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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8:03:23 作者: 冰塊兒
但馬上就開始嘴欠了:「你最近沒來看我,我還以為你已經破案了呢,沒想到還是得來求我啊,哈哈,大半年了連個兇手都抓不住,你這刑警怎麼當的?」
紀凜跟他打交道不止一次兩次,起初還會被他氣得臉紅脖子粗,如今已經習以為常了,完全沒被他的冒犯性言語激怒,舒展身子往後一靠,一派勝券在握的自信姿態,說:「這位是幫我一起查案的徐警官,我倆今天來,是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劉少傑無所謂地聳肩:「你問吧,反正你們來幾個人都一樣,別想從我這兒得到有價值的信息,雖然我什麼都知道。」
婁保國聽見這句話,「嗬」了聲:「這小子夠囂張的啊,民警同志,你們沒有採取一些『特殊』手段教訓他嗎?對這種人不能太溫和。」
小民警不敢跟這些外人透露太多,只道:「在合法範圍內能使用的所有手段,我們都用過了,他似乎經受過專門的反拷問訓練,意志力非同尋常,奈何不了他。」
周毅:「他好歹願意跟警察交流,有些犯罪分子問什麼都不答,跟死人似的,那才叫難搞。」
小民警無奈:「可他答的都是假話、廢話,根本沒用。」
「假話、廢話未必沒用。」假話大師虞度秋道,「如果能從他的言行舉止中辨別出他在撒謊,說明他想掩蓋一些真相,也不失為一種線索。」
審訊室內的防撞軟包牆起到了良好的隔音作用,監控室里的人能通過揚聲器聽見裡邊人的對話內容,而裡邊的人應當是完全聽不到外頭聲音的。
但劉少傑卻陰森森地掃了眼看不透的單向玻璃:「我猜外頭還有警察吧?有你領導嗎?如果你什麼也沒問出來,會不會被降職啊?」
還沒進入正題,心理施壓戰術便開始了。外頭若是真站著彭德宇或馮錦民,紀凜或許會有點兒緊張,但一想到外頭那倆神經病不知又在幹什麼傷風敗俗之事,他只想冷笑,壓根沒把劉少傑的話當回事,答都懶得答,直接繼續剛才的提問:「你有過正經工作嗎?我是指那種朝九晚五、每月拿薪水的工作。」
始料未及的一個問題,看似與案子風馬牛不相及。
劉少傑聽多了諸如「你的同夥是誰」、「作案工具在哪兒」之類的冰冷拷問,耳朵都快起繭子了,突然來了個這麼接地氣的問題,回答的興趣也濃了些,興致勃勃道:「沒有,你們不是把我查了個底朝天麼?這都不知道……怎麼,打算放我出去找工作了?可以啊,我願意,等我出去了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徐升聽了直皺眉。這小子故意瘋瘋癲癲,說些一聽便知的謊話,讓人降低對他的期待值,哪怕他不當心漏出幾句真話,審問者也要掂量掂量是否屬實。
紀凜冷眼看著他裝瘋賣傻,等他說完了,接著問:「你沒工作,那你之前靠什麼生活啊?你不是六歲就失去雙親了嗎?」
劉少傑:「領補助唄,再打點零工,後來發現犯罪來錢快,就去犯罪咯。」
這些都是已經查到的信息,沒多少參考價值,但徐升知道紀凜不至於閒到和劉少傑聊廢話,於是靜觀其變。
劉少傑也熟悉面前這位警官的個性,哪次來審訊不是怒目圓瞪?今天突然和顏悅色,嘮起了家常,必有蹊蹺,他心裡起了疑,是故比平時更為小心。
紀凜仍舊悠哉悠哉地:「按你的話來說,你是先打工,然後走上犯罪道路?可法定用工年齡是十六歲,請問你從六歲到十六歲之間,是靠誰資助的?還是說,有哪個黑心老闆非法雇用童工?」
劉少傑愣了下,很快想到了應對說辭:「紀警官,何必這麼咬文嚼字呢,我的意思就是既打過工,又犯過罪,誰說我小時候就不犯罪了?偷雞摸狗的事我從小就沒少干,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懷疑,得手概率很高。」
「但你一個小孩在外遊蕩不會引來好心人或者警察的關心嗎?有沒有大人陪著你?」
劉少傑瞪大眼珠,仿佛不可思議地瞧著他:「當然沒有,我去哪兒找個大人陪我?」
虞度秋撐著桌子,臉幾乎貼到玻璃上,死死盯著劉少傑的表情:「他在撒謊。」
小民警莫名其妙:「你怎麼看出來的?」
「他的表情突然變誇張了,他怕紀凜通過他的表情察覺端倪,所以用這種方式來掩飾自己。」
小民警不認同:「他平時的表情就不正常,總是笑嘻嘻的,據說當初承認自己殺人的時候也跟開玩笑似的,對生死沒一點兒敬畏之心,我看他純粹是一個冷血的神經病,不能光憑他表情來判斷。」
監控室內的三名保鏢頓時陷入了古怪的沉默。
這形容怎麼這麼熟悉。
要不是知道在說誰,還以為在說那個誰。
那個誰笑眯眯道:「笑也可能是一種掩飾,如果你對某些事無能無力,卻不想讓人看出來,除了一笑置之還能怎麼辦呢?他已經插翅難逃了,與其哭喪著臉等死,不如高高興興地過完剩下的每一天。他的笑是心死後無所謂的笑,既然心都已經死了,一般來說情緒不會有太大波動,而紀凜這樣一個普通的問題卻讓他露出這麼驚訝的表情,不奇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