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吳橋兵變

  「父親，就是這個王家，王家的幾個家僕居然就敢抓著咱們的弟兄穿箭遊街，咱們殺了那幾個家僕，這廝居然去報官，還說要將孩兒抓起來。」李應元憤怒地對著身邊的中年男子說道。

  身邊的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李應元的父親、步軍參將李九成。

  李九成看著眼前的高牆大院，眼中閃過一陣貪婪的精光，直接拔出了腰刀，刀鋒直指前方緊閉的大門，厲聲吼道：

  「咱們遼兵，自從來到山東，受盡山東人的蔑視和欺辱。還有登萊的那些狼狽為奸的狗官們，剋扣軍餉口糧，卻還要把我們往虎口去送，這是不把咱們遼兵當人！」

  「如今，咱們的弟兄在這冰天雪地都快凍死，只是抓了這無良鄉紳的一隻雞，居然被一群家僕抓起來穿箭遊街——！」

  「他媽的，咱們餓著肚子行軍千里，去遼東殺韃子，受著朝廷的氣也就罷了，如今居然被一群家僕的如此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子就不信了，咱們為朝廷賣命數十年，身上創傷無數，吃他一隻雞怎麼啦？還去官府報官，還想抓咱們的弟兄去過堂，他媽的當咱們遼兵是什麼人！」

  「這樣的窩囊氣老子受夠了！一個窮酸文人能住這麼好的房子，能喝酒吃肉，老子為朝廷賣命這麼多年卻連頓飽飯都吃不飽！這是何道理？」

  「老子不想再在這大雪天裡挨餓挨凍了，老子今晚就要住在這高牆大院內！」

  李九成話音剛落，李應元立即帶著一群親兵叫喊起來：「住大院，吃飽飯！住大院，吃飽飯！」

  聲音很快在兵丁們傳播開來，一群又冷又餓的兵丁們，此刻都紅了雙眼，舉著手中的刀槍跟著叫吼起來。

  「住大院，吃飽飯！住大院，吃飽飯！」

  「好！」李九成大喝一聲，直接吼道：「衝進去，踏平王家！」

  李應元一馬當先，直接帶著一群親兵開始撞門，他們早有準備，十幾個兵丁抬著圓木直接對著王家的大門猛撞。

  這可不是城門，經不住數十斤圓木的衝撞，直接兩三下，關閉的大門就被撞了開來，李應元率先沖了進去。

  大門後王家的幾個家僕見勢不妙，剛要往內院跑，李應元已經追了上去，一刀就將其中一人捅了透心涼。

  剩下的幾個家僕也很快被李九成的親兵砍殺當場。

  見了血，一群兵丁頓時更加瘋狂了，嚎叫著往內院衝去。

  「男的殺了，女的留下。沖！」

  李應元大吼一聲，顧不上抹掉臉上濺到的鮮血，跟著沖了進去。

  這一夜，吳橋赫赫有名的望族——王象春家，在三千遼兵面前被頃刻間踏為了平地。

  從家主到家僕，全部被當場砍殺，數十名女眷被凌辱，王家數十年的財富全部落入了叛軍的口袋！

  「去縣衙，找那狗官算帳！敢合計著狗日的劣紳禍害咱們弟兄，咱們就殺了那狗官！」李九成沒有在王家多停留。

  他知道，踏平王家的那一刻就已經走上了造反的道路！

  既然已經開了弓，自然沒有回頭箭的道路，乾脆干到底！

  在這個兵丁為私產的年代，軍官造反了，兵丁們直接也就跟著反了。

  現在參將李九成要去攻打縣衙，一群兵丁也沒人猶豫，直接提著刀就跟了去……

  邊軍與官府，官軍與百姓，遼兵與山東兵，長年積累的矛盾在這一刻被徹底引爆了。

  大雪中，三千遼兵徹夜未眠，整個吳橋縣城幾乎被洗劫一空！

  天色放亮，雪也停了，作亂的遼兵們將搶來的糧食錢財裝上本來已經空蕩的輜重車，出城而去，不過行進的方向不是向北，而是向東，向著他們來時的方向。

  三天之後，李九成和孔有德率領著三千叛軍到達了濟南府的陵縣，面對著關閉的城門，李九成直接下令攻城！

  陵縣這樣的內陸縣城，也就幾十個衙役捕快，連個守軍都沒有，哪裡是這些遼兵的對手。

  至于禁閉的城門，對於這些遼兵來說沒有任何作用，他們作為孫元化培訓起來的新軍，不缺的就是火器，直接將佛郎機炮推到城門前，幾發炮彈砸過去，城門就破了！

  陵縣被一戰而下。

  陵縣縣衙內，孔有德凌辱完縣令的小妾，提著褲子來到了大堂內，李九成正坐在縣太爺的位置上，看著鋪在面前的地圖。

  孔有德抓起桌上的酒罈子，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一抹嘴，對著李九成問道：「大哥，看啥呢？」

  「研究一下咱們後續路線。」

  「這有啥好研究的，直接殺到濟南城去……」

  「不，濟南城不適合我們。」李九成果斷地搖搖頭，「咱們就三千人馬，濟南城高溝深，萬一攻不下，咱們就容易陷入兩面夾擊之中。再說了，咱們遼兵在濟南城哪有半分根基。」

  孔有德一想覺著有理，想了片刻，一拍桌子：「咱們殺回登州去，那裡有不少遼兵，他們跟咱們一樣受盡了朝廷和山東兵的怨氣，咱們肯定能拉攏到不少人來。」

  李九成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打算的。」

  說著對著孔有德一招手，開口道：「老孔，我是這樣打算的。咱們自陵縣去臨邑，再去商河，收羅足夠多的物資，然後直接向東，繞開其他城池，直接去新城，拉上落在那裡的火炮，再向東。」

  李九成點著地圖繼續說道：「我們起兵造反的事情肯定馬上會被朝廷知道，咱們的進軍速度要快，我的意圖是一路向東，沿途的州縣只挑選幾個攻打，來獲得補給。」

  「過了新城，咱們走臨淄，然後直接到萊州的昌邑補給，在昌邑咱們多補給些，過了昌邑就直撲登州城，拿下登州城，咱們不僅有立足點，還可出海拉攏東江鎮各部。」

  孔有德聽完李九成的計劃，當即拍著桌子道：「好，大哥，都聽你的。」

  李九成聽到孔有德支持自己，臉上也露出了一陣喜色，只是他沒有注意到孔有德眼中閃過的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