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趾高氣揚

  同時駐紮在北營的還有從平島南部和西部調來的其他幾支兵馬，便於在總兵衙門的統一調度下快速出戰。

  張濤接受了命令，就匆匆回到了水師南營的臨時營地，直接喚來了孔天成，讓他帶領一支船隊前往郭山宣沙浦進行偵察。

  楊秋平私自下令夜襲水師北營，讓水師南營在新總兵面前丟盡顏面，張濤很想把楊秋平踢走，來換取新總兵的信任。但新總兵上任後的舉動，讓張濤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

  黃龍到任後的晉升獎賞中，沈世魁部收穫最大，張濤本人也成功晉升一級，成為了東江鎮的副將。但張濤舉薦的孔天成，卻沒有獲得任何封賞，甚至自己給孔天成任命的水師南營右副統領的身份，也沒有能夠得到黃龍的認可。

  這讓張濤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暫停了動楊秋平的打算，一旦他把楊秋平踢走，而孔天成又無法轉正，水師南營就會出現兩個副統領都空缺的情況。

  加上自己已經是副將了，理論上不應該再只帶著水師南營，到時候，黃龍給水師南營安插兩個副統領，水師南營的天就要變了！

  雖然不能踢掉楊秋平，但冷落他還是沒問題的。

  如今水師南營的官兵們都能看出來，張濤明顯更器重孔天成，這讓一些投靠了楊秋平的低階軍官都動搖了，他們在猶豫要不要轉投到前途更大的孔天成那邊。

  孔天成領了命令，立即點了十多艘戰船出海，直奔郭山宣沙浦。

  「都他媽的給我打起精神來，把火炮擦亮些，讓水師北營的土鱉好好看看，什麼叫大船！」在一艘草撇船上，孔天成衝著部下們吼道。

  前往郭山宣沙浦，需要經過須彌島水道，而那裡現在正被水師北營的戰船控制著，以堵截石和浦的金軍渡海。

  上一次與水師北營的衝突吃了虧，孔天成一直記恨在心。但他知道現在不能與水師北營發生衝突，楊秋平被冷落就是例子，自己可不能走他的老路。

  雖然不能與水師北營起衝突，但至少在氣勢上要壓過水師北營！

  水師北營最大的戰船隻是海滄船，孔天成直接帶上兩艘比海滄船更大的草撇船，準備故意氣氣水師北營。

  其他的戰船，除了帶了五艘擅於偵察的鷹船，剩下的都是海滄船和蒼山船，小型的唬船一艘沒帶。

  「大人，水師北營的那群操著唬船的土鱉，看到這麼多大船，肯定會羨慕得直流口水。」孔天成的一個親信拍著馬屁說道。

  這個馬屁拍的恰到好處，孔天成滿意的哈哈大笑，滿臉的飛揚得意。

  經過須彌島水道的時候，水師南營的一艘艘戰船特意減慢了速度，並且故意靠近了水道內巡弋的水師北營戰船。

  兩艘草撇船更是選擇從唬船旁邊駛過，讓唬船上的水兵仰望著高大的草撇船。

  看著唬船上水師北營官兵羨慕的眼神，水師南營的官兵紛紛炫耀起來：

  「嗨，北營的，見過這麼大的戰船嗎？」

  「你們這些小破船不頂用，海戰比的就是誰的船大。」

  「哈哈，看那廝，嘴巴張的能塞個鴨蛋進去。」

  「看那個嘴角沒長毛的，口水都留出來了，哈哈哈……」

  「想開大船嗎？來我們南營，你們北營沒前途。」

  水師南營的嘲諷讓水師北營官兵們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帶隊的仲冬生恨不得給這群挑釁的貨色一炮！

  不過聽到水師南營居然想挖翹腳，仲冬生頓時露出了冷笑。

  水師北營雖然沒有大型戰船，但無論是中型的海滄船、蒼山船，還是小型的唬船，都超額配備了火器，此前與韃子的交手中表現出驚人的戰鬥力！

  而且水師北營餉銀高，吃得好，全島第一。更重要的是，林都司又是個能打仗的，跟著他，總能打勝仗！

  勝仗意味著什麼？

  軍功啊！

  軍功意味著什麼？

  好日子！

  傻缺才離開水師北營去一天只能吃兩頓的水師南營呢！

  在水師南營的趾高氣揚，水師北營明面羨慕暗自不屑的氣氛中，兩支艦隊交錯而過，然後各忙各的。

  自以為成功羞辱到了水師北營，孔天成心情大好，直接下令全速前進，直奔宣沙浦的碼頭。

  此前林旭介紹戰況的時候提到了直接攻擊金軍控制的碼頭，不僅成功摧毀了金軍搶奪的船隻，還殺傷了大量金軍，孔天成想直接複製林旭的戰術，同樣撈一份功勞回去。

  距離宣沙浦碼頭還有四五里的時候，船上的水兵突然跑到孔天成面前，匆匆匯報導：「報告副統領，前方發現一艘小型戰船在向宣沙浦碼頭方向逃竄。」

  「韃子居然派出了警戒船？這樣說來，宣沙浦碼頭肯定有韃子搶掠到的船隻。傳我命令，各船備戰，直接踏平宣沙浦！」孔天成立即下達著攻擊命令。

  行進了兩里多路程，宣沙浦碼頭已經出現在水師南營的視野之中。

  宣沙浦的碼頭上果然停泊著大量的船隻，不過許多船隻此刻已經張起了風帆，長長的船槳也已經伸了出來，正緩緩離開碼頭。

  孔天成頓時怒了：「韃子居然敢跟我們打海戰？衝上去，讓他們見識見識海戰該怎麼打！」

  「大人，那些船隻看著詭異，不像是民船，倒像是戰船。」孔天成座船的船長孫振英發現了端倪，趕緊開口提醒道。

  孔天成仔細看了看，隨即不屑道：「那些船像個烏龜似的，能有啥大威脅！」

  烏龜？

  龜船！

  「大人，當心，那是高麗的龜船，不好對付！」孫振英瞬間反應過來，趕緊提醒道。

  龜船的名號，孔天成還是知道的，這是高麗水師的主力戰船，聽說在當年與倭寇的海戰中表現很不錯。

  孔天成卻是不以為然，開口道：「小小高麗，背信棄義，枉費當年我大明出兵救他於水火。這次高麗若是敢出兵資助韃子，我定帶兵殺進漢城，問問那高麗國王，是不是真準備與我大明為敵！」

  「好！大人威武！」

  孔天成話音剛落，身邊的一干部下便紛紛叫好，唯有孫振英滿臉擔憂，匆匆從孔天成身邊離開，讓船上的幾個甲長帶兵做好戰鬥準備，而後又跑到水手們的戰位上，叮囑他們聽到自己的命令後一定要動作迅速，不可猶豫！

  孫振英剛剛安排完畢，回到孔天成身旁，只見高麗戰船已經高速沖了過來，並且兵分兩路，有從兩翼包抄水師南營船隊的意圖。

  孔天成也終於發現了不對，當即下令迎戰。

  悠長的螺號聲中，本就做好準備的水師南營的戰船率先開炮，用佛郎機炮轟擊高麗戰船。

  炮聲此起彼伏，一顆顆實心彈丸高速沖了出去，飛行了一段距離後，在海面上激起一道道白色的水柱。

  看著距離高麗戰船八丈遠的水準，孔天成破口大罵：「都他媽的幹什麼吃的，這麼多炮，居然一炮都打不中！」

  佛郎機炮遠距離射擊的精度本就不高，現在雙方的戰船都在快速運動之中，射擊精度更加沒法看了。這種情況下要是能一炮命中，簡直是祖墳冒青煙。

  草撇船上的官兵們一邊低聲嘀咕，一邊在軍官的催促下裝填炮彈，繼續轟擊衝過來的高麗戰船。

  孫振英本不想這麼遠的距離開炮，無奈孔天成在這艘船上，這艘船的指揮權便已經不在他手中了。

  佛郎機炮的高射速展露無疑，備好的五個子銃，轉眼間便被打出去了四個，孫振英趕緊衝著炮手們吼道：「暫停射擊，等敵船靠近了再打。」

  炮手們還未來得及執行船長的命令，就被另一個聲音打斷了：「誰他媽的下令不准開炮？不想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