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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8:03:23 作者: 冰塊兒
    落地窗外的陽光傾灑於廳內,金黃燦爛,花園內的花香隨風入窗,伴隨著未散的隱約焦味。

    虞度秋緩緩摩挲著金王后的后冠,仿佛在愛撫自家小狗的金色皮毛,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看著面前低頭垂眸的男人,明白自己勝券在握了。

    「你選什麼?」

    柏朝深吸一口氣,然後說:「我不想離開你。」

    勝局已定。

    虞度秋撐著下巴,譏誚地勾起嘴角:「行啊,那以後就乖乖地----」

    「但我也不會完全聽你的。」柏朝打斷了他的話,「那樣和你的其他情人沒有區別,你總有一天會膩煩我、拋棄我,我不要這樣的下場。」

    尖銳的后冠刺痛了手指,虞度秋齜牙在心裡輕輕嘶了聲。

    真難馴服。

    「你這人好奇怪。」他無法理解,「我當著你的面去跟別人上床,肆意嘲笑挖苦你,你仍舊願意捨身護我,已經沒底線沒尊嚴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麼可堅持的?」

    柏朝搖頭:「我的底線其實很高:你和我在一起之後,眼裡心裡只能有我一個。只是我現在還沒資格提這條底線,所以我不阻止你,但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實現。」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虞度秋扔了手中棋子,金王后咕嚕嚕地滾下棋盤,跌落到地磚上,發出一聲哀痛的碰撞聲,「既然不打算聽話,一會兒去房間收拾東西,我讓司機送你走。這一個多月的工資找人事結清,夠你享受一陣子了。」

    柏朝臉上如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波瀾,仿佛早已預料到這般結局,只輕輕嘆了口氣:「其實昨晚,我有很多次機會制服姜勝。他用繩子綁的那種結,我知道怎麼徒手解開。」

    虞度秋身形一僵,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可我想賭一賭。」柏朝沉沉地低笑,「他開槍射中了我手臂,你當時臉上擔心的表情……真的讓我很高興,以為你很在乎我。」

    「…………」

    「後來勒住姜勝的時候,我為什麼不開槍?不止是怕槍響嚇到你,也因為……我希望他讓我多受點傷,這樣你或許就會更心疼我了,不捨得趕我走了。反正當時老周他們來了,你已經脫離危險了。」

    「……」虞度秋一時無言以對,心裡震盪了數個來回,最終只能想出兩個形容詞:「……愚蠢又瘋癲。」

    「沒辦法,我只有這最後一次機會打動你。」柏朝垂下雙睫,怔怔盯著棋盤,「其實我還有很多事沒完成,但如果失去你,完成了似乎也沒有任何意義。我在這個世上還是一個人,沒有人需要我,沒有人愛我,我活下去的理由是什麼?我不知道。」

    虞度秋冷哼,將棋子一顆顆擺回原位:「賣夠慘了嗎?接下去是不是要說『你是唯一給我溫暖的人,你是我活下去的理由』?我可擔不起這麼大的責任,不過是吻了你而已,有什麼稀奇的,一天到晚像個討債鬼似地追著我要個名分。」

    「我不會說這種話,我也知道一個吻對你來說不稀奇。」柏朝又兀自笑了笑,隨即靠倒在椅背上,仰著頭閉上眼,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將他的睫毛染成了金色,在光下微微顫動著,貌似不經意地問起,「你昨天……吻陸瑾瑜了嗎?」

    虞度秋抬眼,只能看見他緊繃的下巴和輕輕抽動的鼻樑:「吻了啊,很多次。怎麼,嫉妒了?」

    「沒有。」柏朝的手蓋上眼睛,擋住了刺目的光線,說,「我也吻過你很多次。」

    「上次在公司嗎,那也算吻?」

    「不是。我用眼睛吻過你,無數次。」

    虞度秋整理棋子的手一頓。

    「抱歉。」柏朝嘆出一口氣,「以後不提了,也不會再監視了,我這就走,如你所願。」

    他等了會兒,沒等到回應,想了想,又補充:「你要是實在不放心,等我完成了所有的事,我也可以解決掉自己。」

    依舊無人回答。

    他正困惑,突然感覺上方光線一亮----擋光的手被人拉開了。

    「死都不怕,就服個軟,有那麼難嗎?」

    他下意識地睜眼,卻被突如其來的灼灼日光照得眼前發白,尚未看清上方景象,驀地唇上一熱。

    虞度秋感受到他的瞬間僵硬,在心裡嘲笑了一番,動作卻輕柔,手指撫過他的嘴角,髮絲輕飄飄地垂在他的臉上,親昵地貼著那張乾燥溫熱的嘴唇,慢慢地廝磨了會兒,淺嘗輒止,然後放開,拍了拍他呆滯的臉:「口口聲聲說愛我,讓你聽話都不樂意,非要跟我犟,我怎麼相信你?」

    柏朝的眼睛睜得史無前例地大,呼吸已經亂了,卻還想裝作平靜,竭力抑制臉上露出任何表情,可惜沒能控制住身體的造反:兩隻手緊緊抓著沙發椅的扶手,一眼便知已經方寸大亂了。

    這種時候倒是單純得可愛。

    虞度秋按著他的肩,低頭又吮了吮他因震驚而微微分開的唇,注視著他的雙眼,低聲說:「別拿自己跟別人比……在我這兒,別人根本沒有選擇,只有命令。給了你選擇,還拎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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