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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九章 追擊(七)

2023-11-09 20:55:16 作者: 庚新
  孟淵的屍體倒在了大帳門口,發出一聲悶響。

  孟河走在前面,忽聽得身後的異響,忙轉身看來,就看到一個黑影撲來,眨眼間便到了他跟前。孟河反應非常迅速,身形後退,同時開口想要喊叫。哪知道,那刺客卻一低頭,一條黑亮的辮子如同一條黑蛇般襲來,唰的便纏在了孟河的脖子上。

  刺客身形後退,那辮子在孟河的脖子上拖拽出來。

  孟河啊的一聲慘叫,當辮子脫離的時候,就看到他脖子上鮮血淋淋,出現了一個血口子。

  他捂著脖子,瞪大眼睛想看清楚對方的模樣。

  可是,刺客卻不停留,從他身邊掠過,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一抹淡淡的清香縈繞在鼻端,孟河心中有些不甘,卻又無可奈何,雙膝跪地,腦袋栽倒在地上,鮮血滴答落下,瞬間把地面染紅……

  好厲害的刺客!

  孟河在失去意識前,心裡忍不住發出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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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烏蠻的營地里,亂成了一鍋粥。

  接二連三的戰鼓聲,擾的他們根本無法休息。

  孟凱在確定並無敵人攻擊之後,返回大帳,卻發現兩個心愛的兒子,卻變成了兩具屍體。

  他整個人好像丟了魂一樣,站在屍體前,久久不語。

  孟凱膝下兒女很多,甚至還有好像孟海,也就是林海那樣,流落在外的孩子。可內心裡,他卻最疼愛孟淵和孟河,認為將來能夠繼承他的人,就是這兩個兒子中的一個。

  可現在……

  「給我搜,一定要找到那些唐狗,給我千刀萬剮!」

  孟凱眼睛通紅,好像受傷的野獸一樣,發出咆哮。

  麾下的部族見狀,哪敢再勸說他,紛紛衝出了營地,在四周搜索敵人的蹤跡。

  但是,敵人卻不見了蹤影!

  在距離飛烏蠻營地大約四十里外的山坳中,楊守文站在山口外,一臉怒氣,向遠處眺望。

  黎明時,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前方。

  幼娘興沖沖的跑過來,卻遠遠看到楊守文的身影,頓時垂下頭,好像犯了錯誤的孩子。

  「幼娘,你去哪裡了?」

  「我……」

  幼娘聲音很小,顯得有些緊張。

  「你答應過我什麼?你答應過我,要聽從我的命令,不會擅自行動。

  可是你……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擅自行動,我們不得不在這裡等你,耽誤了多少事情?」

  楊守文快氣瘋了,大步走了上去。

  本來,他是打算騷擾飛烏蠻一夜之後,便趕往婆娑山。

  沒想到幼娘突然失去了蹤跡,使得他不得不按兵不動,在這山坳里等待幼娘回來。

  在幼娘回來前,楊守文甚至已經想好,要狠狠教訓她一頓。

  可是當他靠近幼娘的時候,鼻子輕輕抽動了一下,臉色隨之一變,「幼娘,你受傷了?」

  他聞到一股血腥味,從幼娘身上傳來。

  看到楊守文緊張的樣子,幼娘心裡的委屈,一下子都煙消雲散了。

  她搖搖頭,輕聲道:「我沒有受傷,是別人的血……幼娘想要幫兕子哥哥,可是幼娘卻只會殺人。」

  聽了她這話,楊守文心頭一軟。

  當年,如果當年梅娘子沒有把幼娘擄走的話,她現在一定會像當初在虎谷山下一樣,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丫頭吧。可是,也正是當年的那一次疏忽,使得她錯過了人世間最美好的歲月。楊守文有些心痛,於是上前一步,把幼娘牢牢的抱在懷中。

  「幼娘,以後千萬不要再這麼不聽話,你可知道,若你受到半點傷害,我會非常難過。」

  幼娘靠在楊守文的懷中,感覺滿滿的幸福。

  她輕聲道:「兕子哥哥,幼娘只想能幫你,卻忘記了會讓你擔心,對不起!」

  楊守文聽罷,心中更是感動。

  他放開了幼娘,伸出手,用力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

  「好了,以後不要再莽撞了……走吧,咱們該動身了!」

  「嗯!」

  兩人回到了山坳里,集結人馬,再次啟程。

  而此時,孟凱卻好像發了瘋一樣,派出蠻兵四處尋找敵人的蹤跡,一直到晌午後,才收攏兵馬,再次踏上了南下的路途。

  只是當他再次啟程後,就發現了各種問題紛至沓來。

  首先,一連兩個晚上未能好好休息,所有人都疲憊不堪,以至於行進速度越來越慢。

  而孟凱兩個兒子被殺,也使得隊伍中瀰漫著一種焦躁和恐懼的氣氛。

  所有人都在擔心,敵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在營地里殺死孟淵和孟河,那豈不是說,也可以殺死其他人?這使得所有人都提心弔膽,甚至開始有人聚在一起抱怨。

  此前,飛烏蠻大體上是順風順水,還殺死了李清,伏擊了官軍。

  那時候大家都認為孟凱的決定沒有問題,南遷安南,對他們而言並不難,也是最好的選擇。可是,當事情開始出現波折之後,人們就開始懷疑,懷疑孟凱的決定。

  如果大家繼續留在私鎔山會怎樣?

  雖說徭役有點重,賦稅比較高,但至少能吃飽穿暖,踏踏實實過日子。

  可現在呢?

  大家卻要提心弔膽,又要遭受風吹雨淋,又要忍受酷熱暴曬……加之十幾輛糧車被燒,使得糧草也變得有些緊張起來,使得大家心裡,變得更加惶恐。更何況,去了安南真就能過上好日子嗎?飛烏蠻的確是和安南蠻人有些關係,可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自他們遷到了巴蜀落戶,至今已有幾百年,還能忍受那蠻荒之苦嗎?

  很多事情不能想,越想就越心慌。

  而孟凱,卻沉浸在兒子被殺的悲慟之中,對於部眾的這種情緒變化,也沒有覺察。

  +++++++++++++++++++++++++++++++

  婆娑山,坐落於梓州和晉州之交,如同兩州界山。

  安居水從山中流淌而出,經由普慈、安居、崇龕,在赤水流入涪江。

  山勢延綿,成東西走向,西高東低,起伏迭嶂。梓州通往晉州,必經婆娑山古道,否則便要轉到遂州,至少要多出一百多里的路程。

  夜幕,將臨。

  楊守文率部抵達婆娑山古道時,卻聽到了一個令他氣憤的消息。

  「張尋求說,無經略使之命,他無法調動兵馬,更不會聽從李君你的差遣。

  他還說,李君只是司刑寺司直,根本不能調動兵馬,更不可以插手地方事務。他認為,李君應該立刻返回梓州,聽候朝廷的指派。如若不然,他就只有拿下李君……」

  張尋求,便是晉州刺史。

  陳子昂曾說過,這個人膽小如鼠。

  按照楊守文的想法,他會在婆娑山古道阻擊飛烏蠻。

  可單靠他手中的六百兵馬,肯定撐不住太久。所以,他便想到了找張尋求協助。

  如果張尋求能夠派出民壯協助,他絕對有把握,把飛烏蠻阻攔於婆娑山北一天。等援軍抵達時,他可以兩面夾擊,到時候飛烏蠻人數雖眾,卻難逃潰敗的命運。

  沒想到,張尋求卻不肯配合。

  這也讓楊守文感到有些棘手,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難不成,就憑這六百人,與萬餘飛烏蠻糾纏嗎?楊守文雖然很自信,但卻從不自大。

  「如此說來,張尋求是不肯派兵了嗎?」

  「正是!」

  桓道臣深吸一口氣,輕聲道:「而且我看得出來,那張尋求極為猖狂。

  他是本地的豪酋,頗有勢力。張家在晉州,更是非同小可,影響力巨大……依我看,他一方面是膽小,另一方面,怕是張家和飛烏蠻也有關聯,以至於他不願得罪。

  如果咱們不阻擊的話,我很擔心,張尋求會毫不猶豫,送飛烏蠻前往瀘州。」

  楊守文眉心蹙動,心中火氣上涌。

  桓道臣說的事情,並不是不可能……飛烏蠻一直在秘密與和蠻部聯繫,並且還偷偷賣給和蠻部許多兵械和輜重。這兵械和輜重,需要通過晉州,張家說不定也參與其中。

  若如此的話,張尋求當然不會同意阻擊飛烏蠻。

  說不定,他們還巴不得飛烏蠻能趕快從晉州通過,南下前往安南。這樣不但可以讓他們安全,日後還可以繼續和飛烏蠻交易,甚至通過飛烏蠻,向安南販賣貨物。

  想清楚了這其中的奧妙,楊守文不禁苦笑。

  明琰曾說過,這巴蜀地區的局勢非常複雜,許多事情看似不起眼,甚至毫無關聯,卻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引發出一連串的變故。所以,明琰對他說,要他謹慎。

  現在看來……他還是有些莽撞了!

  可開弓沒有回頭箭,已經到了這地步,楊守文斷然不會後退。

  「大貓,依你之見,當如何阻擊呢?」

  桓道臣搔搔頭,露出了沉思之色。

  良久,他輕聲道:「李君,若你還是要阻擊飛烏蠻,以我之見,只可智取,不能力敵。

  咱們不斷襲擾孟凱,確實令之疲乏。

  但同樣的,咱們也不輕鬆,兒郎們也很辛苦。況且,兒郎們平日雖訓練有素,但想要正面阻擊,怕也是力有不逮,更何況那些閒漢,順風順水時一個個張狂似猛虎,可真要讓他們面對千軍萬馬的衝擊,只怕不用一個照面,就一個個跑的沒影了。」

  楊守文聞聽,忍不住笑了。

  桓道臣說的不錯,他手下這六百兵卒,似乎的確是有些不堪大用。

  可是要智取的話……

  楊守文轉身,看著在夜色中延綿起伏的婆娑山,然後又看了一眼那曲徑通幽的古道,陷入沉思之中。

  「報!」

  就在他思忖對策的時候,塗山虎匆匆跑來。

  「阿郎,據斥候打探,飛烏蠻先鋒軍已抵達山口外,大約據此三十里,預計再過一個時辰,就會抵達山口。」

  「來的好快!」

  桓道臣心裡不由得一驚,扭頭向楊守文看去。

  而楊守文卻閉上了眼睛,思忖片刻後道:「傳令下去,在山口點上火把,而後沿古道兩側,每隔十步點燃一支火把……所有人都退入古道中,馬裹蹄,口銜枚,不得發出半點聲息。違令者,就地格殺,無需稟報……你們幾個,可都聽得明白?」

  桓道臣幾人聽聞,都露出了困惑之色。

  說實話,他們不太明白楊守文的意思,但楊守文既然已經發出了命令,他們自然要去執行。

  「卑職等,明白!」

  「李君,你這是要做什麼?」

  塗家四兄弟領命而去,桓道臣卻留下來,疑惑看著楊守文。

  楊守文輕聲道:「你可聽說過空城計?」

  「啊?」

  桓道臣一怔,有些不太明白。

  反倒是一旁的幼娘,瞪大了眼睛,咧嘴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兕子哥哥和我講過,諸葛亮的故事。」

  桓道臣頓時懵了,有點糊塗。

  而楊守文則笑了笑,輕聲道:「你不用管了,咱們先要想辦法拖過今晚,等天亮後再說!

  對了,你去幫我盯著,記住,卻不能讓兒郎們暴露蹤跡。

  能不能拖過今晚,只看這一次了……幼娘,待會兒你就陪著茉莉,幫我演一齣戲。」

  幼娘聞聽,臉上頓時笑開花。

  她點著小腦袋,很認真說道:「兕子哥哥,幼娘最喜歡演戲了!」

  楊守文頓時笑了,忍不住伸出手,在幼娘的嬌靨上輕輕掐了一下,這才轉過身來……(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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