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拉開距離釣著打

  「幹什麼？停！」林旭大聲喝斷了叫喊預備的炮手，厲聲問道。

  炮手被林旭的喝斷嚇了一跳，頓時有些忐忑，小心地回答道：「回……回稟都司大人，屬下準備繼續開炮。」

  「我讓你們打第二炮了嗎？都給我省著點，老子弄來這些彈藥可不容易。」

  林旭雖然也是罵罵咧咧，但口氣中只有怒其不爭，沒有孔天成那樣的鄙夷，聽了不會感覺尷尬和憋屈。

  各個炮位上的士兵都停了手，乖乖地等待新的開火命令。

  一群人都是窮苦人家出生，沒人願意當敗家子！

  「400步！」

  「350步！」

  「300步！」

  船艏的旗手一邊對著林旭匯報，一邊通過旗語通知其他戰船。

  孫振英再次吃了一驚，他沒有料到這些看上去年紀輕輕的旗手，居然都能目測距離，這可是了不得的能力！

  現在，孫振英對水師北營是越發看不透了，這支在劉興治兵亂後就一直閉門不出的水師，似乎隱藏著許多的秘密。

  孫振英知道自己此前低估了水師北營，並且不單是自己，整個水師南營，怕是都低估了如今的水師北營！

  本來對於這次出擊是不抱有任何希望的，但現在，孫振英的心底居然升起了期待。眼前這個年輕得過分的都司，或許能夠創造出奇蹟。

  當高麗龜船在將距離拉近到250步後，高麗水師的火炮也開始射擊，與剛才「海燕」號打出去的炮彈一樣，炮彈都落在幾十米開外的海面上，一點威脅沒有。

  「傳令下去，逼近200步後，各船自由開火，同時恢復最大航速。」林旭終於下達了各船官兵期待已久的命令。

  對著旗手下達完了命令，林旭拍了拍孫振英的肩膀，開口道：「海燕號的指揮權屬於你，你盡情指揮，我只負責指揮整個艦隊。」

  「多謝大人！」孫振英頓時大喜，連忙躬身謝道。

  林旭點點頭，然後便帶著孔俊從孫振英身邊離開，不再干擾他。

  行進在「海燕」號左後方的一艘海滄船率先開火，接連四聲炮響，黑色的彈丸高速划過天空，砸向了高麗水師的戰船。

  居然打中了一顆！

  其他三顆炮彈的落點竟然也就在高麗龜船附近，稍微運氣好點，也便能命中！

  怎麼會打得這麼准！

  隨著高麗水師的不斷逼近，水師北營各艘戰船上的火炮相繼咆哮起來，一顆顆彈丸衝出炮膛，砸向了高麗水師的龜船。

  這些戰船的炮擊結果再次讓孫振英震驚了，幾乎所有戰船上的火炮都打得很準！

  孫振英突然回味過來剛才孔俊的那句「待會你就知道原因了」，難道水師北營的炮手們進行過專門的訓練？所以才能將炮打得如此精準？

  這時候，「海燕」號上的旗手報出了「距離200步」的信息，孫振英當即下達了開火的命令。

  看著其他戰船打得熱火朝天，「海燕」號上的官兵們早就安耐不住了，這是他們投奔水師北營後的首戰，一個個都摩拳擦掌著要給水師北營們瞧瞧自己的本事。

  孫振英剛剛發出命令，六門射界能夠夠得著高麗水師的佛郎機炮便同時開了火。

  「快，快，換子銃。」炮手們興奮地叫喊著，換上新的子銃，再次點火擊發。

  這一次出海，每門火炮配備著20個子銃，「海燕」號上的炮手們從未這般闊綽過，此刻都熱情高漲，一個勁地裝填、點火，而後再裝填。

  接連打了五輪，打出去的炮彈超過20顆，卻無一命中，甚至落在敵船附近的都極少。

  林旭微微搖了搖頭，剛說過不干涉孫振英指揮，現在看來要打臉了。

  「暫停開炮！」

  林旭大喊一聲，讓忙碌中的炮手都停了下來。

  孫振英也看出了「海燕」號與水師北營其他戰船的差距，水師北營的那七艘戰船，至少已經命中二三十發炮彈了，而「海燕」號到現在一發都沒有命中，太特麼丟人了！

  看到林旭開口叫停了炮手們，孫振英以為林旭要發飆，頓時有些為部下們擔憂，正要上去向林旭告罪，卻看到孔俊疾步走到了面前，低聲道：「海燕號上的炮手不懂炮擊要領，都司大人要親自教授。」

  「都司大人還懂炮術？」孫振英吃了一驚，反問道。

  孔俊用力地點點頭。

  在水師北營的這段時間，孔俊算是大開眼界，林旭幾乎無所不能，開槍開炮都只是小兒科。

  林旭直接招呼道，「各炮炮手都圍過來，我給你們講解一下射擊要領。」

  一群戰兵有些莫名其妙，但攝於林旭的身份，還是圍聚過來，林旭指著身邊的千斤佛郎機平，開口道：「瞄準的時候，從子銃裝填口的中央位置往前看，目光要經過炮口上端中央位置，順著這條線去尋找目標。」

  「還有一點一定要記住，我們的戰船在運動，敵人的戰船也在運動，瞄準完畢到點火，再到炮彈飛抵目標，這中間有個時間差……」

  說了一半，林旭停住了，他發現這群傢伙都是一副聽天書般的表情，很明顯，自己講的，這群貨沒聽懂。

  林旭頓時鬱悶了，衝著孔俊喊道：「你來。」

  孔俊立即來到了林旭身邊，對著一群聽懵的炮手道：「都司大人的意思是，瞄準的時候不要瞄著船，瞄著船的前面。」

  「大人，這樣能打中嗎？」

  「哪來這麼多廢話，照著都司大人的命令執行便是！」

  孔俊回應士兵疑惑的方式很是粗暴，但似乎……有點效果！

  那群士兵也不再多問，直接就散開了，回到了自己的戰位上，繼續按照自己熟悉的方式瞄準，只是瞄準的時候，瞄在了目標前面，算是給出了提前量。

  孔俊來到了林旭身邊，低聲道：「大人，他們沒有底子，您講太詳細了，他們聽不懂。」

  「娘的，白費老子這麼多口水。早知道直接讓你來了。」林旭鬱悶地罵了一句，便繼續關注著戰鬥。

  水師北營的五艘海滄船和兩艘蒼山船，將林旭的命令執行地很堅決，一直在努力與高麗龜船保持200步左右的距離，然後用千斤佛郎機炮轟擊。

  高麗龜船上同樣有大量火器，但以火銃為主，射程遠的火炮很少。這一點是昨晚與孫振英促膝長談的時候判斷出來的，而現在高麗龜船的反擊力度，也證實了林旭的判斷。

  龜船缺乏遠程火力，加上航速沒有想像中的快，與明軍的海滄船、蒼山船相比並無優勢，這樣一來，水師北營此刻發揮火炮優勢，拉開距離釣著打的戰術，就能把高麗水師玩死玩殘。

  200步左右的距離，對於千斤佛郎機炮來說是個頗為理想的射擊範圍，可以保持較高的命中率。但現在是海戰，起伏不定的戰船和不斷運動的目標，會嚴重削弱佛郎機炮的精度。

  這個問題現在是無解的，甚至在三百年內都是無解的。但是艦炮精度不好解決，命中率還是可以解決的，那便是投送足夠多的彈藥，以量補質。

  數十門千斤佛郎機炮連續不斷地開火射擊，打得高麗水師和金兵都有些懷疑人生了！

  此前遭遇的兩次明軍船隊，火炮打了五輪之後就會停止，為何這支明軍船隊的火炮能夠連續不斷的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