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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8:03:23 作者: 冰塊兒
    「……」

    虞度秋見他吃癟,忍不住拍手稱快:「孫主任,還是您有本事,他連我都敢頂嘴,到您這兒就啞口無言了。」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孫興春的炮火轉移了目標,「小時候就不給我省心,住院那會兒天天又哭又鬧,我在外科住院部都能聽見從內科那兒傳來的鬼哭狼嚎,一會兒說自己怕黑不敢一個人睡,一會兒又說找不到病房裡其他的小朋友了,你住單間哪兒來的其他人,講鬼故事呢?要不是看在你外公的面子上,我才不哄你。還有……」

    「……您說這麼多口渴了吧?喝杯豆漿。」虞度秋立刻將盧晴給的豆漿見縫插針地遞了過去,皮笑肉不笑道,「都是些童言無忌罷了,我那會兒神經有些衰弱,容易做噩夢,愛胡思亂想,您又不是不知道,提這些幹什麼呢。好了,不耽誤您,我們也該走了。」

    孫興春大殺四方後,最終還是負責地再次檢查了柏朝的傷口,確認沒有大礙後,擺擺手示意他們麻溜地滾。

    於是一行四人向警方說明了情況,獲得批准後,怎麼來的便怎麼回去了。

    昨夜跑車爆炸後的殘骸枯木尚未清理乾淨,留下一片漆黑焦土,遠遠望去,仿佛鬱鬱蔥蔥的山上立了塊黑色墓碑。

    「把花園裡的花移栽過去一些吧。」經過那段斷裂的圍欄時,虞度秋說,「起碼他工作很認真,這是他應得的。」

    應得的結局,也是應得的祭奠。

    「可惜了那輛柯尼塞克,幾千萬呢,還是超稀有款。」婁保國惋惜道,「他到底為什麼不停車啊,黑燈瞎火地開山路,不是找死嗎?」

    虞度秋手肘撐著車窗,手背托著下巴,望著窗外說:「很正常,紀凜不也是嗎?明知希望渺茫,仍舊義無反顧。每個人在自己執著的人或事上,都是個瘋子,誰也別笑話誰。」

    車開進了壹號宮的大門,洪良章這回早早便在主樓門口等候了,他昨夜受驚後精神狀態不佳,此刻臉色還有些發灰。周毅下了車立馬去攙扶他:「洪伯你出來幹嘛,趕緊休息去。」

    「我太疏忽大意了,當初姜勝是我選中的,怎麼就……」洪良章說著說著眼眶便紅了,「少爺,我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虞度秋走過去挽住他胳膊,攙著他往裡走:「人是您挑的,背調又不是您做的,這個家沒有您還得了?昨晚要不是您機智地落下那顆棋子,我可能就回臥室了,柏朝也就回輔樓了,姜勝他們三個再合力制服我,誰能聽到我的呼救?」

    洪良章聞言,心裡稍稍好受了些,說:「昨天也是湊巧,我想著小果之前來做作業,書房桌子有點亂,就沒和大伙兒一起吃晚飯,去整理書房了,沒想到整理到一半,突然有把槍抵在我後腦勺,情急之下我只來得及隨便抓了顆棋,走到音樂廳門口的時候假裝要逃,趁他跟我推推搡搡的時候,把棋子丟在了門外。真是老天保佑,還以為太小了你看不見。」

    婁保國誇讚:「洪伯你可真是有勇有謀,居然敢跟持槍劫匪爭起來,還能給我們留下線索。」

    「你們就別笑話我了,昨晚我也嚇得不輕,好在大家都沒事,吃了藥的也醒過來了。警察說那瓶假精油就是一般性的迷藥,不會留下後遺症。」

    這時,洪良章想起一事,往口袋裡掏了掏:「少爺,手錶。」

    虞度秋看了眼失而復得的鸚鵡螺,苦笑:「這手錶怕不是有什麼詛咒吧,怎麼穆浩戴了就出事,我戴了也出事。」

    洪良章一聽立馬縮回手:「喔唷,還真是,那別戴了,我請個師傅驅驅邪。」

    「您怎麼越來越迷信了,我開個玩笑,它要是真這麼邪門倒好了。」虞度秋拿起手錶,扣上手腕,「巴不得出事,出事就有線索,就能儘快破案,我就能繼續享受去了。」

    幾人聊著聊著便到了二樓,音樂廳內的狼藉已被收拾乾淨,只有天花板上的大窟窿還沒修補,角落裡有樣東西銀光閃閃。

    虞度秋走過去撿起來,是那顆銀騎士,不過馬頭已經被掉落的空調砸斷了,不知所蹤。

    「去把我書房那盤棋拿過來。」虞度秋饒有興致地看向柏朝,「昨晚我的話還算數,你要是能贏我,就給你彈一曲。」

    「我贏不了你。」柏朝乾脆道,「但你要我陪,我隨時奉陪。」

    周毅與婁保國合力將沉重的棋盤和剩餘棋子抬了過來,又拖來兩個沙發椅,周毅還想圍觀會兒,被另兩位識相的人一左一右架走了。

    音樂廳大門輕輕帶上,廳內空曠得令人感到孤單。

    「開始吧。」虞度秋坐下,擺放好棋子,「你先。」

    柏朝沒有異議,用沒受傷的右手執棋,第一步便出動了那顆斷裂的騎士。

    拖著殘破的身軀,懷著一腔孤勇。

    棋局開始得快,也結束得快,虞度秋將死了對面的王,看了眼表,才過去一刻鐘。

    「你今天好像沒有上次專心。」

    「專心也贏不了你。」

    「自暴自棄了?」

    「嗯。」柏朝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下,「昨天你說的……我做好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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