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不留隔夜仇

  林旭指揮著「海燕」號進入須彌島南端的港灣過夜的時候，看到遠處有一艘鷹船徘徊過。距離太遠，林旭無法判斷敵我。

  不過無論是敵還是友，這裡出現鷹船都不是一個好信號。

  如果是水師南營或者平島上其他水師的鷹船，它發現一艘草撇船的消息傳回去，很容易讓平島上各方勢力猜測到這是自己的座船。自己宣稱是追擊敵船去了，應該從須彌島東部海面出現才是，為何會出現在須彌島南部海域？

  如果是水師北營自己的鷹船，則代表著仲冬生那邊已經等得焦急了，急盼著自己歸來。

  無論是哪種情況，林旭都需要儘快趕回去！

  天色剛剛放亮，「海燕」號便駛出了休整了一夜的港灣，航行到了距離海岸線數里外的海面上，而後升起滿帆，快速北上，直奔須彌島水道。

  「海燕」號進入須彌島水道行進了沒多遠，林旭突然大喝一聲：「所有噤聲！」

  孫振英頓時一愣，但隨即便下令所有人禁止說話，保持安靜。

  「海燕」號上安靜下來後，眾人頓時隱隱聽到遠處有爆炸聲傳來，面色頓時一緊。不需要林旭下令，孫振英已經下令戰船再次恢復全速前進。

  當「海燕」號趕到石和浦外海的時候，高麗水師的兩艘板屋船正在夾攻水師北營的五艘唬船。五艘唬船已經無法保持編隊了，為了避免陷入各自為戰的境地，五艘唬船正在向南撤退，企圖與板屋船拉開距離。

  幸好唬船也是槳帆並用的，否則以現在須彌島這風平浪靜的狀態，唬船怕是想跑都不容易。

  林旭掃視海面，看到了遠處還在燃燒中的海滄船，一艘蒼山船在緩緩向著石和浦碼頭方向航行，另一艘蒼山船在向南撤退，速度不快，船帆上有燃燒過的痕跡。

  水師北營居然被高麗水師躲在石和浦港的三艘板屋船給重創了！

  這讓林旭頓時皺起了眉頭，這時耳邊傳來孫振英的聲音：「大人，海燕號已經備戰完畢……」

  「迎戰！」未等孫振英說話，林旭便直接下達了戰鬥命令！

  「諾！」

  孫振英拱手領命，隨即戰船上的鼓手便敲響了戰鼓。

  「海燕」號直接朝著最近的那艘板屋船沖了過去，板屋船也發現了這艘突然加入戰局的明軍戰船。高麗水師頓時想撤退，船上的金兵剛剛勝了一場，哪肯輕易撤兵，頓時下令高麗水師操縱著板屋船迎戰，準備先幹掉這艘大船。

  金兵發現，這種沒有櫓槳的明軍大戰船似乎更好打，只要能夠貼上去，明軍就完了。

  看著調轉船頭主動迎過來的板屋船，林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對著孫振英道：「此刻這裡風平浪靜，佛郎機炮的精度會高些，300步就開始開火。」

  孫振英當即衝著甲板上的眾人吼道：「300步時開火！」

  「海燕」號與板屋船的距離縮短到300步時，射界夠得著板屋船的四門佛郎機炮同時開火。

  四顆黑色的彈丸高速衝出了炮膛，飛向了遠方，只是飛行了一段距離後，飛行軌跡就明顯有些偏離了，最後落在距離目標近百米外的海面上。

  看著如此糟糕的彈落點，孫振英都感覺有些尷尬，林旭卻不覺意外。

  射速高的佛郎機炮卻被時代淘汰，它的缺點註定是不可逆的。再加上「海燕」號上的炮手們沒有接受過相關的炮術學習，都是自學的那一套土法子，測距都不會，自然打不准。

  「進入100步以內後再速射，現在慢慢瞄，慢慢打。」林旭對著孫振英說道，「讓他們自己找找射擊的感覺。」

  林旭對部下的寬容讓孫振英有些感動，當即道了一聲謝，便直接從指揮陣位上下去，來到炮位上，親自指揮炮手們射擊。

  在打了三輪之後，兩艘戰船終於逼近到了100步的距離內，板屋船上的金兵們頓時更加興奮，剛才明軍戰船的炮擊，只有一發炮彈從船舷擦了過去，其他的一發沒中。

  就這命中概率還怕個鳥！

  再說了，只剩下最後一百步的距離內，馬上就可以跳到明軍戰船上盡情地殺戮了，金兵們沒有料到，原來海戰中也可以如此盡興地痛宰明狗。

  已經摩拳擦掌的金兵們並不知道，明軍對他們的殺戮，才剛剛開始。

  「海燕」號開始調整航向，將戰船由船首對敵改為船舷對敵，讓單側船舷上的五門佛郎機炮全部能夠對敵開火。

  「自由射擊，連續開火！」孫振英一聲令下，五門佛郎機炮便幾乎同時發出了怒吼。

  硝煙剛剛散去，一個炮手已經開始清理炮膛，另一個炮手將新的子銃安裝進去，點火，擊發。

  五個炮位上士兵的裝填速度不同，這樣形成的落差反而讓炮聲聽上去綿延不絕，並且隨著距離的縮短，命中率越來越高！

  距離的縮短同時降低了炮彈動能的損耗，擊中板屋船的炮彈破壞力越來越強，甚至有的額炮彈能砸穿兩層船板。

  板屋船上的高麗水手慌亂的操縱著火銃和弓箭還擊，金兵也紛紛彎弓放箭，只是這樣的還擊在火炮面前顯得那麼的無力。

  接連挨了二十多發炮彈，板屋船上一片狼藉，死傷慘重。尤其是大部分炮彈打進了船艙內，導致船艙內操縱槳櫓的高麗水手死傷甚多，船速頓時降了下來。

  「對準水線位置，轟成它！」孫振英發現敵船減速後，當即下達了新的命令。

  戰場上的另一艘板屋船，想來增援卻被五艘圍聚過來的唬船纏住。

  五艘唬船對付兩艘板屋船有些吃力，五艘對一艘就容易多了，可以從四個不同的方向同時攻擊板屋船，讓其顧此失彼！

  上次須彌島水道海戰大勝的餘威還在影響著雙方官兵，那場大勝養起了水師北營的傲氣，在官兵們看來：敗軍之將還敢挑釁，這回就該往死里打！

  板屋船上的高麗水兵們很清楚，上一次被重創就是吃了明軍這種小型戰船上這種會爆炸的炮彈的虧，現在這樣的場景又出現了，還是五打一，高麗水手頓時失去了戰鬥下去的勇氣，任憑金兵軍官咆哮，直接操船往石和浦碼頭逃竄。

  高麗水兵不聽號令頓時惹怒了船上的金兵頭領，直接拔刀砍了一個高麗水兵的腦袋，拎著血淋淋的腦袋對著其他高麗水兵罵道：「一群奴才也敢違抗老子的命令，找死！」

  高麗水兵們聽不懂金兵的話語，但凶神惡煞的動作和同伴那滴血的腦袋卻是再明顯不過的了！

  往回逃要被砍腦袋，可是往前沖同樣會死啊！上一次龜船都被明軍打敗了，這一艘板屋船哪裡是五艘唬船的對手。

  短暫的猶豫之後，高麗水手們只能選擇往前沖，這樣可以晚死一會。

  就在這時，一個高麗水手突然從槳櫓伸出去的口子竄了出去，一頭扎進了海里。其他高麗水兵頓時如夢初醒，趁著金兵愣神的機會，紛紛從就近的舷窗口跳了下去，直接跳船逃命。

  轉眼間，板屋船上的高麗水兵竟然跳下海大半，剩下的也不再猶豫，不顧戰船高大，直接從甲板上跳入海中，將這艘板屋船徹底丟給了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