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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8:03:23 作者: 冰塊兒
    柏朝追了兩步,虞度秋吹了聲口哨,兩條忠犬立刻挺身而出,攔在這條被主人遺棄的喪家犬面前,沖他兇惡地齜牙。

    柏朝往哪個方向它們就往哪兒堵,來回對峙了片刻,虞度秋的身影就不見了。

    西風卷落葉,柏朝孤伶伶的背影仿佛也會被風捲走。

    ……糟糕。

    紀凜意識到自己似乎釀成了大禍,過意不去地撓了撓頭,但同時也謹記穆浩的叮囑,趁機循循善誘:「柏朝,其實我知道你應該沒有惡意,那就開誠布公唄,你們都好到這個份兒上了,有什麼不能說的?」

    「紀隊,我知道是誰派你來的。」柏朝轉身對著他,立刻變了副臉孔,面沉似水,聲寒如冰,「穆浩太了解度秋了,也太鐵面無私了,我就知道他會是一大阻礙。」

    阻礙……這詞怎麼怪怪的?一股子反派的口氣。

    紀凜聽不得任何人詆毀穆浩,何況這事本就是柏朝隱瞞在先,耽誤他們完善整個案情,他們已經夠客氣了,怎麼還怪上他們了?

    「穆哥只是給你們一個契機更了解彼此,你既然覺得自己清白,就證明給我們看啊,你也不想天天被警方騷擾吧?」

    「我是準備說了,但不是現在。」柏朝撿起地上的一片酒杯碎片,看著自己殘缺的倒影,「我還在搜集過去的碎片,拼湊起我們之間的回憶,有些碎片得挑出去,需要點時間……現在全被你們打亂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和穆浩一樣,說清楚了就皆大歡喜,對我而言……有些事情,我寧願他不知道。」

    紀凜嘟噥:「誰說我們皆大歡喜了……」

    柏朝沒再與他爭執,轉身就走了。

    紀凜遠遠望見他掏出了手機,似乎準備給誰打電話,但已經聽不清了。

    兩條杜賓完成了任務,重新趴下睡覺,健碩的身軀拱了拱紀凜的腳,似乎在說:「兄弟,讓讓。」

    紀凜驀地回神,退後兩步,看著眼前的一地狼藉,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目的算是達成了一半,虞度秋不再袒護柏朝了,可這並不是他先想看到的結果。

    這倆人好歹是他看著走到一起的,不知不覺,竟然也看出點兒感情了,要是吵架分手,十分可惜……也十分可怕。

    維護這兩瘋子之間的感情,相當於保護其他正常公民。

    他思慮再三,決定先給穆浩打個電話,商量後續計劃。

    然而當紀凜撥出電話後,電話那頭卻傳來占線的提示音。

    他一愣,心裡突然有點不是滋味。

    從緬甸回來已經一個月了,這一個月內,穆浩身體虛弱,急需休養,除了父母,其他人很少來打擾,這就給了他們相當多的獨處時間,以至於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以為他們一直都是形影不離。

    可事實並非如此。

    隨著身體與精神狀態的逐漸恢復,這段時間,勞模穆浩又開始逐步參與工作。上回去審訊洪良章和杜書彥的時候, 他基本上已經能與其他刑警交流,甚至思維比他們更敏銳。

    哪怕同事領導們不會強求,但工作狂如他,估計很快便會重返崗位。而這樁市局與新金分局聯手偵破的案子也即將進入收尾階段,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兩個……或許會再度分道揚鑣,漸行漸遠。

    這一通打不通的電話,仿佛預示著他們的未來。

    之前穆浩的迴避是因為誤解了他,希望他獨當一面,而如今穆浩已經完全了解他的心思,若是再迴避……就真的是訣別了。

    一念及此,紀凜突然不敢再撥第二遍,把手機往懷裡一揣,匆匆離去,想著乾脆當面商量,這樣就避無可避了。

    銀杏樹下人去酒涼,酸澀的青梅酒順著樹幹的紋路緩緩淌下,伴著嗚嗚刮過的蕭瑟秋風,仿佛一場哀婉的低泣。

    主樓的三樓臥室內,厚重的遮光窗簾將所有光線與視線隔絕在外,同時也遮掩了房內男人狡黠的微笑。

    「多謝你提前告知我,沒白救你啊。」

    電話那頭的男人沒有笑,很嚴肅地說:「不客氣,我不想破壞你們的感情,也謝謝你理解我想早日破案的心情。為了不露出破綻,我連小紀都沒說。不過我很意外,你居然會配合我,之前不是很袒護他嗎?」

    虞度秋坐在床邊,蹺著腿晃悠:「因為我想名正言順地逼他一把啊,否則真讓我等一個月,我可等不及。不搞清楚那傢伙到底什麼時候看上我的,訂婚宴上都沒法給賓客介紹我們的相愛過程,你說是不是?」

    「可是……」

    「沒什麼可是,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他好。」虞度秋道,「他遲遲不願告訴我真相,恐怕是有些難以啟齒的過去。我最看不慣他這點,總喜歡打腫臉充胖子,就不能對我坦率點嗎?緬甸那次也是……雖說他有把握活著回來,可萬一柏志明真殺了他呢?我豈不是守寡了?」

    穆浩:「守……寡?」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讓他知道,無論他所隱瞞的真相是什麼,我都能接受。」虞度秋輕輕一笑,「所以要逼他坦白啊,這樣我才能展現我的大度,讓他感動流淚更加愛我,明白嗎?」

    穆浩認真地聽完了,說:「明白了,簡而言之就是耍花招收買人心,罪犯頭目經常這麼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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