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004章 我是來娶你的

  丞相府幾人聞言都呆坐在了那，丞相更是直接驚呼出聲。

  早上他們還在說為什麼那對小夫妻突然就不見了，還想著會不會周桓義子的身份是假的。

  沒想到這會又來個叫周桓的！

  「爹……」李靜聲音都在顫抖，「他說的，是周桓？」

  李丞相見李靜這模樣，怕她失望，更怕她被傷害，甚至心裡更害怕這是天子派的人來。

  心中掂量了下，便讓她們在這等著，自己先去門口看看。

  來到大門口，李丞相看著眼前這個沉穩的男人，年齡上倒是相符合。

  當年雖然見過一面，但隔了這麼多年，他也不敢保證眼前這人就是當年那個少年。

  於是問，「你說你是周桓，可有證明？」

  周桓禮貌一笑，「丞相，當年我跪在丞相府門前兩個時辰，您當真對我一點印象沒有嗎？」

  「當年，您還出言相勸過一句，您勸我說，「世上比靜兒好的女子多了去，既然你們緣分不夠，又何必強求。」

  「您說靜兒已許配別人，我再跪都是無用。」

  聽著周桓將自己當年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全部重說一遍，李丞相羞愧難當，心中自責無比。

  可同時也確定了，這個人，就是周桓。

  「這麼多年，你可恨我？」李丞相語氣難掩擔憂。

  周桓嘆息，「或許當年恨過，但隨著時間流逝，隨著自己年歲的增加，便都想明白了，想明白了，自然就不恨了。」

  「這麼多年，你可恨過靜兒？」李丞相又問。

  周桓哽咽，「日日夜夜，無時無刻，從未斷了對她的思念，若說恨，唯一恨得便是自己了。」

  「若我能早些勸說了爹娘，早些來丞相府提親，靜兒也不會受了這麼多年的苦。」

  丞相欣慰。

  便又問出了最後的問題，「你這次來……」

  「周桓此刻來，是想繼續當年沒完成的事。」頓了頓，周桓懇求道，「希望您這次，能讓我帶著靜兒離開。」

  李丞相沉默，隨後說了句，「進來吧。」

  就這樣，兩人來到了李靜的屋子前，李丞相推開門，將裡面的夫人和李淑叫了出來。

  然後對發呆的周桓道，「進去吧，若靜兒願意，你便帶她去吧。」

  說著推了周桓後背一下。

  等到周桓進去，更貼心的為二人將門關上。

  李靜此刻背對著周桓，雙手互相掐著自己的手心，緊張到整個人都在發抖。

  周桓上前幾步來到她身後，語氣激動又小心翼翼，「靜兒……你，不打算轉身看我一眼嗎？」

  李靜忍了十七年的眼淚唰一下就克制不住的往下落。

  可下一秒，她開始拼命念著經文，試圖以此來阻止自己那顆躁動的心。

  「靜兒……」周桓又叫了聲，並試圖走到她面前。

  終於，李靜開口，卻是，「別過來！」

  「靜兒？」周桓不解，為什麼，不是丞相府讓自己來的嗎？難道她並未同意？

  不過此刻周桓顧不得詢問這些，他只想看一眼這個十七年未見的人。

  「靜兒，你轉過身，看看我，十七年了，你就不好奇我如今的相貌嗎？」

  李靜手掐的更用力了，可儘管這樣她的眼淚還是克制不住的掉了下來。

  深深吸氣，稍稍穩住心神後，李靜痛苦道，「十七年，早已物是人非，就讓一切記憶都留在當初吧，你能來，能和你好好道個別，就已經很好了。」

  「道別？」周桓搖頭，「不，我不是來和你道別的，靜兒，我是來和你重新開始的，我來履行我當年沒能完成的承諾，我來繼續當年沒能完成的提親。」

  「靜兒……我這次來，是來娶你的……」

  娶！

  李靜只覺的身子都在顫抖，心更是控制不住的激烈跳動，這一刻，她差點就要以為自己又回到了當年，甚至轉身就想說一句你為何晚了幾日。

  可激動卻也不過一秒，在她差點就忘乎所以的時候，桌上那個木魚將她瞬間拉回現實。

  再低頭，是身上灰濛濛的素衣，再就是自己那雙枯瘦的手。

  一切都在提醒她，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十六歲少女，她老了，甚至，這具身體早已殘破不堪……

  「周桓，別開玩笑了，你難道不知道我的身份嗎？」

  「我知道你是大雲皇后，可大雲皇后已經死了在冷宮不是嗎？」周桓伸手，「靜兒，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不要怕……」

  周桓的手輕輕觸碰李靜的胳膊，可也僅僅才碰到袖子而已，李靜便已經驚弓之鳥一般避開了。

  她聲音哽咽，「別這樣，不要看我，我早已經不是你記憶中的那個李靜了。」

  「我也同樣不是你記憶中的那個周桓了啊。」周桓苦笑，「我如今胖了很多，常年在外奔走，我皮膚黢黑，我的眼角都是皺紋，我成了你當初最嫌棄的市儈商人模樣。」

  李靜聽著他這麼說，眼中的淚更多了。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醜化自己，想要讓自己不自卑。

  可是，他不明白，自己的自卑，又何止外貌上的，自己真正自卑的，是自己的經歷，自己那些痛苦的回憶。

  雙手捂著臉，李靜再也克制不住的抽泣出聲。

  「周桓……你知道我有個女兒嗎？」

  「音音的事我很傷心，我也很愧疚，是我沒本事，沒能早早將你們母子救出來，沒能為你保護住音音。」

  李靜哭的更厲害了。

  「我的音音活得那麼痛苦，死的那麼悽慘，我曾經發誓，要用餘生為她誦經，好讓她投胎好人家，我這種娘親怎麼能得到幸福呢，我就該一直在冷宮受苦，來抵消音音下輩子的痛苦。」

  李靜說著突然後悔搖頭，語氣懊惱，「我該一直在冷宮的，我不該出來的，對啊，我出來了，我的音音怎麼辦啊……」

  「我的音音還困在冷宮呢，她若是不能投胎成功，她會害怕的……」

  聽著李靜這些話，周桓知道，喪子之痛終究是傷到她的身體。

  這時，李靜突然轉身，周桓還沒來得及激動，便看到她已經越過自己急速往外跑去。

  嘴裡還一直呢喃，我不能讓音音一個人留在那……我要回去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