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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8:03:23 作者: 冰塊兒
「你要是真心為她著想,就不會允許她與我訂婚,更不會攛掇她去收買董師傅,你的眼裡只有你自己。」
摩托艇乘風破浪而來,距離不過數百米,杜書彥深知自己已是插翅難飛,絕望之下,含著淚花回頭望了眼即將前來逮捕自己的警察----
就在這一剎那,僵立半晌的費錚突然身形一動、直朝分神的杜書彥撲去!
「砰砰!」紀凜當機立斷連開兩槍,分別射中了費錚沒受傷的胳膊與腿,這下他四肢俱損,即便搶到了槍,行動也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敏捷兇猛了。
若是他膽敢反抗,紀凜做好了一槍爆頭的準備。
杜書彥也被這兩聲槍響嚇回了神,見他撲過來,以為他惱羞成怒要報復自己,慌亂之下槍口亂晃,卻遲遲沒有扣下扳機。
四肢殘廢的費錚拖著兩條鮮血狂涌的腿,步履艱難地走完了他與杜書彥之間的最後一米。
然後用手無寸鐵的手掌按住了朝向他的槍口。
杜書彥兩腿打顫,更不用說手,抖得幾乎握不住槍,可強烈的求生本能逼迫他死死抓住手中最後一把救命稻草,堅決不讓費錚搶走。但他又是如此畏懼眼前這個心狠手辣的殺父仇人,即便費錚已經無力殺他,他也害怕自己下一秒就要命喪此地,不禁膽怯得淚如雨下。
費錚個子比他高上許多,平時站在他身後總是突出一截,此刻兩腿中彈,支撐無力,整個人向前傾倒,仿佛緩緩彎腰低頭,向他的國王最後一次行禮。
「我說呢……你這兩年,好像越來越怕我了……」費錚平視著他通紅的眼睛,自嘲般地笑了,「你太厲害了,連我都騙過去了……怎麼知道的?」
杜書彥對他的恐懼已經刻在了骨子裡,聽他發問,下意識地回答:「堂叔死、死了之後,我還是耿耿於懷,他只是殺我爸的兇手之一,那個給他賣『貨』的人,我也要找到……我向許明打聽,調出了堂叔以前的通訊記錄、那陣子去過的地方、還有他的帳戶往來等等,一個個查……終於被我發現了線索……」
杜書彥說到這兒,嘴皮子不受控地打起架來,喉嚨連連滾動,仿佛接下來的話難以說出口,哽咽許久。
但他最終還是開口了,聲音又澀又尖,像一把廉價的小提琴,奏出一段低劣的悲傷樂章:「你知道當我站在那扇門前、看見那個熟悉的門牌號的時候,有多絕望嗎?怎麼會是你……怎麼會是你啊!你明明救了我啊,就在那扇門前……」
他的雙眼逐漸充血,仿佛仇恨之焰從外向內蔓延:「後來我才知道……那些要殺我的人,也是你的手下……」
「費錚……我多年來這麼信任你,把你當好人,當家人……以為遇到你是我不幸人生中的大幸……沒想到,我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你而起!」
「你這個偽善的惡魔……我沒有告發你,已經對你仁至義盡了!」
回憶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一幕幕晃過,費錚閉了閉眼,低聲說:「我以為,我們是同病相憐……你會理解我……」
杜書彥涕泗橫流,嘴唇顫抖得幾乎說不清話:「我的『病』是你導致的……你的『病』,是你爸自作自受……怎麼能相提並論!」
費錚慘澹地笑了聲,手掌撫過槍身,慢慢往前,抓住了杜書彥抖動不止的手:「當年……真不該救你……應該親手殺了你……」
即便知道這只是句無法實現的恐嚇,杜書彥依舊嚇得臉孔煞白。
海警的摩托艇已至近處,手持喇叭中傳來高亢的警告:「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手槍!雙手抱頭!」
杜書彥想依言照做,可費錚牢牢抓著他的手,他無法放下,只能哀求:「費錚,你要是還有一點良心,就別再連累我……」
費錚已是強弩之末,兩隻深陷的眼睛空洞麻木,冰冷的目光落在這張聲淚俱下的臉上:「這是你……咳咳……最後一個願望嗎?」
杜書彥拼命點頭。
「好……我滿足你。」費錚慢慢鬆開了手。
杜書彥鬆了口氣。
然而下一秒,面前人仿佛支撐不住搖搖欲墜的身體,頹然跌向他,他大腦慢了一拍,下意識地上前抱住。
費錚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提起殘廢的雙臂,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附在他耳邊,嘴唇囁嚅,似乎說了句話。
杜書彥愕然睜大眼睛,直愣愣地呆望著費錚身後的一灘血跡。
手中突然一空,他被用力推開,跌坐到位子上,驚恐地抬頭,發現手槍已落入費錚之手。
紀凜卻沒開槍,因為費錚這會兒連舉槍都費勁,不過以防萬一,他還是提醒了身後的三人:「你們都趴下,我可以對付他。」
婁保國非常配合地縮下去,扒著快艇邊沿,探出半個腦袋,揮舞拳頭吶喊助威:「紀隊加油!」
虞度秋就沒那麼配合了,腦袋靠在柏朝肩上,看熱鬧似地:「他想幹什麼?剛才不是已經束手就擒了嗎?讓我再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