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69章 是她的丹青
2023-11-10 02:40:53 作者: 一顆大蘋果
於是,她低下頭去用盡全身力氣,將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這才終於從他的掌心解脫出來。
蘇團兒累得直喘粗氣,眼看天色暗沉下來,此時她腹中飢腸轆轆,尋思著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立即去到小廚房打算隨便做點東西點點肚子。
自從張彧走後,長安殿就缺了廚子,翠翠做的飯不能看也不能吃,那個楓葉倒是會些廚藝,但因為有彩兒跟杏兒的前車之鑑,蘇團兒是不大信任的。
所以做飯這件事,就落到了她的肩上。
蘇團兒看了看廚房的食材,準備煮點麵條將就一頓,這樣比較節約時間,她利落地捲起袖口,說干就干。
「美人姐姐.」
突然身後傳來平宜的聲音,驚得蘇團兒心裡咯噔一下。
她正在灶台後升火,探出腦袋看向門口,見平宜十分拘謹地站在那裡。
「平宜,你已經好了?」蘇團兒起身走到平宜面前,「趕緊回去吧,你不該來這裡。」
蝕骨散是一種劇毒,但她從來都不擔心平宜的生死,因為對平宜下手的人只是想借她除掉她,但不會下狠手殺了平宜。
她身上那些長期帶著的傷痕就是最好的證明,對她沒有殺心,有的,是無盡的折磨。
「美人姐姐,我給你添麻煩了是嗎?」平宜滿臉愧疚地抬眼看了看蘇團兒。
她的臉色還有幾分蒼白,看著消瘦了一圈,眼裡盛滿自責跟不安。
「我是想告訴你,你接近我,只會讓你自己麻煩不斷,」蘇團兒輕聲道,「我不想問是誰借你來害我,那個人,身份一定不一般,你也不會說,但我不希望.」
「是母后,」蘇團兒的話沒說完,平宜脫口而出這一句,「都是母后做的,她不喜歡你,也不喜歡我,如果能用我除掉你,對她來說皆大歡喜。」
蘇團兒微愣,她沒想到平宜會這麼直接將太后供出來。
縱然她心裡早就猜測這件事是太后所為.
「美人姐姐不是看到我身上的傷了嗎?」平宜掀開袖口,露出手臂上的痕跡,「自我出生後,這些傷就伴隨著我的成長,我喚她母后,她卻視我為恥辱」
蘇團兒很久都沒開口說話。
面對這個還稚嫩卻眼神早已渾濁的孩子,她心裡五味陳雜,安慰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因為說再多,也無法癒合她烙印在心裡那些重重迭迭的傷口。
想像不到幼小的她都經歷了什麼,她這個年紀,應該是在自己母后懷中撒嬌的年紀,可平宜說起自己的母后時,眼神是那麼的生疏,夾雜著恨意。
良久,蘇團兒抬腳走去平宜跟前:「平宜,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之前她從她臉上看到了防備,她對她是有戒心的。
「因為我不想你被她害,」平宜眼裡泛著晶瑩的色彩,「你是這宮裡唯一一個肯接納我的人,從前我不知道,善良的人是什麼樣子,直到見到你。」
「你對下人們以禮相待,還從蔓蔓表姐手中救下那幾個太監,你從不害人,但也不許被人肆意欺辱。」
美人姐姐,是她一直想成為的人啊。
聽著平宜的話,蘇團兒一時沉默。
她做這些事,都很微不足道,落在旁人眼裡得不到半分好。
「可是平宜,我並沒有對你做過什麼。」從第一眼看到平宜時,就覺得她有故事。
一個有故事的人,不會輕易對誰推心置腹,今日她自揭傷口,是想告訴自己什麼?
「不,你有,」平宜應道,「你讓我在你宮裡用飯,不會像其他人那樣找各種藉口打發我,她們總是一看到我就躲,像躲瘟疫一樣。」
她垂下頭去,眼淚滑落下來,被她快速抹去,而後咬了咬唇迫使自己不再哭出來。
蘇團兒的心如同被什麼重重擊中。
她從來不知道,不過是吃頓飯而已,對平宜來說,竟然是這麼大的恩惠。
「平宜,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蘇團兒試探問。
「美人姐姐,我能活到現在,都是皇上哥哥暗中庇護,」平宜調整好情緒,抬眼看向蘇團兒,「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能留在皇上哥哥身邊,我知道宮裡兇險,你肯定很想離開,可你要是走了,皇上哥哥也就沒動力堅持下去了」
這席話,蘇團兒聽得脊梁骨發涼,小姑娘怎麼知道她想離開?她離開的話,顧衍北會很高興,哪裡會像平宜說的什麼沒動力堅持下去。
他需要堅持什麼?堅持來後宮看一大群女人為了他斗得頭破血流?
平宜要是不來這裡,她可能已經做好麵條吃完後扛著鋤頭去挖暗道了,趁著夜黑風高,李雲喬也被顧衍北驅逐出宮沒人盯著她。
錯過時機,她再難逃跑。
「平宜,你的皇上哥哥,其實很不喜歡我,」蘇團兒嘆了口氣,「你因為我陷入危險,他心裡可能早就恨不得殺了我。」
「美人姐姐還是不相信皇上哥哥對你是真心喜歡嗎?」平宜皺著小臉。
蘇團兒伸手摸了摸平宜的頭:「小姑娘家家的,別管大人的事,我在煮麵條,你吃了嗎?要不要來一碗?」
有關顧衍北的事,她不想繼續聊下去,吃完飯還有正事,時間寶貴浪費不得。
平宜皺眉看了蘇團兒一陣,她什麼都沒說,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蘇團兒愣在原地,平宜是生氣?走了也好,不妨礙她辦事。
想法剛落下,就見平宜又大步走了進來,手裡多出一副畫卷般的東西。
「美人姐姐要是不信,可以看看這個,看了之後就知道我沒騙你。」
平宜將手中的東西遞給蘇團兒。
蘇團兒遲疑著接過來,然後在平宜堅定的目光中展開。
隨著畫卷的展開,她的眼神一點點收緊,畫上的人.不能說與她有幾分神似,而是,簡直一模一樣。
而且,身著赤色喜服成為顧衍北的貴妃那晚的模樣.
一顰一笑,眉宇間神韻,絲毫不差,甚至那件喜服的所有細節,都跟她那晚穿的完美重迭,還有頭上發誓
蘇團兒很確定,這就是一副她的丹青,但作畫的人是誰?
那晚她這身著裝打扮,除了父兄之外,只有顧衍北看到過,顯然並不是出自父兄之手,因為他們只會舞刀弄劍,不會舞文弄墨,作畫這種事,更加不可能。
眼神定格在畫上,蘇團兒的眉頭越皺越深,她狐疑地抬眼看向平宜:「這畫是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