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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8:03:23 作者: 冰塊兒
    柏朝沒搭腔,虞度秋也沒往下說,因為手機突然響了,來電人是多日未見的洪良章,一接通就把他嚇了一跳:「怎麼了洪伯,您哭什麼?」

    洪良章的低泣聲從揚聲器中傳出來,哭得那叫一個痛心切骨,能想像到老人家此刻臉上的皺紋一定深如溝壑。

    「少爺……對不起……我真是、真是沒臉見老爺了……」

    虞度秋莫名:「您道什麼歉?跟外公又有什麼關係?」

    「小周……他們都跟我說了,你差點回不來的事……都是我的錯,我怎麼就沒勸住你呢……我怎麼就、怎麼就……哎!我糊塗啊!」

    虞度秋笑了:「就這啊,我這不是平平安安地回來了嗎?您別自責,我來之前就做好最壞的打算了。還好明天就能到國內了,您也不用整日擔驚受怕了。保國他們跟我提過,您這幾天都沒睡好,注意身體。」

    洪良章反而泣聲更哀:「我這把老骨頭,哪天沒了就沒了,少爺你不一樣啊,老爺把你交給我照看,我……我辜負了他的信任啊……」

    哭聲沒完沒了,無奈電話那頭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老管家,親如一家人,虞度秋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耐心地安慰:「 您千萬別這麼想,我可不能沒有您,遠航也不能沒有爺爺。好了,再哭就傷身了。趕緊去睡個午覺,等您醒了,我應該也過關卡了。」

    洪良章抽噎著:「行……少爺……路上不要停車,千萬不要從防彈車上下來……到了安全的地方,記得給我報個平安……」

    「好好好,您放心。」虞度秋連聲答應,哄老人家安心。

    掛了電話後,他長長地吁一口氣,握著手機反思了會兒:「你說,我這回是不是真的太任性了?居然害得老人家為我哭了,從沒見洪伯這麼自責過。」

    柏朝目不斜視:「你什麼時候不任性了?早點回去吧,別讓他擔心。」

    虞度秋似乎被洪良章的這通電話觸動了,調高椅背,規規矩矩地坐直了:「也難怪他老人家擔心,這趟確實差點栽了,除了救回穆浩,一點兒好處沒撈著,柏志明比我想像中狡猾殘暴,我身邊的人也沒我想像中那麼忠心,裴鳴更是讓我搞不懂,他在這些案子裡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國王?戰車?主教?騎士?好像都不是。」

    柏朝淡淡道:「或許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你們都高估了他而已。」

    虞度秋搖頭:「士兵也不能小看,倘若他趁我們不備,達到了我方棋盤的底線,就可以『兵升變』,成為騎士、主教、戰車……甚至是王后,那時候就難對付了。」

    「但無論如何,他變不成國王,不是嗎?」

    虞度秋刮目相看地投來視線:「你學得很用心啊,這條規則都知道。沒錯,無論哪邊,國王始終只有一個。問題是,如果裴鳴不是國王,那真正的國王會是誰?他不僅自己完全隱身,甚至塑造了一個假國王迷惑我們,我從未覺得自己如此愚蠢過,被人耍得團團轉。」

    柏朝:「無論他是誰,這個人一定在你身邊,或者安插了眼線在你身邊,只是你沒有發現。」

    虞度秋嘆氣:「是啊,我感覺我像是被關在一間小黑屋裡,只能通過鎖眼往外看,偶爾能窺見外邊人的行動和意圖,但看不清全貌。對方明明與我一門之隔,近在咫尺,我卻怎麼也摸不到黑暗中開門的鑰匙……不過沒關係,我馬上就要摸到了。」

    柏朝瞥他一眼:「你打算怎麼做?」

    虞度秋勾起一個高深莫測的笑:「還記得那句話嗎?』真正要做的事,對神明都不要講。『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柏朝輕輕皺眉,似乎有些困惑,但也沒多問。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荒無人煙的山嶺間,沿途景色雖美,但前方和後視鏡內看不到一輛車,仿佛獨自置身於這廣闊孤寂的野外,難免會讓人產生一絲不安。

    下了山坡,他們按照車內導航的路線,開上了一段山谷間的小路,車子尚未駛出抹谷的礦區,泥土裡摻雜著不少碎石,碾過去時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響,在空曠的幽谷內清晰地迴蕩著,車身也隨著崎嶇不平的山路而微微起伏震盪。

    柏朝輕踩油門,減慢了車速,說:「我們後面是老周的車吧?讓他們開快點,和我們保持一公裡間距,這個地形容易遭埋伏。」

    虞度秋卻絲毫不擔心,一派輕鬆道:「沒事,你只管往前開。」

    柏朝握緊了方向盤,沒再說什麼,仍舊以三十碼的速度緩慢行駛著,眼神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時不時地瞥向後視鏡。

    三公里的間距,按照正常車速,五六分鐘肯定能趕上了,起碼能遠遠瞧見周毅的車子了。

    但此時此刻他們的後方,什麼也沒有。

    而前方,小道的盡頭,即將出山谷的狹窄出口,好巧不巧,被幾塊山石堵住了。

    山區的道路上有落石再平常不過,何況前幾日連續暴雨,沒遇上山體滑坡擋住整條路已經算運氣好了。幾塊石頭比車子底盤高出一截,肯定得移走,好在體積不大,他們兩個成年男人理應能搬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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