凌子煜雖然還小，但是非常懂事。從小他就受夠了村里那些人的欺負，知道是因為他們家窮，所以才會這樣受欺負。他一直在想，總有一天他會讓家裡越來越好，讓家人過上好日子。這個信念從他很小的時候就刻入靈魂里。

  「過來嘗嘗姐姐的手藝。姐姐單獨給你做的核桃粥。」凌慕兒攪動了碗裡的粥。「你學習辛苦，應該補補腦子。」

  凌家人的生活越來越穩定。每天的收入不少，養活一大家子完全沒有問題，而且越來越富足。

  凌慕兒有時候會想到上官紹宸。然而他與她註定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如果有緣的時候會再見吧！

  凌家飯店。幾人坐在那裡吃了不少的串串，其中一個老婦人還吃了一碗餃子，旁邊一中年婦人吃了一份炒飯。桌面上一片狼藉，全是他們留下的殘籍。老婦人抹了抹嘴，打了個飽嗝。那形象特別難看，讓附近幾桌的人皺了皺眉。

  「餓死鬼投胎啊！那麼一大盤好菜，你們一口也沒有給老娘留。」老婦人見桌上空著的碗，氣得甩筷子。

  旁邊的中年婦人抱著一個孩子，聽了老婦人的話，撇撇嘴說道：「娘，你罵我做什麼？那是你曾孫子吃的。」

  老婦人看著吃得滿嘴是油的小孫子，臉色緩了緩。突然，她抵壓聲音，慈愛地對小男孩說道：「乖孫孫，還吃不？再吃的話，太奶奶去給你拿。」

  那小男孩貪婪地看著桌上的碗。他開口想說『要』，然而這個時候他臉色大變，抱著肚子做出一幅難受的樣子。

  「喲喂，肚子好痛……奶奶，太奶奶……肚子好痛……」小男孩哭著說道。

  「我的乖孫孫啊，你這是怎麼了？」老婦人大叫道：「夭壽啊，怎麼會肚子痛？不會是東西不乾淨吧？」

  大堂里的顧客聽見老婦人的話，連忙放下手裡的筷子。

  要是東西不乾淨，他們還吃了這麼多，那不是也要遭罪？他們花了這麼多銀子，就為了吃不乾淨的東西不成？

  「掌柜的，這是怎麼回事？東西怎麼會不乾淨？我們還吃了那麼多，你想害死我們啊？」一個大漢拍著桌子叫道。

  周啟焱走過來。這男子長得高大強壯，一雙眸子銳利無比。他往眾人面前一站，立即讓叫囂的大漢閉嘴了。

  大漢張了張嘴，又有些不甘被周啟焱壓住氣勢。他瞪著周啟焱：「以前的掌柜呢？你是誰？」

  周啟焱看了那大漢一眼，又看向剛才說話的老婦人，淡淡說道：「我就是這裡的掌柜。從現在開始，這裡我負責。我們店裡的東西絕對沒有問題。這小子之所以肚子痛，是因為——吃多了。一個小男孩吃了一碗餃子，半碗炒飯，三盤迴鍋肉，二十串串串，如果肚子還不痛，那才是神奇。我沒有說錯吧？這位大娘。」

  老婦人眼眸閃了閃，眼裡閃過心虛。面對旁邊眾人看好戲的神情，老婦人心裡一橫，惡狠狠地瞪著周啟焱。

  「我曾孫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吃這點東西又怎麼了？分明就是你們的東西不乾淨。」

  後廚的人聽見聲音趕過來。凌大志看見那老婦人，皺眉說道：「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你這個不孝子。你現在有錢了，發財了，連親娘也不管了是吧？」老婦人拍著雙腿，哇哇大哭道：「不孝子啊！我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東西？」

  凌慕兒現在不在，楊氏扶著唐氏去逛街買布去了。凌大志和楊大牛轉到後院做事，所以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

  周啟瑞負責帳目，收錢的事情歸他管，自然也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看在眼裡。周啟焱不愛說話，可是周啟瑞不會讓這個老婆子倒打一耙。於是周啟瑞在凌大志和楊大牛耳邊說了剛才的事情。兩人這才知道他們又被這些極品親戚纏上了。

  以前上官紹宸在這裡，他們不敢隨便作亂。現在上官紹宸不在這裡了，他們又開始作妖。看來他們的日子過得不好，又想打他們的主意。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現在的凌大志已經不再愚孝。面對這王氏一家人，除了厭惡還是厭惡。

  凌子軒畢竟是晚輩，不好在這個時候出面。他厭惡地看著那些人，悄悄地握著拳頭。

  「如果我沒有記錯，族譜里寫著我們已經斷絕關係。我與你們再也沒有什麼關係。」凌大志深沉地說道：「從你們一次又一次欺負我的妻兒開始，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有了裂縫。從那次你們想要害死我們開始，我們就再也沒有關係。」

  「這位大哥，話不是這樣說的。如果她真是你娘，哪有兒子不認親娘的？你這樣也太過份了。」有人搖頭說道。

  「可不是。這樣大不孝啊！」有人撇撇嘴。「你怎麼能作這樣忘恩負義的人？」

  「如果你們知道他們是怎麼對待我妹妹和妹夫的，就不會這樣說了。」楊大牛皺眉。

  楊大牛和凌大志都是老實的男人。就算是王氏等人對不起他們，他們也不好把那些事情說出來。

  「我是這裡的掌柜，他們吃了多少東西，馬上付錢，不然我就報官處理了。」周啟焱拿著算盤，噼里啪啦一陣撥弄，皺眉說道：「餃子四份，六十文。炒飯三份，串串一百三十串，還點了五個菜……總共七百三十文。」

  王氏和方氏一幅見鬼的樣子。七百文？他們存半年也存不了這麼多。想要她的錢，做夢！今天就算他們說到天上去，她也不會支付半文。

  王氏惡狠狠地說道：「我是他娘，他孝敬我吃一頓又怎麼了？」

  凌大志沉默。

  「三叔，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不管以前我們怎麼鬧彆扭，那也是一家人。娘也始終是生你養你的娘啊！你怎麼能這樣無情無義？娘又不要你的孝敬錢，就是吃你一頓，又怎麼了？別說是娘，就算是其他親戚來了，你也得招待不是？」方氏眼神閃了閃，皮笑肉不笑。

  「看來你們今天是真的不想付錢了。」周啟焱放好算盤，一雙眼眸沉沉地看著他們。「來人，去報官。」

  「你……」方氏瞪著周啟焱。「報官就報官。就讓官老爺評評理。當娘的吃了兒子的一頓飯，還要把娘抓起來不成？」

  「哎喲，我的命真是苦啊！兒子不孝，不認我這個親娘啊！我生他一場，生他的時候差點要死了，就養了這麼一隻白眼狼。老天爺啊，你怎麼不把我弄死算了？」王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那小孩子見狀，也跟著哇哇大哭起來。

  那小孩是方氏的孫子，也就是凌子慶五歲的兒子凌喜。

  別說凌喜和凌子成都是王氏的曾孫，但是在家裡的地位簡直一個天一個地。凌喜集全家的寵愛於一身，凌子成卻只有蘭氏疼愛。家裡要是有肉，凌喜是第一個吃的，凌子成很難吃上一回。

  不過，以蘭氏的個性，她也不稀罕凌家的這點吃的。

  方氏眼神閃了閃。她見凌家飯店的夥計真的去報官，心裡不由得慌了幾分。畢竟前不久在牢里發生的一切就像噩夢似的。現在一提起報官，她就會渾身發抖。

  「娘……娘……他們真的要報官。這可怎麼辦啊？」方氏蹲下來，低聲在王氏的耳邊說道。

  「怕什麼？不是說那小子已經走了嗎？只要他走了，這些傢伙就不敢怎麼樣。」王氏是鐵了心想要纏上凌大志。畢竟凌大志現在這麼有錢，要是纏上他，以後他們家的人就能跟著吃香的喝辣的。

  不得不說，王氏真是太天真了。由此可見，傻子的腦迴路與常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