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馬辰的霉運

  白天的時候，人馬都隱藏在樹林裡，沒人能出去告密。既然白天無法泄密，那就只有晚上。

  難道是郝大全在佯攻水師北營西北角的時候，派人向水師北營通報了自己的真實計劃，讓水師北營沒有從營門這邊調兵？

  設想到這一種可能性，馬辰頓時慌了，自己現在是光杆司令，若郝大全真是沈世魁的人，待會回來了直接對自己動手，自己豈不是死定了？

  這不是馬辰第一次懷疑郝大全，兵變第一天，馬辰就對郝大全產生了懷疑。

  兵變那天，馬辰奉命帶著一隊人馬在得糧灣畔設伏，阻截沈世魁從得糧灣底部的小碼頭逃跑，但那天晚上郝大全卻勸著自己去逛窯子。

  考慮到有戰事，馬辰都沒敢睡通宵，五更時分便起了，帶著郝大全返回伏擊地點，結果到了那裡看到的只有十二具已經涼透的屍體。

  看著一地的屍體，馬辰當時就慌了，他斷定這些士兵都是沈世魁的人殺的，而這些人的被殺就意味著沈世魁從這裡逃出去了！

  馬辰當場就想砍了郝大全，但郝大全卻躲了過去，並且提了個保命的主意：之所以讓沈世魁跑了，那是因為自己這邊傷亡慘重，實在抵擋不住沈世魁人馬。

  馬辰覺得有理，畢竟放跑了沈世魁乃是大罪，即便自己砍了郝大全，也避免不了馬良的一頓斥責。自己本來就不受馬良和一干把總部看好，這要是再有了這個罪責在身，今後都別想出人頭地了。

  而後，馬辰便帶著郝大全前去找自己的哥哥匯報「戰況」，之所以帶著郝大全，主要是郝大全嘴皮子比較利索，更能忽悠過去。

  只是在劉興治的北營找到馬良的時候，見到的只是一具無頭屍，不僅是馬良，還有李登科、劉興治，三人的腦袋都已經被沈世魁割走了。

  馬辰當場就懵了，頃刻間渾身冰冷，滿滿的驚恐之意。

  本以為這次是四家聯合動手，縱然沈世魁逃了，也翻不起風浪，最終還是會被幹掉。沒想到，沈世魁居然會這麼大膽，直接突襲劉興治大本營，一舉斬殺了三員主將，瞬間翻盤，掌握了島上的主動權。

  馬辰後悔不已，若不是自己放跑了沈世魁，定然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而自己的兄長也不會身首異處。那時候，馬辰再次對郝大全起了殺心，準備拿郝大全的腦袋來祭奠馬良。

  郝大全那廝卻再次巧舌如簧，說的話到現在馬辰都記得。

  「大人，咱們因禍得福躲過一劫，現在最要緊的是收攏人馬，只要有兵在手，即便島上亂起來了，咱們也有自保的實力。」

  「大人，沈世魁部能夠在夜間斬殺我部準備伏擊的十二人，說明沈世魁當時身邊的兵力不少，即便加上我們幾個在現場，也根本擋不住沈世魁部的逃竄，唯一的結果就是死在沈世魁部下的亂刀之中。」

  「現在，我們僥倖躲過一劫。馬大人又慘遭不測，馬大人的主力人馬都在崔耀祖那邊，現在要回來，怕是不容易，崔耀祖肯定不放；並且軍中的那些把總哨官怕是也會目中無人，瞧不起大人您。」

  「我們現在找到崔耀祖，編入軍中，起不了多大作用，也掌控不了多少實力。還不如收攏馬大人留下的剩餘兵馬，大人您是馬大人的親弟弟，那些忠於馬大人的弟兄肯定會繼續效忠於你！」

  郝大全滔滔不絕的勸說，讓馬辰再次心動了，讓馬辰覺得頗有道理。

  不過真正讓馬辰動心的，還是郝大全提出來接管馬良兵馬的時候，讓馬辰想到了馬良家的數百畝田產和兩片海鹽場！

  平島上多是遼兵，但也有一些山東兵，馬良馬辰便是如此。

  馬良本是山東尋山後所的世襲千戶，這麼多年下來，整個尋山後所的田產都已經成為了他馬家的產業，包括尋山後所治下的兩塊海鹽場，也完全被馬良掌控著。

  看著這些田產和海燕產，馬家的日子頗為舒坦，馬良單是小妾就有十來房，讓馬辰羨慕不已。

  然而，馬辰也只有羨慕的份，因為馬良是嫡出，而自己只是父親的小妾所生，那些家產輪不到自己繼承，自己因為還未成家，每月拿到的只是當家主母發的月錢而已。

  不過接到朝廷的調令後，馬良立即著手準備北上，家眷們確實極不贊同，在他們看來上前線太危險了，哪有在尋山後所當個富家翁舒坦。

  但馬良還是堅持來了平島，不僅自己來了，還把大部分家眷帶過來了，尋山後所的老家只留了正妻和長子守家。

  本來馬辰也是不解，但後來馬辰懂了。

  馬良如此積極地來平島，是為了撈錢！

  在山東雖有田產，但就靠著田產和海鹽場，每年糧食產的不少，但銀錢卻是不多。馬良喜歡美女，喜歡江南的絲綢、茶葉，這些東西可不是糧食能換來的，必須要銀錢才行。

  平島雖然荒蕪，卻有撈錢的門路——吃空餉！

  尋山後所所欲屯軍衛所，沒有空餉可吃，但東江鎮這樣的邊軍卻有機會。馬良麾下不足800人，但他報上去的數量卻是2100多人，糧餉準時發放的時候，一個月吃空餉就能撈將近兩千兩，比糧食賣錢快多了。

  至於把家眷遷到平島上，則是做出忠心為國的模樣給朝廷看的。效果自然是有的，他的都司之職就是這麼得來的。

  馬辰知道，馬良為了防止老家的長子敗光自己的家當，地契都被隨身待到了平島。這樣一來，即便兒子敗家，最多失些財物，不會丟了數代祖輩積累下來的田產。

  馬良身死，正妻和長子又不在平島，在馬辰看來這是奪取大哥家產的絕好機會。現在，馬良身死，只剩下幾個妻妾和一群孩童，在馬辰看來正是搶奪家產的好時機。

  於是，馬辰再次饒過了郝大全，然後在郝大全的獻策下，回到馬府匯報噩耗。果然，馬府中每個當家做主的，頓時亂做一團，馬辰趁機站出來暫管家中事務也沒有人反對。

  馬辰坐鎮馬府，郝大全奔波收攏馬良舊部，只是馬良舊部主力跟隨著崔耀祖征戰，郝大全只收攏到數十人。

  不過對於馬辰來說，這些人馬掌控馬家已經足夠了。

  當崔耀祖率領著叛軍主力與沈世魁部廝殺的時候，馬辰則以代管的名義在馬府里翻箱倒櫃。沒有了家主，馬良的那些小妾婢女和非嫡出的子女可攔不住馬辰，更何況馬辰控制的人手接管了馬府的防務，無人敢攔。

  在馬良的臥房內，馬辰順利找到了渴望已久的地契，同時馬府的金銀財寶也被馬辰全部裝箱。

  馬辰知道，直接帶著這些地契回尋山後所，怕是也難以順利接管馬良的田產和海鹽場。思慮再三後，馬辰決定利用平島上的兵變。

  讓部下冒充亂兵夜闖馬府，搶掠馬府內的財物，而後駕船出海，直接返回尋山後所，再冒充海盜殺掉留守老家的馬良老婆孩子，這樣自己再以馬良弟弟的身份接管馬家和所有家產。

  如今朝廷被內憂外患搞得焦頭爛額，登州府身處抗金前線，更是忙碌，根本沒空去理會尋山後所這種邊緣衛所，馬辰不必擔心自己的所作所為被朝廷發覺。

  說來也巧，馬辰計劃行動的那個晚上，正好崔耀祖率領的叛軍主力被沈世魁擊潰了，沈世魁部直接追擊進了總鎮鎮區。叛軍和沈世魁部的官兵都趁夜搶劫，這無疑讓馬辰的計劃變得更加隱蔽，更加不容易讓馬良的家眷們起疑心。

  馬辰卻萬萬沒想到，自己精心謀劃了兩天，最終全部為他人做了嫁衣！

  冒充亂兵的馬辰所部，帶著地契和錢財出馬府不久，就撞上了真正的亂兵，然後，馬辰就什麼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