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滿載而歸

  看著遠去的水師南營戰船，林旭鬆了一口氣。

  將手中的火摺子遞給了一旁的水手，轉身去看那些受傷的水手們。

  水師南營的四艘蒼山船一直在開火，但蒼山船上只有兩門佛郎機炮，分置於戰船兩舷，能開炮參戰的只有一門，四艘蒼山船也就四門佛郎機炮能開火。

  加上水師南營的佛郎機炮一直在打實心彈，距離又比較遠，沒有一發炮彈擊中目標。

  給林旭這邊造成傷亡的都是水師南營唬船上的虎蹲炮。

  虎蹲炮本是陸軍用的火炮，只是東江鎮的水師缺乏佛郎機炮，只能將虎蹲炮搬到唬船上，作為唬船的船載火炮。

  林旭來到這個時空中，接觸到的第一種火炮就是虎蹲炮。

  他知道這種火炮的彈藥頗有特點，每次發射的時候是先裝入100枚5錢的鉛子或石子，再用一個30兩的鉛彈或石彈壓著。

  開一次炮，等於同時打出了實心彈和霰彈。

  簡直就是炮中流氓！

  水師南營的唬船雖然已經船身較為低矮，不能用炮彈覆蓋海滄船的甲板，但這不意味著唬船上虎蹲炮開炮就打不到海滄船甲板上的人。

  林旭的這艘海滄船上就有十多個士兵被虎蹲炮的鉛子擊中了，其中兩個打在腦袋位置的，已經斷了氣，剩下的一邊咬著牙一邊接受著同伴的簡單包紮。

  在這個沒有手術取彈丸能力的時代，在這個沒有消炎藥的時代，有毒的鉛彈幾乎就是死神的代名詞。

  看著士兵們直接給傷員包起來就算完了，林旭頓時皺眉。

  正要發作，話到嘴邊卻停住了。

  這些士兵生疏的動作讓林旭意識到，他們並不是醫護兵，甚至沒有接受過專業的醫護培訓。

  處理傷口，消毒，不同部位的不同包紮方式……

  對於他們來說，估計都沒有聽說過。他們會做的就是把流血的位置用布條扎住，讓血少流一點。

  「冬生。」

  「大人，小的在。」

  「營里有沒有專門的大夫？」

  「有個赤腳郎中，也備著些常用的草藥，回去我就安排郎中給弟兄們好好診一診。」

  仲冬生看到林旭的目光落在傷員身上，就猜到林旭的擔憂，趕緊開口說道。

  一個營區就配了一個赤腳郎中？林旭都無語了。

  水師北營的前任統領是幹什麼吃的，這是一點都不在乎部下的醫療狀況嗎？真是該打！

  咦？不對。

  水師北營的前任已經死了，還是被自己親手幹掉的。

  「回營之後，你找其他幾個哨官，把各哨十六歲以下，識字的人都挑出來，我有用。」

  「水師北營附近的居民中有合適的，就問他們願不願意參軍，願意的一起找過來。」

  仲冬生不知道林旭有何用意，但還是領下命來。他現在不敢再懷疑林旭了，心中只剩下崇拜，他甚至懷疑就沒有這個把總不會的事情。

  確認水師南營是真的撤退後，水師北營的戰船也開始返回船隊，再次在沙船兩側警戒，保護著滿載著糧食和財物的沙船，向著平島開進。

  船隊在距離平島還有一千多米的時候，遇到了剛才趕回去求援的兩艘唬船，與他們同行的還有十餘艘沙船。

  兩支船隊靠近，林旭才看到了其中一艘沙船上赫然站著沈世魁的愛將——公孫木。

  林旭心頭頓時一熱，看來沈世魁是真的在乎自己的，第一愛將派出來增援自己。雖然這些看著像民船的沙船在海戰中實際沒啥卵用，但這份心意，讓林旭真的很感動。

  看到林旭站在海滄船的船首，公孫木才放下心來，隨即就看到了海滄船左舷遍布的彈孔，隔著數十米的距離大聲喊道：「林兄弟，那支船隊是哪家的？你跟他們交手了？」

  「水師南營的，想截停我們，強行檢查，被我們打退了。」林旭也放開嗓子說道，這種情況下不大聲喊，根本沒法溝通。

  公孫木聽到是水師南營找茬，頓時大怒，直接就罵道：「干他老母，張濤這廝欺人太甚！」

  「林兄弟，水師南營那群混蛋，沒傷到你吧？」

  「多謝公孫大人關心，小弟無礙，只是幾十個弟兄傷亡，著實令人心痛憤慨。」

  「這筆帳咱們回去了再跟水師南營慢慢算。現在我們直奔平遼灣，沈大人已經在那裡等你了。」

  沈世魁居然親自迎接，這就讓林旭有些狐疑了。

  就算現在沈世魁器重自己，但也沒到讓沈世魁親自迎候的地步。更何況現在的沈世魁可是平定了劉興治兵亂的功臣，地位與兵亂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隨即，林旭便明白了。沈世魁迎接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搶回來的這些財物！

  剩下的路程相當順利，在即將進入平遼灣的時候，倒是遇到兩艘快速離開的民船，掃了一眼船上驚恐萬分的軍士，林旭就知道，那是逃竄的叛軍。

  看到公孫木都懶得理會，林旭也就不願意浪費時間，直接放過了兩船已經絕望的叛軍，進入了平遼灣內。

  船隊直接抵達了平遼灣底端的碼頭，看到海滄船左舷的破損缺口，沈世魁也是皺了下眉頭，隨即便放下了，站在碼頭上等待林旭的到來。

  海滄船剛剛停穩在碼頭上，林旭便直接跳到了碼頭上，疾步來到沈世魁面前，拱手施禮道：「回稟沈大人，卑職不辱使命，滿載而歸。」

  果然，聽到林旭這句話，沈世魁的兩隻眼睛頓時閃亮起來，伸手扶起林旭，連聲道：「好好好，林把總辛苦。」

  說完又低聲問道：「收穫幾何？」

  林旭也壓低聲音，儘量只讓沈世魁一人聽到，「稟大人，共獲得銀錢五千餘兩，糧食上萬石，布帛一千多匹。」

  沈世魁都倒吸一口涼氣，出去四天不到，居然收穫這麼豐碩，日後若是經常去高麗沿海打打秋風，自己的日子豈不美哉！

  這玩意來錢這麼快，自己還要偷著做生意和那個營生作甚！

  「好好好，我這就讓部隊來卸船。」沈世魁心情大好，開心地說道。

  林旭卻是一副為難的樣子，沈世魁看了覺得奇怪，便開口問道：「林九，你有何事煩惱？」

  「大人，卑職在高麗的時候，為了鼓舞士兵們搬運，私下承諾每人賞五十斤糧食，半匹布……」

  林旭越說聲音越矮，一副犯了錯誤的乖學生模樣。

  沈世魁此刻心情甚好，直接沒有計較：「你個憨貨，這要是讓其他部哨知道了，你的水師北營就要成眾矢之的了。好了，這次水師北營出征的弟兄比較辛苦，就當是本將賞賜他們了，下不為例。」

  林旭頓時大喜，「多謝大人。」

  沈世魁點點頭，邁步就向著那十多艘吃水較深的沙船走去，他要親自上船看看成果。

  林旭淡定的跟隨其後，為沈世魁做嚮導。跟隨在林旭身邊的仲冬生卻一下子緊張了。

  剛才林旭匯報的時候隱瞞了部分成果，雖然林旭提前進行了布置，但沈世魁逐船查看的話，還是會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