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67章 下逐客令
2023-11-10 02:40:53 作者: 一顆大蘋果
深邃雙眸盯著陌生的帳頂片刻,似乎回想了些什麼。
隱約感覺自己手臂被某個重物壓住,他扭頭看去,竟是顆黑乎乎的腦袋。
燭火映襯下的嬌柔身軀平添許多惹人的憐意,她就附在榻邊睡得酣甜,腦袋壓住了他寬大的衣袖。
長而卷翹的睫毛如同羽扇,高挺鼻樑下朱唇輕抿,似乎正在做著什麼美夢,唇角上揚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雙頰露出淺淺梨渦。
細膩均勻的呼吸聲在靜謐的空氣中起伏。
越是看著,就越沉淪下去,他深邃眼眸緊盯那張讓他眷戀的臉,久久都無法收回目光。
半晌後,他輕輕伸出修長指尖輕輕划過她白皙細膩的臉,動作十分小心,之後他抬了抬手,長臂穿過蘇團兒的後頸,讓她枕著自己的手臂入眠,這樣比較舒服一些。
屋子裡的氣氛溫柔恬靜,一切都是那麼融洽美好,顧衍北將蘇團兒擁在自己懷裡,心裡期盼著時間要是就停留在這一刻多好。
要是他不是皇帝,要是,他不是那個一出生就被註定了命運的人,那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樣。
思緒停下,他不想再回憶過去,現在,她又回到他身邊,就是上天對他最大的眷戀,又再奢求什麼。
均勻細膩的呼吸聲聲聲落入耳畔,聽著這聲音,頓時讓浮躁的心全部沉澱下來。
蘇團兒睡得很沉,半睡半醒之間,她感覺有雙眼盯著自己看。
強烈的壓迫感促使她睜開眼,一下子就對視上男人如同深淵一般的眼。
沒有想到熟睡中的人會突然驚醒,顧衍北慌亂錯開眼神背過臉去。
「皇上,你醒了?」蘇團兒揉了揉惺忪睡眼。
自己怎麼睡著了,而且她注意到自己睡在他的懷裡。
老臉不爭氣地通紅一片,她趕緊翻身下床:「我怎麼睡床上來了,皇上,是你抱我上來的吧?」
「朕還想問你怎麼回事,」顧衍北冷冷啟唇,「睡著了就鑽朕的被窩,如此不知羞恥。」
「什麼?我鑽的你被窩?」蘇團兒皺了皺眉,「我睡相向來很好,怎麼會呢。」
有點不大相信他的話,再說了,這是她的床,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她的被窩,而不是他的,就算她鑽了,那也是完全出於習慣而已。
顧衍北扭頭,目光灼灼地盯著蘇團兒。
她睡覺老不老實,她自己不知道,但他實在清楚不過。
一整夜,她會踢翻被子五六次,睡姿橫七豎八滿床滾,他最後都只有將她緊緊擁在懷裡才能阻止她。
看著蘇團兒滿臉狐疑,顧衍北當然不能承認確實是她將她撈進自己懷裡的。
他輕咳一聲,面不改色地轉移話題:「朕怎麼會躺在這裡?」
「皇上,你剛才突然暈倒了,你不記得了麼?」蘇團兒忽閃著羽扇般的長睫,輕聲應他。
顧衍北翻身下榻,因為身子虛弱的緣故踉蹌了幾步差點沒站穩。
他伸手揉了揉發疼的眉心,又扭頭看向站在榻前的那抹嬌柔身影,目光定格在她手中沒來得及放下的杯盞上。
「你給朕喝了什麼?」
男人嗓音沉悶,目光也越發深邃。
他的事,不願她知道,可現在看來,她一定是知道了一些.
蘇團兒仿佛又看見了那晚,他眼中嗜血的殺意.
「我餵你喝了點水,」她忽閃著靈動雙眼,裡面盛滿無辜,「你方才昏睡的時候說要喝水,臣女便餵了你一些.」
「水?」顧衍北半眯鳳眸,「朕此時渾身發燙,頭暈目眩.」
他步步逼近蘇團兒,在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駐足,垂眸深究,「你確定是水?」
或許她永遠不要再對他動心,永遠不要憐憫他,她才能平安無虞..
蘇團兒感覺濃濃的壓迫感自頭頂襲來。
一個人到底有多大的氣場,才能憑著一己之力讓周遭空氣降溫
她感覺此時整個人都被股寒意裹挾。
現在她更加確定,顧衍北一定有種雙重人格,有時候沒來由地對她溫柔,溫柔到她懷疑他不是真的顧衍北,有時候,他又冷漠得像個沒感情的冰雕,千年不化的那種。
比如現在,他就是後者。
而且她剛才為了救他狗命,累得筋疲力盡,他醒來後一句感謝的話都不說就算了,反而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樣。
狗男人,沒有心!
「是呀,」她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將杯盞塞進他的掌心,「除了水還能是什麼?」
她倒是很想餵他一壺童子尿,要是有的話。
這個憨批,渾身發燙頭暈目眩是因為發高熱了餵兄弟。
他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看誰都像看敵人。
顧衍北垂眸盯著手中杯盞,眸中危險不減半分。
他冷睨向蘇團兒,慍怒布滿俊美無鑄的臉。
映入眼帘的人兒正巴巴兒地望著他,她雙眸含水,不摻雜任何雜質,看起來弱小又無辜。
顧衍北抿唇不語,只是下意識捏緊了手中杯盞,長睫垂下片陰翳。
他的時間不多了,不應該再成為她的拖累
蘇團兒抬眸看了看眼前的男人,見他眉頭蹙得緊,似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她看向他的胸膛,抿唇小聲開口:「皇上.我給你的藥你是不是沒有好好用,傷口一直都未癒合,還疼嗎?是不是又疼了?」
按說應該不疼了叭,她的藥膏鎮痛消炎功效極好,一向藥到命除.啊呸!藥到病除。
那條傷口觸目驚心,伴有感染的跡象,不過,她已經為他消毒處理過,再加上藥膏加持,很快就能結痂痊癒,前提是,他好好用藥的話。
顧衍北的神色微變,他一言不發的緊盯蘇團兒。
「還疼嗎」這幾個字狠狠撞進他的心底,讓他的心被撕扯成碎片。
他想到了那場大火十幾年以來的每個夜晚都纏繞著他的夢魘。
唯一的溫情暖意,都被席捲的熱浪吞噬燒成灰燼,現在站在她面前的,已經再不復從前的影子.也不該再有。
感受著胸前的冰涼,他眼中翻湧著看不懂的情緒。
蘇團兒被他的目光盯得發緊。
若是眼神能殺人,她此時應該死得不能再死了。
難道君臨天下的男人,與生俱來就有種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她暫且把這種疏離感稱之為——裝逼。
就在她以為顧衍北不會再說話時,磁性嗓音再次清涼入耳。
「朕的事,不用你管!」
他的語氣沉悶又重,眸中擒著揉碎的冰渣子,伴隨三分入股寒意的言語自蘇團兒頭頂落下。
蘇團兒對視上男人冰冷的眼,不由得皺了眉。
她仰面望著他:「不要我管?那誰來管?你剛才就暈倒在我面前,這麼凶,像是我做錯了似的,皇上說說看,我錯哪了?」
蘇團兒表示她硬了。
拳頭硬了。
顧衍北的眼神一沉,眸中映出的那小隻,正高昂著她的小腦袋以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樣質問他。
他抿著薄唇不出聲。
這倒很像她的性子
「因為皇上發著高熱,我擅自替皇上醫治?」蘇團兒見他不說話,她繼續道。
「還是因為皇上的傷口未愈,我擅自替皇上處理了傷口?」
「是嗎?皇上怎麼不說話?」
越說越來氣,蘇團兒氣呼呼地鼓著腮幫子,委屈又惱怒地瞪著顧衍北。
有那麼一瞬間,顧衍北是沒有反應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