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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8:03:23 作者: 冰塊兒
    費錚的視線掃過他的臉,似乎有些意外:「杜總,您沒事吧?」

    「可能剛才在浮橋上站久了,曬的。都九月底了,這天怎麼還不涼快。」杜書彥起身的時候踉蹌了下,不像演的。

    虞度秋也隨他起身:「書彥哥,你穿太多了,我倆見面穿這么正式幹什麼?你先回房吧,我讓人給你拿套輕薄點的衣服。」

    「不用不用,我躺會兒就好……費錚,替我陪度秋釣魚。」

    虞度秋立刻回:「沒事,那就不釣了。」

    杜書彥遲疑了下,慢慢站直了,說:「這怎麼好意思,別因為我掃了興,我還是陪你去吧,就坐著看看。」

    如此堅持,必然有詐。

    八成是由費錚動手。這樣一來,不在場的杜書彥就能再度逃過一劫,在警察面前依舊可以狡辯稱,自己對下屬的陰謀毫不知情。

    那他們的計劃就失敗了。

    虞度秋豈能讓他逃脫:「我隨你,你別勉強自己就行。」

    遊艇關閉了引擎,緩緩停下,漂浮在平穩的波浪上,船尾的日光甲板放下後是一片親水平台,可以坐在沙發上沐浴日光,也能坐在太陽傘下悠閒垂釣。如果想游泳或潛水,也可以踩著旁側的扶手下海。

    兩名「船員」搬來了漁具後就撤離了,將空間留給了他們四人。虞度秋屏退了婁保國和周毅,只留下柏朝。

    從杜書彥的角度看,應該是一對三,他們越有把握,就越容易動手。

    「費秘書,上回你來我家,沒能好好招待你,還讓你看見我出醜,真不好意思。」虞度秋選了根磯釣竿,隨手甩了甩,架勢挺足。

    費錚沒他講究,隨便選了根海竿,也坐到太陽傘底下:「虞總客氣了,聽說您那天是中毒了?查出來誰幹的了嗎?」

    虞度冷笑:「查到了,但那傢伙今早逃了,警察正在追蹤。真沒想到,又是我身邊的人。」

    杜書彥的臉色略微蒼白,問:「是誰?」

    「一個你也認識的人。」虞度秋道,「我家管家的孫子。」

    「你高估我了,度秋,我記性沒你那麼好,都忘了洪伯還有個孫子。」杜書彥裝糊塗。

    虞度秋無所謂道:「沒事,你不記得,你秘書肯定記得。他們的銀行帳戶往來很頻繁,是不是,費秘書?」

    一語出,甲板上的空氣陡然沉寂。

    風聲、浪聲、和遠處不知哪艘船的引擎聲隱隱傳來,交織成一片暗藏涌動的平靜。

    杜書彥的臉色愈發蒼白,緊抿著唇,仿佛在抑制自己出聲----他這時候漏出任何一個字,都有可能被抓住把柄。

    顯然,他想撇清關係,將所有這一切,統統諉罪於費錚。

    問題是,這位殘忍成性的王后,真的願意為了護住他的國王,而犧牲自己嗎?

    答案居然是肯定的。

    費錚慢條斯理地掛上了魚餌,鋒利的魚線纏繞在他指上,壓出淺淺的印記。

    他沒有說這些是杜書彥指使的,也沒有否認與洪遠航的交易,匪夷所思地平淡道:「是認識,做過幾筆生意。」

    柏朝背在身後的手悄悄做了個手勢----兩名警察與婁保國周毅並未遠離,躲藏在艙內的酒吧區域,一旦形勢不對,立刻就能衝出來。即便杜書彥的手下再驍勇善戰,赤手空拳也敵不過刑警的真槍實彈。

    他們占領絕對優勢。

    虞度秋凝視著費錚波瀾不驚的側臉,握著魚竿的手緊了緊。

    局勢的發展如他們所料,甚至比他們想像中還要快上許多,才登船短短几小時,就即將來到攤牌的關鍵時刻,可為什麼……他卻覺得那麼不對勁?

    箭已在弦,他不得不問下去:「費秘書也做生意?什麼方面的生意?」

    費錚緩緩轉頭,雙眸冰冷漆黑,盯得人毛骨悚然:「虞總既然已經查到這份上了,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謙恭溫順的表象裂開了一道魚線般細細的縫,陰毒的氣息絲絲縷縷地滲出來,侵入了空氣。

    一陣海風拂過皮膚,身體在暖陽下沒由來地發寒發虛。

    虞度秋看見他手中的魚線緊繃,幾乎嵌入肉里,隨時能割出一道血痕,滲出滴滴血珠。

    他忽然間明白了這股不對勁來自哪裡----

    嗜血暴虐的王后,殺人從來都是決絕狠辣,若要殺他,早就可以提議來船尾釣魚,然後動手。何至於等他誘出殺意?何至於與他虛與委蛇半天?

    除非……先前沒有把握,而現在有了。

    究竟是什麼東西給了費錚動手的自信?

    短短數秒內,虞度秋在腦海中飛速回憶了遍上船至今的種種,然而一無所獲。

    杜書彥與費錚上船之後,始終在他們的監控之下,沒單獨去過任何地方,沒碰過行李箱,沒獲得任何武器,就連去過一趟廚房的洪良章也沒給他們送來任何足以殺人的刀具。在這茫茫大海之上,他們更不可能獲得任何外援……

    ……等等!

    虞度秋倏然睜大眼。

    並非不可能!

    「虞總的頭腦,好像沒有傳聞中那麼天才。」陰冷的嘲諷如毒蛇吐信,鑽入他耳內,「總被人神化,自己也以為自己料事如神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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