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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8:03:23 作者: 冰塊兒
    「他們?」那人玩味地問,「指誰?你的小少爺?」

    「……」洪良章的後半句話卡在了喉嚨里,咕咚咽了口唾沫,氣勢迅速弱下去,小聲囁嚅:「不……不是他,是警察。」

    那人卻不上當:「你怎麼會得到警察的消息?還是通過虞度秋知道的吧?他打算做什麼?」

    「他沒有打算,我跟你說過他不會再參與了,你別找他麻煩。」洪良章說到這兒,忍不住又發怒了,但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壓著音量說,「你騙我說是為了幫柏志明逃脫,我才告訴你他們的計劃,結果你居然想害死他們?忘了答應過我什麼?你要是再敢----」

    「我可沒答應你,是他答應了你,與我無關。」那人第二次打斷他的話,完全沒把他放眼裡,「老東西,我再問你一遍,柏志明的死是不是你在從中作梗?」

    「當然不是!我哪兒有本事弄死他!」洪良章叫屈。

    那頭沉默了片刻,而後自言自語似地回憶:「我安插在他身邊的女人明明告訴我,一切都很順利,她誘導警察發現了他,柏志明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逃了,只能聽命於我背水一戰,結果不僅沒炸死一個人,自己倒是栽進去了,奇怪……他跟裴鳴達成了合作,還有他那個養子協助,要死也該是他們先死,柏志明怎麼會跑不掉?」

    洪良章聽到「養子協助」這句時,渾濁的眼珠閃了閃,小心翼翼地回:「誰知道呢……我也沒跟去啊。」

    那人並沒有期待他的回答,冷不防道:「你們家新來的那位保鏢……好像有點古怪。」

    洪良章瞬間心跳如雷,幾乎跳到了嗓子眼兒:「哪、哪裡古怪?他收到你的郵件之後不就去投靠柏志明了嗎?你提他做什麼?」

    「說不上來,就覺得……」那人突然不知所謂地笑了聲,「他似乎與我是同類。」

    並非懷疑的語氣。

    洪良章暗暗鬆了口氣。

    他不知道在緬甸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柏志明究竟怎麼死的,但他沒瞎,這些朝夕相處的日子裡,柏朝對虞度秋如何,他心裡有數。

    有劉少傑和姜勝的案例在前,那人便想當然地認為,柏朝也是絕對忠於柏志明的死士,恐怕怎麼也不會料到,竟存在這樣一個未被馴化的特例。

    他已經不中用了,隨時可能被丟棄,但只要保住這顆至關重要的王后,國王就仍有一線生機。

    洪良章適時地轉移話題,不讓那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柏朝身上:「總之,現在局勢不容樂觀,小航那邊我已經叮囑過了,你們也儘快自查,別給警察留下任何線索。」

    那人不以為意:「郵包都是柏志明和他那兩個兒子負責接收的,你孫子在美國,他們鞭長莫及。至於其他的小問題……只要你立場堅定,他們就算懷疑我們,也沒有足夠證據。」

    吳敏、黃漢翔的兩條人命,以及因為這些事而意外喪命的虞文承、姜勝,在這人眼中,居然都是連姓名都不配提的「小問題」。

    洪良章不寒而慄。

    說得好聽,什麼「立場堅定」,無非是在威脅他不要輕舉妄動,現在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他若背叛,洪遠航必遭牽連。

    走到如今這樣無法收場的局面,只能怪他自己迂腐。

    孩子不成器就不成器吧,非要送出國混個體面的文憑,金沒鍍成,卻染了一身惡習,黃|賭|毒均沾,欠了一屁股高利貸,還被拐進了烏漆麻黑的交易,等他發現時已經騎虎難下,退出就是死路一條。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收手?」

    「我早就收手了,開頭的可不是我。」那頭傳來拖鞋踢踏的聲音,那人似乎走到了陽台,隱約的夜風颳過麥克風,如冤魂的嗚咽,「我早就告誡過他,他想做的事,一旦開始,就好比牙齒上出現了一個齲洞,即便填補了,漏洞也依舊在那兒,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重新發疼,變得越來越大,直到溝壑難填,被人連根拔除。」

    「可他執意要那麼做,而我又欠他兩個願望,能怎麼辦呢?」男人這麼說著,話音中卻毫無煩惱憂慮,反而帶著令人發寒的森冷,「如今這個齲洞很快就要被發現了,假使有人想拔除它……你知道該怎麼做吧?一把老骨頭了,少活幾年也不影響,多為小輩考慮。」

    洪良章嘴唇發白,哆嗦了數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救了狼,害了羊,而現在,他成了下一隻替罪羊。

    這時,電話中突然傳出一陣雜音,似乎是來新消息時的震動,男人不經意地瞥了眼,瞬間沒了聲。

    洪良章感應到對方詭異的靜默,忍不住問:「怎麼了?」

    「……收到一封很有趣的郵件。」男人一目十行地掃過郵件內的文字,「有人邀請我們參加虞家的家宴……你們要辦家宴?」

    洪良章奇怪道:「是要辦,這事我在張羅,你們在受邀之列,邀請函還沒發出去,少爺怎麼會親自給你們發郵件?」

    「有趣就有趣在,不是他發的,署名是『一位故人』,誰這麼故弄玄……」男人的話音戛然而止,瞳孔倏地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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