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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8:03:23 作者: 冰塊兒
紀凜瞪著眼睛看他。
不敢相信,虞度秋居然會相信別人的直覺。
虞度秋翻過手錶,重新播放了一遍錄音,越聽眉頭皺得越深,直到錄音結束,心裡已經有了定論:「這通電話是故意打給我們聽的,柏志明得到了我們上山的通知,算好了時間,安排我們聽到了這些內容。」
「……什麼?」
「你還記得姜勝給』王后『打的那通電話嗎?」
紀凜這幾個月與他共患過無數次難,感情沒增厚多少,默契倒是磨合得如膠似漆,經他一提醒,立刻就想明白了:
當時姜勝在電話里差點說出某個人名,結果被「王后」嚴厲警告,說明對方團伙非常謹慎,時刻提防著電話被人監聽。像柏志明那樣堂而皇之地喊出老闆大名,如數家珍一般報出一樁樁他們所犯下的案子,確實很不對勁。
「可是,他故意讓我們聽到機密,有什麼好處……」紀凜一邊說,一邊自個兒反應過來了,猛地剎住。
虞度秋目光沉鬱:「你想到了,是嗎?」
紀凜仿佛被雷劈中,整個人僵住了:「不可能,那樣的話我們豈不是……全猜錯了……」
人對於自己認定的東西就會下意識地辯護,並且不斷地補充證據來論證自己的觀點,哪怕某些證據存在疑點,也會暫時忽略,挑選對自己有利的部分,往觀點上貼金,讓它看起來越來越「可靠」,最終鑄成堅固的高牆,再也無法跳出固有思維。
如果這時再來個人,拿出確鑿不移的「證據」告訴他們:你們猜得沒錯!那幾乎所有人都會自滿得意地說:看吧,我就知道。
沒有人會再去質疑觀點的正確性。
現在想想,馮錦民的告誡多么正確----他們的定論下得太早,以至於產生了盲區,被敵人利用了這種渴望認可的心理。
柏志明在何種情況下會讓他們聽到內部機密?唯有當「機密」並非真正的機密時。
紀凜渾身的熱血和衝勁如潮水般迅速退去,瞬間如墜冰窖,寒意從腳底升到心臟,狠狠一顫:「難道……柏志明是想嫁禍給裴鳴……?」
虞度秋點頭:「恐怕是這樣。」
「可他們不應該是統一戰線的嗎……你也只是猜測而已,或許柏志明就是那麼魯莽呢?」
「這話你自己信嗎?」虞度秋反問,「他殺了朱振民當替死鬼,詐死逃到緬甸半年才被發現,差點讓我們全軍覆沒,這樣心狠手辣、作案縝密的一個人,怎麼會剛好『魯莽』地讓我們拿到證據?」
紀凜一時無言以對。
若真如此,所有推測都要推翻重來,他們這三個月等於白忙活。
「可你如何證明呢?總不能直接去問裴鳴。」
話音剛落,從床那邊忽然傳來悶哼。
紀凜瞬間驚慌,立刻三步並作兩步奔到床邊,緊張地問:「穆哥,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穆浩太虛弱,只能小幅度地搖頭,張嘴做了個口型,似乎很想發聲,但音色糙啞,難以辨別。
「他說什麼?」虞度秋走過來問。
紀凜反覆確認他的口型:「好像在說』裴鳴『,我剛才聲音大了些,穆哥可能聽到了。穆哥,你是想說裴鳴嗎?是的話動下手指。」
穆浩神智還算清醒,立刻動了下手指。
紀凜轉頭問虞度秋:「穆哥之前認識裴鳴嗎?」
虞度秋:「認識。我、他、裴卓、還有苓雅,都是高中同學,家裡生意上有些往來,對彼此的家人都挺熟悉,起碼名字肯定是知道的。」
紀凜又看向穆浩,輕聲說:「穆哥,我們本來想讓你先休息的,但現在事態緊急,我不得不問你幾個問題,你不用開口,答案是肯定的話,就動下大拇指,否定的話,動下食指。不清楚的話,就動下中指。」
穆浩動了下大拇指:好的。
紀凜忍不住笑了,笑到一半感覺不是時候,立即斂容,正色問:「第一個問題:裴鳴和去年10月27日在怡情酒吧發生的案子有沒有關係?」
穆浩動了下大拇指。
紀凜一愣,馬上接著問:「裴鳴是殺害吳敏的真兇或幫凶嗎?」
這回穆浩卻動了食指。
紀凜與虞度秋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困惑茫然。
與案件有關,卻不是兇手,那還能是什麼?
虞度秋的腦迴路迅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喃喃:「莫非……裴鳴是受害人?」
這一次,穆浩動了大拇指。
紀凜駭然,猛地站起來:「什麼?!」
穆浩被他突然拔高的音量驚得一抖。
紀凜立馬又俯下去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嚇你的,我只是太驚訝了……裴鳴怎麼會是受害者?他就算沒策劃那起殺人案,但他確實有很多可疑之處啊。虞度秋,你也覺得吧?」
虞度秋頷首:「是的,他不可能完全無辜,我們不至於錯得這麼離譜,把受害人誤認為兇手。但穆浩也不可能騙我們,雨巷案應該真不是他策劃的,看來情況遠比我們想像中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