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章 發狠

  「哇，不要打娘～」小丫一看顧老太太一臉惡相嚇地哭了起來。

  「娘，他們在這喝白麵疙瘩湯哩！」顧滿倉趁這個功夫走到灶旁，掀起了鍋蓋，看到大鐵鍋里還有小半鍋白麵疙瘩湯，頓時咽了一口口水，接著就要拿碗盛疙瘩湯喝。

  「不許動我家的鍋！」小石頭上前推顧滿倉，這是顧錦繡好不容易做的，他和妹妹都沒吃夠，怎麼能讓死皮賴臉的老顧家人喝。

  顧滿倉手上不停，一隻腳朝著小石頭踹了過去，要是讓他踹到了，小石頭非得在床上養個個把月才能下地。

  顧錦繡顧不上打來的棍子，她腳尖點地，朝著顧滿倉方向一躍，腳在半空連踢過去，顧老二被她踹得一個趔趄，就在她準備站起來再給他一拳時，顧老太太的棍子砸在了她的後背上。

  沉悶的聲音響起，顧錦繡覺得自己嘴裡一甜，一口血噴了出來。

  「打死人了！！！」小石頭眼睛都急紅了，一邊哭一邊大喊起來。他腦海中全是他娘剛才奮不顧身衝過來保護他的樣子，他低著頭像一頭小牛犢一樣朝著顧老太太一頭撞了過去。

  顧老太太剛砸完顧錦繡，力氣還沒有收回來，冷不防讓小石頭給撞了一個大馬趴，她氣得就要爬起來拿棍子去打小石頭。

  小石頭雖然小，但是身體十分靈活，在屋子裡上躥下跳，一時半會兒顧老太太根本追不上他。

  顧老太太一看自己抓不到小石頭，當下走到了灶上，把疙瘩湯三口兩口喝乾淨後，拿著鍋往地上使勁一摔。

  咣啷！

  鐵鍋在地上打了一個轉，本來蘇家的鐵鍋就是蘇大不知道在哪撿別人不用的，每天都在湊活著用，現在被顧老太太這麼一摔徹底用不得了。

  在村里砸人家鍋可是大忌，詛咒別人絕戶的，小丫和小石頭看到自己家的鍋被砸了，放聲大哭起來。

  「別，都別哭。」顧錦繡終於緩了過來，她趕緊安撫兩個孩子，這還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吃虧。

  她抄起了被打落在地上的菜刀，站起身就朝著顧老太太砍了過去。顧老太太慌忙用棍子擋住，她沒想到自己這個孫女敢用刀來砍自己。

  看著顧錦繡喘著粗氣，再次朝她砍來的兇狠模樣，顧老太太心裡一驚，莫不是魔瘋了不成？聽說早些年村裡有魔瘋的，那可是見人就打，見人就咬的，而且被咬到後傷口都化膿了，沒過多久被咬的也死了。

  想一想她心裡也怯了，身子悄悄向後縮去，躲到了顧滿倉的身後，然後順手把二兒子往前一推。

  刀光一閃，顧錦繡一刀砍在了顧滿倉的胳膊上，瞬間鮮血染紅了他的袖子。

  「殺人啦！！」大牛媽嚎叫起來，她見自己男人被砍了，披頭散髮的要找顧錦繡拼命。可是她看到侄女手裡的刀，又收住腳，愣是沒敢衝上前。

  這時候，村上人聽到蘇家傳來的大喊聲，紛紛趕了過來。

  「住手！」幾個漢子奪下顧錦繡手裡的刀，另外的人把顧老太太的棍子給搶了下來。

  「都怎麼回事吶？！孫女拿刀砍奶奶，真是給咱村丟人！」村長走了過來。

  顧老太太一看有人給自己說話撐腰，一屁股坐在地上，兩手拍打著地面，大哭起來：「作孽喲，老婆子我這麼大歲數被孫女打，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養這麼大，她就這麼對我，老天爺長長眼，把這個孽種收走吧！」

  「她就是個災星，她爹娘都被她剋死了！」顧老二在一旁幫腔著，大牛媽也伸出粗手指頭指點著：「白眼狼，俺們好心來看她，她上手就打，當初就該讓她餓死！」

  聽了這幾人的話，村里人紛紛議論起來。

  「你們這些壞人，不許這麼說我娘，你們是來搶我們東西的！」小丫一急大哭起來，嗓子都有些啞了，她是真的害怕了，她娘好不容易才對她和哥哥好了，這些人就上門來欺負人。

  「哈，笑話！」顧錦繡聲音虛弱，但是她的後背挺得筆直：「一把屎一把尿將我養大？家裡的活從我爹娘死後都是我在干吧？」

  「就在我快死的時候，你們在幹什麼！不想著給我治病，而是想掐死我賣給人配冥婚，這就是我的好奶奶、好二叔！」

  她冷冷看著顧老二，顧老二心裡一虛：「你看我做什麼，又不是我把你去配冥婚。」老顧家的事村里人也知道一些，聽了配冥婚的事，大伙兒也對老顧家三個人指指點點起來。

  「哎呦，哎呦，我的胳膊好疼啊，我要死了，死妮子還不給我拿藥錢！」顧老二見到圍觀的村民被顧錦繡說動了，捂著胳膊喊起疼來，血順著他的手指縫滴落在地上，大牛媽一見跟著嚎哭起來。

  本來聽了顧錦繡的話，不少村民都被她說動，準備幫她說話，可是顧二叔這麼一喊疼，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他受傷的胳膊上。

  有些整日裡念佛的婦人更是喃喃道：「怎麼說也不該砍自己的親二叔呦，快拿銀子給滿倉看病吧，這要是胳膊廢了，老顧家可怎麼辦，阿彌陀佛呦。」

  「就是啊，小小年紀不能心思這麼狠毒。」

  村長見狀，咳嗽一聲，先對顧老太太說：「老顧家的，這是你們家的事，別鬧了，讓這丫頭賠了醫藥錢就這麼算了吧。」

  顧老太太眼底精光一閃，嘴裡哭聲卻不停：「我苦命的兒啊，以後成殘廢了，哎呦呦，我個孤老婆子要被餓死嘍，老天爺啊，我可怎麼活……」

  沒等她說完，村長不耐煩地打斷了她：「差不多的了。」

  看著顧老二也就是皮外傷，莊稼漢都糙著吶，這點傷也就是喝點紅糖水，最多吃個老母雞就好了，這老婆子不帶這麼訛人的。

  村長左右環顧，看著頭頂透光、四壁漏風的房子，還有被砸壞的鐵鍋，心裡想著就算賠錢，顧家丫頭也沒錢賠啊。

  他尋思了一會兒，開口說：「要不讓村里郎中給弄點草藥，你們再給顧老二買二斤紅糖，這事就這麼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