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6章 負心多是讀書人

  這還真讓顧錦繡猜對了，趙家窮得吃了上頓沒下頓，全靠香草做繡活接濟，以至於就算趙書生進城讀書也沒有人家願意把姑娘嫁過來。香草婆婆聽說香草願意嫁給她兒子，當時樂得直拜佛，直到後來又看到城裡的小姐也看上了自己兒子，她才抖了起來看不上香草了。

  窮點怕什麼，將來兒子讀書成了能給她賺來誥命，所以再看香草，她就覺得香草配不上她優秀的兒子。她心裡想著等什麼時候朱家小姐同意了，就讓兒子娶了她，至於香草，大不了找個藉口休了就是，讓她給書桓當幾天正頭娘子都是她高攀了。

  再加上兒子也不待見香草，新婚第二天一早就進了城，趙氏更是肆無忌憚地使喚起自己的兒媳，再一看香草逆來順受的樣子，趙氏覺得自己拿捏住了兒媳，索性今早連飯都沒給她吃。

  顧錦繡見香草吃得差不多了，給她倒了一碗水，然後自己站起來開始用大鐵勺攪起蚝油來，這個時候汁已經變得濃了，必須要勤翻動才能防止糊鍋底。

  香草看了，問：「三娘，這是什麼，聞著這麼鮮？」

  顧錦繡一邊翻動一邊說：「這是蚝油，能賣不少銀子呢。」

  「這個能賣錢？」香草看著黑漆漆的蚝油有些不敢相信。

  「你看，家裡添了這些家什都是靠賣蚝油換的。」

  顧錦繡的話給香草打開了一道門，雖然以前香草知道可以做繡活賣錢，但是賣的那點錢實在不夠幹什麼，她看了顧錦繡家裡添置的東西，在她心裡也種下了一顆女人也能賺大錢的種子。

  「我來幫你吧！」香草也想上來幫忙。

  顧錦繡說：「你幫我看著火吧，這個時候得是小火，一不小心就能糊了。」

  等到濃稠的蚝油熬好了，天色也有些暗了。

  顧錦繡小心地把蚝油倒到罈子里，然後就著灶上的火開始刷起大鐵鍋來，上一次不懂這些，一直到鍋冷了才準備刷鍋，那些蚝油都凝固在了鍋上，好不容易才把鍋刷乾淨。

  這次直接加上水，等水燒開了，蚝油的殘渣都溶在了水中，顧錦繡拿著大刷子把鐵鍋刷得乾乾淨淨。

  她端著鍋走出院子，把黑色的湯往外潑去。

  「哎呦！」就聽到有人叫了起來。

  顧錦繡趕緊跑出去，她心想這下糟了，熱水燙到人了！

  走出去一看，趙書生的袍子上被潑了一團黑漬，污水順著袍子的一角滴滴答答流在了地上。

  「你怎麼不看人的！」趙書桓看到自己的新袍子被弄髒了，也顧不上書生斯文朝著顧錦繡吼了起來。

  顧錦繡潑了人，本來心裡挺愧疚正準備道歉，結果她發現自己潑的竟然是趙書桓。不由得樂了起來：「你上趕子找潑呀？好好的路你不走，還往我的鍋上撞。」

  「你…！」趙書桓沒想到這個村姑牙尖嘴利，自己竟然被她一頓搶白，他氣得用手指著顧錦繡說不出話來。

  顧錦繡白了他一眼，死渣男，怎麼不燙死你。

  「喂，你怎麼還杵在這，被潑沒夠啊，沒事站在人家門口一看就不是好東西！」顧錦繡作勢還要繼續潑。

  趙書桓蹭地一下閃開身，此時已經是三九的天了，剛才還覺得燙，現在已經變得透心涼。

  「阿嚏！」趙書桓打了一個大噴嚏。

  「真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他氣得甩了一下袖子，還不忘拽一句文。

  「這裡是蘇家吧，香草是不是在這，我來接她回家。」

  香草聽到趙書桓的話已經從屋裡走了出來，她看到趙書桓狼狽的樣子，心裡不是心疼反而有種解氣的感覺。

  趙書桓一見到香草，知道自己果然沒有找錯，他拽過香草：「趕緊走吧，娘在家裡該等著急了！」

  他被顧錦繡潑髒了袍子，又被罵了，心裡憋著氣把香草拽了過去，香草被他拽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以後少跟這樣粗野的村婦來往，你要記得你的夫君可是要做官的人！」趙書桓訓著香草，他根本沒在意香草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顧錦繡看不下去了，她把剩下的鍋底朝著趙書桓臉上一潑：「好狗還不擋道，你站在我家門前沒完沒了啊！」

  「你個賤婦！」趙書桓終於忍不了了，他動手就想打顧錦繡，但是趙書桓只會讀書，哪有什麼力氣，不光沒打到顧錦繡，反倒被顧錦繡在臉上打了一巴掌。

  「我的跆拳道也不是白練的，打不過天天下地幹活的人，還打不過你這個弱雞。」顧錦繡不屑地看著趙書桓。

  被女人揍了，還沒女人看不起，趙書桓覺得自己的面子算是掉在地上徹底摔了個稀巴爛。

  他拽著香草，一聲不吭就往回走，心裡暗暗恨著，可別讓他逮到機會，否則他要讓這個潑婦好看！

  顧錦繡看著遠去的兩人，心裡還是有些放下不下香草，她準備過幾天去楊柳村探望香草。

  熬好了蚝油，顧錦繡開始準備晚飯，家裡來了客人。

  「請問蘇家娘子在這嗎？」一個胖胖的商人模樣的人站在門口問。

  「我就是，您是？」顧錦繡走出來，她不認識眼前的人。

  胖商人自我介紹道：「我是省城浮雲樓的二掌柜，昨天嘗到你做的蚝油，好不容易跟人打聽到了這裡，想跟娘子商量個事情，不知道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請進吧。」顧錦繡讓開身子請胖商人進了屋子。

  兩人坐下後，胖商人介紹起自己：「娘子，我姓馮，你叫我馮掌柜就行。今天來是想買娘子的蚝油方子，不知道娘子肯不肯割愛？」

  顧錦繡聽了，點一點頭：「馮掌柜，不知道您要出什麼價，如果價錢合適這樁生意自然可以談的。」

  馮掌柜聽了顧錦繡的話，認真地看著眼前的小村姑，他剛才說話特意用的半文半白的方式，沒想到這個蘇娘子不光聽懂了還開始和她討價還價。

  眼前的這人不簡單啊，想到這，他收起了小視之心，跟著認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