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打轉的龜船

  林旭將「海燕」號留下來與兩艘蒼山船同行，「海燕」號不僅船型大，而且火力強悍，即便在近戰中也不慫龜船。

  其它不談，單是現在「海燕」號上的20支魯密銃，一輪齊射放過去，絕對能讓龜船船艙內的高麗士兵肝顫。

  崔成桂就盯上了「海燕」號，帶著另一艘龜船向著「海燕」號沖了過來。

  「海燕」號是整個明軍船隊中體型最大的戰船，按照慣例，明軍指揮官肯定就在這艘戰船上。

  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崔成桂也是知道的。

  高麗的龜船終於衝進了100步的距離內，憋了半天的兩艘龜船，各種火炮火銃齊射，炮彈、子彈、火箭紛紛被從射擊孔中發射出來，撲向了低速航行的「海燕」號和兩艘蒼山船。

  水師北營自然也不會客氣，能開火的佛郎機炮直接以極限射速朝著高麗龜船招呼。同時，三艘戰船上的戰兵們也已經點燃了火繩，隨時準備擊發。

  「80步……」

  艦艏的旗手大聲喊道，話音剛落，一支粗壯的火箭飛來，射中了旗手的胸膛。旗手直接被箭矢掀飛出去，落入了海中，瞬間被海狼吞噬。

  「海燕」號上的戰兵們瞬間愣住了！

  這個旗手上船時間不長，才兩個多時辰，眾人甚至還沒來得及與他相識。但戰鬥打響後，旗手就一直堅守在自己的戰位上，提供距離，保持通訊，讓「海燕」號能夠精準殺敵，又能與友船密切配合，隱然成為了不少戰兵們心中認可的袍澤兄弟。

  但現在，大家都還沒來得及一起喝上一杯酒，甚至都沒來得及詢問他的名字，他就慘死在了高麗人的箭矢之下，如何能讓人不怒！

  「草你老母！」

  「海燕」號上的戰兵們怒目圓睜，破口咆哮。手中的魯密銃對著高麗龜船直接扣下了扳機，而後便匆匆開始裝填彈藥。

  「他老母的，這破槍裝填怎麼這麼麻煩。」

  焦急的戰兵們一邊裝填一邊破口大罵，手中卻不敢慢下半分。

  裝填完畢便與龜船對射，近距離的激戰，「海燕」號上也不斷有人中彈中箭，倒在甲板上。

  站在甲板上的林旭避過了一支飛來的箭矢，多年特種兵生涯，林旭對危險的直覺一直很高，躲避子彈做不到，但躲避飛行速度慢得多的箭矢還是沒多大問題的。

  箭頭裹挾著燃燒物的箭矢從身體側旁飛過去，臉頰上甚至感覺到了灼熱感，隱隱還有毛髮被烤焦的味道。

  不遠處的孔俊嚇了一跳，趕緊說道：「大人，你還是去船艙吧，這裡太危險了。你若是有個閃失，咱們水師北營怎麼辦！」

  林旭回頭看了一眼扎在船樓上的箭矢，撿起地上的風衣，疾步過去罩住箭頭上的火焰，將其熄滅，試著拔了一下箭矢，第一下居然沒能拔下來，林旭詫異道：「這箭矢力道很大，不像是弓箭射出來的。」

  「大人，高麗水師的火炮分為天地玄黃勝五種，其中玄字、黃字火炮就是發射箭矢的，這箭矢應該就是這兩種火炮打出來的。」

  「原來如此。」林旭點了點頭，雖然有些好奇孔俊為何對高麗水師如此了解，但此刻激戰正酣，也顧不上問了。

  看到雙方戰船已經越來越近，林旭立即大聲喊道：「所有炮手，瞄準龜船水線的位置打！」

  此刻的距離，佛郎機炮幾乎可以做到彈無虛發，可以重點打擊龜船的弱點部位了。

  話音剛落，數門佛郎機炮便紛紛怒吼起來，一顆顆黑色的實心彈丸高速砸向了衝過來的高麗龜船。

  嘭！嘭！嘭！

  接連三顆炮彈擊中了目標，全部砸在了水線附近的位置，三個被砸開的豁口中，不斷有海水湧入進去。

  「就這樣打！」

  得到林旭的肯定，炮手們打得更加來勁，冒著龜船上射來的子彈和箭矢，裝填、點火。

  接連兩輪，崔成桂座船的水線位置被打出了七個豁口，越來越多的海水湧入進去，下面船艙的水手已經忍不住開始往上跑。

  上面的戰鬥船艙內，情況也好不了多少！

  崔成桂崩潰的是，這支明軍不僅裝備了大量的火炮，火槍也明顯很多。

  眼前這艘草撇船上的火槍，至少是此前戰鬥中遇到的同型船上的兩倍！

  龜船的頂蓋能夠抵禦弓箭的拋射，兩舷的船板也能阻擋箭矢，但擋不住近距離火槍的彈丸啊！

  更要命的是，這艘草撇船似乎把所有的迅雷炮都搬到了一側，火力兇猛得嚇人。

  現在，面向明軍戰船一舷的火炮火銃已經損失的差不多了，更要命的是，這一舷的士兵也死傷殆盡，只能讓另一側船舷的士兵頂上。

  士兵可以頂過來，那些火炮火銃卻不方便。尤其是龜船採用射擊口，武器基本上是固定在射擊口後面的，拆卸起來很麻煩，不是現在這種戰場環境下能夠搞得定的。

  「轉向，轉向！」

  崔成桂衝著部下吼道，讓舵手和櫓手調轉方向，讓沒有遭到攻擊的那一舷來接敵。

  龐大的龜船開始緩緩轉向，只是這樣大幅度的動作，讓船體微微傾斜，頓時間更多的海水從水線處被炸開的豁口涌了進來。

  成噸的海水讓龜船出現了傾斜，角度不大，卻是個極度危險的信號！

  崔成桂的龜船轉向的時候，水師北營可沒停止打擊，兩艘蒼山船利用船身小，甲板低矮的特點，集中兩門佛郎機炮和十一支魯密銃攻擊著龜船的櫓和轉向舵。

  炮彈和子彈直接穿透木板打進了船艙內，操櫓的高麗水手頓時間死傷一片，其餘櫓手被嚇得魂飛魄散，再也顧不上操櫓，紛紛轉身逃命。

  一舷的櫓全部停止了運作，另一舷卻不知情，劃得起勁，本來準備轉向的龜船，變成了在海面上打轉。

  另一艘龜船被指揮船的慘狀驚呆了，片刻的遲疑之後，直接開始倒退，拼命調轉船頭，加速逃離戰場。

  看到另一艘龜船被嚇跑，林旭也微鬆了一口氣，若是這艘龜船也衝過來，「海燕」號和兩艘蒼山船的處境也會很糟糕。

  但現在看來，高麗水師並沒有那麼頑強的鬥志。

  逃跑的不只是這一艘龜船，那邊與海滄船對峙的五艘龜船，在第二艘龜船被五艘海滄船的集火打殘後，剩下的三艘龜船頓時嚇懵了，紛紛後撤，避免成為被海滄船隊集火的下一個目標。

  看到那邊三艘龜船要逃跑，林旭當即對著「海燕」號船艉的旗手喊道：「給海滄船下令，命令他們展開追擊，別讓這些王八船輕易逃回去。」

  接到命令的海滄船迅速調整航向，保持著隊形，展開追擊。

  「我們的戰船偏小，火力偏弱，海戰中一定要避免單打獨鬥，務必保證編隊作戰！」

  這是林旭在日常訓練中，對水軍說的最多的話。

  在復遼灣的封鎖解除後，水師北營的戰船每次出海訓練，演練得最多的就是編隊作戰。不過那時候戰船上的戰兵多在岸上跟著葡萄牙人學習炮術，所以每次訓練基本就是在演練海上戰船編隊。

  現在海滄船編隊由對轟轉為追擊，行動速度，絲毫不亂，讓林旭看了深感欣慰。

  海滄船編隊展開了追擊，林旭這邊也準備送這艘打轉的龜船去見海龍王，就在這時，打轉的龜船上突然掛出了一面白旗，船艙內傳來多人齊呼的叫喊：

  我們投降！我們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