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凶多吉少

  孔天成的臉色頓時更加陰沉，冷聲道：「哼！你的部下訓練太差，就不要找藉口了！」

  此話一出，戰船上的炮手們頓時都有些不樂意了。

  孫振英可是整個水師南營中出了名的嚴厲，其他戰船上的水手和戰兵都害怕分到孫振英的船上。現在孔天成居然指責孫振英的部下訓練不行，這就沒天理了，整個水師南營，就屬這艘船的訓練最狠了。

  但是孔天成是水師南營的副統領，要比孫振英的官階大得多，他的謾罵，孫振英和部下們也只能受著。

  這時候，其他各艘戰船都已經開始了第五輪射擊。

  「大人，打中了！打中了！」孔天成的親信突然叫嚷起來，對著孔天成說道。

  孔天成匆匆轉身，順著親信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艘高麗戰船上被炮彈砸出了一個不小的口子！

  孔天成心情頓時大好，期待著下一輪的炮擊能夠有更多火炮擊中，只是等待了好一陣，卻再沒有炮聲響起。

  「他娘的這是怎麼回事？一個個都死了嗎！」

  面對著孔天成的怒吼，孫振英抱拳說道：「回稟大人，按照慣例，每門佛郎機炮備五個子銃，各炮已經打出了五發，現在都在裝填子銃。」

  「一群廢物！」孔天成怒氣沖沖地罵道。

  孫振英臉色鐵青，看向孔天成的目光中都帶著怒火！

  孔天成原是只是張濤的親兵隊長，雖然對戰船和海戰不陌生，說到底還是個步軍，對於海戰的事情並不精通，卻憑藉著張濤的信任，坐上了副統領的位置。

  對於高層的變動，孫振英向來是不去過問的，他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哪些是自己該操心的，哪些不是。

  但現在，孔天成明明不懂海戰，卻一味瞎指揮，戰鬥不順便辱罵水師官兵們，這讓孫振英也徹底忍不住了，瞟了孔天成一眼便轉身離開，大聲道：「全船水兵、戰兵從現在開始，只聽從我的指揮。」

  被孔天成的辱罵積累了一肚子怨氣的水手和戰兵們，頓時齊聲吼道：「諾！」

  「佛郎機炮裝填，碗口銃裝填，沒有命令不得開火。火槍手、弓箭手就位，刀斧手準備好縱火噴筒。」

  一連串的命令被孫振英發布出來，孫振英自己也走到了船長的指揮戰位上，指揮全船迎戰。

  「開炮！他娘的給我開炮！」孔天成暴跳如雷地吼道。

  炮手們被孔天成的咆哮嚇得一抖，相互看了看，而後便將目光回到了海上，盯著逼近過來的高麗戰船，不去理會孔天成。

  「都他娘聾了不成，老子是水師副統領，現在命令你們開炮。誰敢抗命，格殺勿論！」

  孔天成話音剛落，跟隨在身邊的十餘個親兵便拔出腰刀，虎視眈眈地盯著船上的水手和戰兵們。

  孫振英不甘示弱，直接大聲道：「都拿好你們的火槍和弓箭，別走火傷了副統領大人！」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孔天成氣得渾身發抖，他沒有料到孫振英這個哨官級別都不到的軍官居然會如此死硬，居然敢跟自己當面叫板！還威脅著要幹掉自己！

  這廝想造反不成！

  孔天成正要提刀去砍下孫振英的腦袋，腳步突然停住了，他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結果：如果孫振英真的下令開火，打死了自己這些人，到時候直接往海里一丟，回去的時候直接上報說自己是在海戰中被金兵打死的……

  到時候只要這條船上的人口徑一致，自己這邊又死無對證……孫振英最多被訓斥保護不力，然後屁事沒有，自己卻丟了性命。

  這賠本買賣不能幹！

  驚出一身冷汗的孔天成重重地冷哼一聲，隨即轉過身，幾乎剛轉過身子，海面上便傳來了密集的槍炮聲。

  衝過來的高麗龜船上，硝煙瀰漫，槍炮起名，同時不斷有燃燒的箭矢飛竄出來，撲向明軍的戰船。

  水師南營各戰船上的魯密銃、火箭、噴筒和迅雷炮也紛紛開始還擊，頃刻間，海面上槍聲大作，喊殺聲連天。

  孔天成不是個精通水戰的，面對著不斷衝過來的高麗龜船，一直沒有讓船隊調轉航向規避，很快就被高麗龜船近了身。

  高麗龜船近了身，孔天成這才發現了不妙！

  龜船比海滄船都大了一圈，甚至與草撇船相比，也相差無幾。水師南營只有兩艘草撇船，剩下八艘主力戰艦都是海滄船和蒼山船，水師南營頓時陷入了以小打大的不利局面之中。

  更要命的是，龜船居然有頂蓋，拋射出去的弓箭和霰彈很難傷到船艙內的人員。想要殺傷到他們，必須得子彈或箭矢從射擊口匯總飛進去才行。

  在運動中的戰船上，又是流矢滿天飛的戰場上，瞄準射擊口並擊中，難度極大。

  水師南營的多艘戰船很快陷入了絕境，在龜船的打擊下，甲板上傷亡慘重，有的戰船甚至已經失去了還擊能力，被龜船射出的火箭擊中，開始燃燒起來。

  孔天成乘坐的戰船也與一艘龜船進入了近戰距離，在高麗龜船抵近到百餘米的時候，孫振英立即下令開炮，接敵那側船舷的三門佛郎機炮同時開火。

  三顆數斤重的實心彈全部砸進了龜船的船艙內，透過砸開的豁口，都隱約能看到裡面的狼狽。

  「噴筒，點火！」孫振英衝著戰船上的戰兵們吼道。

  話音剛落，十多支縱火噴筒和毒煙噴筒同時開火，朝著高麗龜船上招呼。

  平日裡孫振英的嚴格訓練此刻有了效果，士兵們看著龜船的頂蓋就感覺不善，紛紛對著龜船的射擊口和炮彈炸開的缺口開火，轉眼間就將龜船的船艙內打得火光蔓延，毒煙瀰漫。

  船艙內的金兵和高麗水手頓時顧不上開槍放槍了，威脅的火力頓時消失，正當孔天成準備痛打落水狗的時候，孫振英卻大聲道：「全速撤離！」

  「什麼？孫振英，你居然敢臨陣脫逃，本將斬了你！」

  孫振英冷笑一聲：「孔大人，你自己看看，我軍現在的處境，指揮艦再不下令撤退，你是準備全軍覆沒不成？」

  孔天成一驚，趕緊查看其它戰船的情況，果然，一驚有四艘戰船被引燃了，另外還有兩艘戰船被龜船貼身咬住了，凶多吉少！

  「哼！傳本將命令，收兵！」孔天成重重哼了一聲，還不忘強調一下自己的身份。

  有了孔天成的命令，孫振英便不再理會，直接下令戰船轉向，撤出戰場。他已經見識到了龜船的行進速度，他擔心速度慢了就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