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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8:03:23 作者: 冰塊兒
    「有空再聊吧,原本今早要趕去舊金山談筆生意,誰知被困在這兒一晚上,航班都趕不上了,得另外約時間。」裴卓挺直脊背,儘量拔高自己的個子,笑著上前拍了拍虞度秋的胳膊,哥倆好似的,「度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到哪兒都有大事發生啊。」

    虞度秋側頭看了眼自己的胳膊,轉回頭,輕輕一笑:「是我的錯,這樣吧,洪伯,你安排一下,用我那架灣流送他們一程,應該趕得上,如果趕不上……你要跟哪家公司談生意?我給他們老闆打個電話,讓他等等你。」

    裴卓嘴角一抽:「沒事,我……」

    虞度秋語重心長:「不用客氣,談生意要緊,這幾年珠寶生意競爭激烈,又有人造鑽石衝擊市場,你們家在國內的市場份額日益縮水,聽說現在已經不足5%了?真夠嗆的。不要錯失每一次機會,加油拿下這一單吧,讓你哥看到你的能力,他就不會一直把你當兒子似地管教了。」

    明晃晃的擠兌,還是在杜苓雅面前,下不來台的裴卓滿臉窘迫,但這單生意對他的確十分重要,權衡利弊後,最終選擇了低頭:「好吧,那就謝謝你了。其實我哥管我挺正常的,你也知道我爸的情況,他沒法管我……」

    這時,一輛車頭方正的古思特從車庫方向緩緩駛來,在門童的引導下停在一眾人面前。

    酒店經理接過門童的活兒,親自打開對開門:「虞總,請。」

    「那就先這樣了,改天見。」虞度秋沒耐心聽他的家長里短,扶著車門,目送杜苓雅上了車,接著卻把車門關了,不顧杜苓雅的美目在車窗後愕然瞪視,轉身走向後邊一輛幻影,吩咐:「保國,送她回去。老周,柏朝,跟我走。」

    周毅:「是。」

    柏朝沒回話,沉默地朝幻影走去。

    婁保國心不甘情不願:「少爺,為啥讓我送啊,我也想坐幻影!」

    「你就幻想吧你。」周毅指了指自己臉上的疤,「杜小姐已經很害怕了,再看見我這副樣子,能高興嗎?少爺讓你送是覺得你外形好,親切。」

    婁保國聽了,心裡美了:「原來如此,那就沒辦法了,誰讓我確實比你帥呢。」

    等他反應過來明明還有個外形條件更好的候選人時,其餘三人已經撇下他揚長而去了。

    康平大道橫穿新金區以東的區域,將其劃成南北兩塊城區,老城居南,新城處北。北部地勢較高,豪宅依坡而建,越往上排布越稀疏,綠化越茂盛,至最高處,已經看不見現代化建築的蹤跡。

    保羅&mdot;福賽爾所謂的「看不見的頂層」,便隱於枝葉扶疏中,以俯視姿態睥睨著山腳下高密的大樓、勞碌的眾生。

    幻影行駛在平坦寬廣的馬路上,穿梭於縱橫交錯的路網中,緩緩上坡。

    「啵!」

    香檳瓶塞拔開,清澈透明的金色酒液釋放出撲鼻而來的杏、黃桃和香草清香,馥郁清甜。

    「來一杯麼?」虞度秋舉著酒瓶問。

    副駕駛的周毅點頭:「謝少爺,這是昨晚洪伯從吧檯取的那瓶酒吧?」

    「嗯,記性不錯。拿都拿了,就喝吧,慶祝死裡逃生,平安回家。」虞度秋遞給周毅一杯,轉頭問同在后座的另一人,「喝嗎?我親自倒酒的待遇可不是常有的。」

    柏朝的坐姿端正嚴肅,如同他的表情:「紅綬帶象徵勝利喜悅,我現在看不到勝利,也沒有任何喜悅。」

    「就當了一晚上服務生,懂的還挺多。」虞度秋給自己倒了小半杯,將酒瓶放回中央扶手,「還在生氣?」

    「如果你的家人被害死了,你不生氣?」

    虞度秋不以為意道:「我的家人很難被害死,他們有一隊特種兵出身的保鏢全天24小時保衛。」

    柏朝側頭,看著一派輕鬆的他:「那如果,害死我家人的幫凶就坐在我旁邊呢?」

    前座的周毅慢慢放下了酒杯,戒備的目光緊盯著後視鏡。

    虞度秋晃了晃杯中酒液,餘味中綿延出淡淡奶香,配上他近乎奶白的膚色與發色,給人一種無邪的錯覺。

    「據我粗略調查,你和柏志明的父子感情似乎沒多好吧?為什麼要為他的案子努力奔走?」

    「是沒多好,他性功能有問題,沒法要孩子,所以才收養我,希望有人給他養老而已。他脾氣很差,我小時候經常挨打受罵。」柏朝緩緩訴說著,「但不管怎麼說,他收養了我,給了我自由,我幫他平冤昭雪,也算是報答他的恩情了----而你的冷眼旁觀,間接導致了他的遇害,等同於幫凶。」

    虞度秋低哼:「』人生而自由,但無往不在枷鎖中』,他無非是將你從一個牢籠帶進了另一個更廣闊的牢籠,有什麼可報答的。況且他涉嫌犯罪,死不足惜。」

    「如果他不犯罪,你就會救他?」

    「那倒也不是。」虞度秋品了一口酒,愜意地輕嘆,冷不防地問:「你聽說過電車悖論嗎?」

    柏朝皺眉:「聽過,一個瘋子把一群人綁在電車軌道上,有一輛失控的電車片刻後就要撞死他們。可以拉一個拉杆,讓電車開到另一條軌道上,但瘋子在另一條軌道上也綁了一個人。你想說你犧牲柏志明是為了救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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