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守住本心

  被林旭強制退役的老兵們都是不願意的，對於他們來說，自己的年紀照樣掄得動刀槍，更何況現在海衛營火器比重大，打打鳥銃更加省力。

  對於老兵們的不同意，林旭自然知道真正的緣由。

  從軍就是這些老兵養家餬口的營生，沒了糧餉，等於斷了他們全家的生路！

  這些當了二三十年兵的老兵油子，林旭是又愛又恨。

  他們嫻熟的技能和豐富的經驗讓林旭不捨得放棄，但他們身上明軍的種種缺點也幾乎一個不落，林旭想要打造一支強軍，這些在隊伍中有著不小影響力的老兵，必須剔除出去。

  將這些老兵從海衛營剝離後，林旭也沒斷了他們的生路，他們被林旭安排到了新兵訓練營和各地的工坊，負責訓練新兵和負責工坊的保密工作。

  林旭開出的薪餉是豐厚的，與他們在營中的待遇一樣，但是林旭也對他們提出了要求，那便是忠誠！

  當然，這份忠誠是針對林旭的，而不是朝廷！

  林旭知道這個時代百姓的國家意識有些淡泊，又多是目不識丁的文盲，靠著國家民族大義馴服不了他們，只有靠糧餉去吸引他們。

  雖然糧餉拉攏的忠誠度不會太高，容易被瓦解，但林旭一開始就將糧餉定的高，讓敵人想瓦解都不容易做到。

  海衛營最主要的敵人——女真人，雖然後金每次入關搶劫都是滿載而歸，但在小冰河時期，後金的處境其實也好不了哪裡去，糧食產量很低，商業水平也不高。就海衛營現在每個月每人2兩銀子的月餉，當海衛營達到一萬人規模後，一年下來餉銀就得二十多萬兩，能讓皇太極直接破產。

  除了女真人，最有可能吃下海衛營的就是東江鎮其他各部了。不過林旭知道，東江鎮各部都是苦哈哈，水兵每月一兩二錢、步軍每月一兩五錢的餉銀都發不起，經常剋扣拖欠。海衛營的官兵就算被拉過去，估計個把月後也會跑回來。

  更何況海衛營因為有林旭弄到的大量糧食，標準都是一天吃三頓，除了早飯是稀粥，其他兩頓都是吃乾的，這在東江鎮其他各島都是不可想像的。

  現在就算朝廷派人來摘桃子，林旭更不擔心。

  如今的大明朝廷，戶部中哪裡還拿得出銀子來。別的不說，就說撥給海衛營的糧餉，數額不多也就罷了，還經常拖欠，靠著朝廷的俸祿，好好的兵都能被磨光了耐性。

  要知道，這些年紀輕輕的兵丁可都是家中的主要勞力，他們來從軍，圖的就是糧餉活命和養家餬口。如果自己和家人都養不活，又如何讓他們去拼命？

  退役老兵們對於林旭的安排感激涕零，一個個恨不得割破手指來對天明誓，在林旭阻攔下才作罷。

  如今這些人可以說是整個海衛營中最忠誠的人，因為他們知道，只有跟著林旭，才有退役了安排差事這種好事，這樣的「福氣」都是林旭給的！

  一部分老兵教官被林旭派到了尋山後所訓練軍戶，這些人自然盡力，將一群扛鋤頭的軍戶操練的有模有樣。

  離開尋山後所後，林旭和錢元成幹了一天的路，終於到達了海衛營兩個步軍部臨時駐紮的劉馬莊。

  這個位於文登縣和尋山後所之間的村子，距離文登城只有三十里，急行軍的話，小半日就能到達。

  海衛營在文登縣的存在名不正言不順，冒然出現在文登縣城很是不妥，所以林旭此前從尋山後所去文登的時候，就考察了沿途的村子，選擇了兩個作為海衛營進駐文登前的臨時宿營地。

  按照林旭本來的計劃，海衛營將在叛軍逼近文登城的時候，以尋山後所和寧津所衛所兵的名義進駐，協助文登知縣守城。

  現在有了錢元成這個登州通判，事情就簡單多了，直接由錢元成帶著進駐文登城，不僅師出有名，還能提前接管文登城防，做好防禦作戰的準備！

  看著已經集結在文登城附近的兩千大軍，錢元成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被嚇著了！

  看著海洋島上的井井有條，錢元成便發覺，林旭這牧民的本事怕是不在七品知縣之下；

  再看著眼前的這些士氣高昂的兵丁，這都是林旭訓練出來的，這意味著林旭領兵的本事也很強。

  更重要的是，這些兵馬都是要吃飯，要拿餉銀的。根據登州那邊關於東江鎮各島的登記，調撥給海洋的錢糧只夠養一千多人的兵馬，並且從林旭到達海洋島後才發了兩個月，其他的都還拖欠著。

  這意味著，林旭可能都是在自掏腰包養兵！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想到自己與林旭如此親近，錢元成頓時有些害怕，想到林旭年輕有為，與自己也頗為聊得來，也算一友，錢元成不忍看到林旭走上歪路。

  想著這些心思，錢元成的晚飯吃的都索然無味，飯後便拉住了林旭。

  「林賢弟，你年輕有為，能領兵，能聚財，能牧民，乃是奇才！當你一定要守住本心，切不可被權欲迷住了雙眼！」

  錢元成決定拉林旭一把，避免他走上不歸路。

  看著一臉莊重的錢元成，再聽著錢元成的話語，林旭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錢兄且放寬心，小弟對朝廷的忠心天地可鑑！小弟在平島親身經歷了三次兵變，其中劉興治的那次兵變，小弟差點喪命，心有餘悸之下，小弟意識到了實力的重要性。」

  「所以，小弟擴充兵馬，主要是為了自保，不想有朝一日成為了同僚的刀下亡魂。」

  「同時，也是為了有更強的實力去對付建奴，小弟還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光復遼東，光復故鄉呢！」

  錢元成這才放下心來，「好好好，林賢弟有這樣的見識，老哥也就放心了！」

  「錢兄，你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們就啟程，進入文登城。根據部下傳回的最新戰報，叛軍已經占領了寧海州。」

  「這麼快？」錢元成大吃一驚。

  「福山和寧海州沒有守軍，叛軍直接就進了城，一路也沒有遭到任何阻攔，速度自然快了。現在不確定叛軍會來登州，還是會去威海衛，不過無論是哪個，咱們都需要抓緊了。」

  錢元成深以為然，當即開口道：「那我們明天辰時就啟程，爭取在午時就趕到文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