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97章 江栩人在何處

  江嫵說到這裡，嘆了口氣。

  她知道江栩胡鬧，卻沒想到他這般不管不顧。

  玲瓏話里話外，都把話題往兩國交戰上引。

  若非江栩指使，她怎麼敢？

  「原來如此。」見江嫵沒見到江栩，鳳吟這才鬆了口氣。

  下一刻就聽江嫵道：「不過我們既然已經知道，江栩來了晉國，如今玲瓏又落在了我們手裡，不如我們利用玲瓏，引江栩出來。」

  「我和他之間，已經拖了五年，原以為他想明白了，如今看來，只怕是變本加厲，我一再退讓，對他避之不見只會適得其反，不如就此機會，徹底斷個乾淨。」

  話雖如此，江嫵心底還是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

  早在一月以前，江家就給江嫵寫信，告訴江嫵，若江栩真的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來，他們斷不會容忍。

  何止是江栩，就是受寵如江嫵，若走了歪路，江樾也不會姑息。

  這便是江樾的理念，他是疼孩子，但心中必須得有正義，得是個好人，再談其他。

  江樾能對江嫵說這個，說明他們知道的，肯定比江嫵還要多。

  想必是江栩做了什麼違背原則，不可容忍之事，否則江樾絕不會說出這話來。

  畢竟，江樾當初都能一次又一次地，給蘇晚晴機會，更不用說從小養大的江栩了。

  只是，捨棄這兩個字，說來簡單，做起來卻太難太難了。

  可即便再難，她都要去做。

  玲瓏雖然誇大其詞，但也說出了事實。

  若真的到了絕境，江栩絕不會心慈手軟，定會拉上天下蒼生來做賭注。

  江嫵不想傷及無辜。

  只能及時止損。

  江嫵的意思，鳳吟自然明白。

  便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見鳳吟目光沉沉，江嫵就知道他有話要說。

  問道：「怎麼了？」

  「當真只是為了斷乾淨？」真的不會心慈手軟嗎？

  不怪鳳吟懷疑，實在是江嫵將親情看的比什麼都重。

  何況她和江栩從小到大的情分，若是真的因為江栩喜歡她，就斷個乾淨，鳳吟都不怎麼相信。

  江嫵沒有說話。

  她當然知道想要做到真的是太難了。

  何況對她來說，江栩就是她血濃於水的親弟弟。

  可是……

  「我會先勸說他的。」江嫵如實說道，「若是他真的執迷不悟，我不會手下留情。」

  還有一件事，江嫵沒說。

  她要當面問問江栩，他到底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能叫父親給她寫出那樣的一封信來。

  「先去找玲瓏吧，她肯定知道怎麼聯繫江栩。」江嫵嘆了口氣說道。

  玲瓏以為江嫵是要折磨自己報仇，卻不想江嫵只是問她江栩的下落。

  玲瓏這才明白她的目的，笑了。

  「你想知道陛下在哪兒？簡單啊，只要你跟我回燕國，我絕對叫你日日都能見到陛下。」

  鳳吟臉色陡然變冷，殺意盡顯。

  自從知道江嫵的目的之後，玲瓏便不再畏懼鳳吟。

  只要江嫵沒從她這裡得到消息，鳳吟就不會殺她。

  「你威脅我也沒用。」

  玲瓏因為被綁著，能不能動彈，她便換了個姿勢。

  「看樣子你這麼快就原諒她了？忘了她把你當替身的事了？你當真就這麼喜歡她？可惜了，她心裡只有容暄一個人，你對她來說只是個贗品罷了，等容暄回來，你就會被無情拋棄。」

  原以為鳳吟會怒不可遏，可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漸漸平靜下來。

  嘴角還染上了一絲笑意。

  「你除了這些就沒有別的什麼要說的麼？」鳳吟慢悠悠開口，「孤再給你一次機會，最好乖乖說出江栩的下落，否則……你知道天雷是什麼滋味。」

  江嫵也適時開口：「江栩能跟你來燕國，可燕國卻一點風波都沒有，我們派去的人說江栩就在燕國皇宮內，由此可見留在燕國的那個只是傀儡，真正的江栩喬裝打扮，早就混入了使臣隊伍中，以我對江栩的了解，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人肯定就在驛站內，想要找到他一點都不難，直接去驛站拿人就好。」

  江嫵越說，玲瓏的臉色越是難看。

  到最後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江嫵輕笑出聲：「你以為我為什麼沒殺你？」

  「為什麼？」玲瓏下意識問道。

  「自然是要你親眼瞧瞧，是你對江栩情深義重，還是他把你看的重要。」江嫵直中要害，「你這麼千方百計地護著他，可有想過，他會不會這麼護著你？還是為了自己，毫不猶豫把你出賣？」

  「身為神草的你，到底是天神，想必你活了這數萬年，還沒有人敢這麼對你吧？被一個凡人背叛……呵，真是有臉呢！」

  「江嫵！」玲瓏咬牙切齒，「你以為你在我這裡挑撥離間，我就能上當嗎？做夢！別忘了你現在玩的都是我之前玩剩下的！」

  算是間接承認了，先前挑撥江嫵和鳳吟的事。

  江嫵拂了拂衣袖，嗤笑一聲，眼底嘲諷盡顯。

  她挺直腰身，顯然是要走人。

  「言盡於此，你就在這裡好好瞧瞧，看江栩為了討好我，會怎麼對付你，神魂凌遲的滋味不好受吧？」

  江嫵說罷，連同鳳吟出去。

  自然沒看到玲瓏在聽了這話後，瞬間臉色煞白，沒有絲毫血色。

  當然，江嫵也不在意，玲瓏聽了這話會有什麼反應。

  反正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她相信玲瓏不會那麼死心。

  「你打算怎麼做？」從地牢出來後，鳳吟問江嫵，「直接去驛站將江栩帶到你面前來？」

  江嫵道：「你明知道我是嚇唬她的，為何還要跟我較真？」

  她看著鳳吟忽然就陰沉的臉色，好笑道，真是，什麼不相干的醋也要吃。

  見江嫵還笑話自己，鳳吟抿緊嘴唇，不說話。

  江嫵只能道：「我沒有騙玲瓏，我是真的想看看江栩會不會真的殺了玲瓏。」

  畢竟玲瓏現在和江栩是合作關係。

  若是能借江栩的手殺了玲瓏，比她親自動手，還要來的痛快。

  就像江嫵對玲瓏說的那樣。

  玲瓏自詡高貴聰明，她從來都看不起凡人。

  如今卻被凡人拋棄，這滋味必定比千刀萬剮還要難受。

  「你怎麼知道她的神魂被人凌遲過？」鳳吟問，「難道你之前就和江栩聯繫過？他告訴你的？」

  「胡思亂想什麼，我瞎說的！」

  「瞎說？」

  「對呀！」江嫵理直氣壯，「她當初和你一起被天雷擊中，當時那種情況，一旦被天雷擊中，必定會灰飛煙滅，神魂自然會比凌遲還要痛苦百倍千百，你身上正好有天雷，我就拿這個嚇唬她！」

  鳳吟：「……可真有你的。」

  江嫵甜甜一笑，半點好意思都沒有：「多謝殿下誇讚！」

  江嫵卻不知道，玲瓏畏懼的不是這個，而是江栩。

  當初江栩將玲瓏的魂魄聚攏後，卻藏在了爐鼎中。

  那爐鼎於邪魔之體來說，猶如煉獄。

  日日倍受折磨的玲瓏，好不容易擁有了肉身，能擺脫那個噩夢。

  難道真的要再回去嗎？

  不！

  不可以！

  思及此，玲瓏眼底划過一抹狠厲，終於下定決心。

  玲瓏還沒走遠，就有奴才來回稟，說玲瓏要見她。

  江嫵對鳳吟笑道：「你瞧，我說什麼來著？她肯定撐不住。」

  說罷又返回身去。

  這一次，玲瓏沒有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

  「你猜的不錯，江栩此時就在驛站內，只是他隱去容貌，你們就算派人抓也抓不到。」

  見江嫵沒有說話，玲瓏又道：「我可以幫你聯繫他。」

  「是嗎？」

  「你不信我？」玲瓏急了，「我真的可以聯繫到他，你以為我在朝堂上，為什麼說那些話？都是江栩授意的，是他說你這個人最是善良，見不得無辜百姓受累，叫我利用江山社稷來威脅你，叫你和鳳吟妥協，即便鳳吟不答應，你也會答應，我真的沒有騙你！」

  江嫵抿了抿唇。

  果然被她給猜中了。

  正因為猜中了，江嫵才覺得更加可悲。

  內心一片荒涼。

  之前她還在心裡，自欺欺人，安慰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江栩他不會這麼過分。

  事實證明，掩耳盜鈴只是徒勞。

  「你要怎麼聯繫他？」

  「我自然有法子。」玲瓏故意賣了個關子，「他這人疑心病重，你不如放我去使臣殿住，等我回去了再和江栩聯繫，把他騙到宮裡來，他之前就說，要打扮成我的侍衛，進宮來看你呢！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今日卻沒跟我一起來，我猜肯定是近鄉情怯。」

  江嫵勾了勾唇：「還學會跟我談條件了？你一個階下囚，有什麼資格跟我討價還價？」

  江嫵說完就走。

  玲瓏沒想到江嫵不上當。

  頓時就急了：「你不放過我也沒關係，我現在就跟江栩聯繫，你先解開我啊！」

  江嫵看了一眼鳳吟，鳳吟會意，大手一揮，綁著玲瓏的繩索就開了。

  終於得了自由的玲瓏，捏了捏酸疼的腿腳。

  這個肉身一點都不好，只是被綁了這麼一會兒，就疼的不行。

  可見江栩就沒有真的想她好過。

  否則怎會給她找來一個，這麼差的肉身？

  他還故意找了個男子的肉身，就是想看玲瓏的笑話。

  再想起這幾年來，江栩折磨自己的手段。

  本就是邪魔的她，心底陡然生出無數怨懟來。

  不等江嫵開口，她就捏了一個符篆，聯繫上了江栩。

  符篆一燃，江栩自然將這邊的事看的一清二楚。

  方才鳳吟劈下天雷的時候，玲瓏身上的符篆也毀了。

  江栩那邊也就斷了聯繫。

  等鏡子裡的畫面再次亮起的時候，就看到玲瓏入了大獄。

  只聽玲瓏道：「鳳吟他把我抓起來了，說要利用我威脅你。」

  江栩一點都不意外。

  便淡淡說了句：「知道了。」

  此刻他們沒有用傳音符，因此江嫵和鳳吟把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那你打算怎麼辦？還有，你不來救我嗎？」玲瓏還真想知道，江栩是不是真的像江嫵說的那般絕情。

  「救？」江栩輕笑，「你現在不是已經在自救了麼？哪裡還需要我出手啊！」

  玲瓏臉色一變。

  就連江嫵也眸光微沉。

  顯然，江栩早就猜出，玲瓏是受了江嫵指使。

  玲瓏臉色變了幾變。

  正待開口，就聽江栩問道：「是誰想見我？鳳吟？還是……」

  我阿姐。

  「我阿姐」這三個字，被江栩吞下。

  面上風淡雲輕，內里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天知道，他想阿姐想的都快發瘋了。

  四年了，整整四年。

  他連阿姐一面都沒見過。

  江栩話音剛落，玲瓏下意識就看向江嫵。

  江嫵抿了抿唇，出聲：「你若是想救您玲瓏，就來皇宮。」

  江嫵他們看不到江栩那邊的狀況。

  江栩亦是如此。

  他只能聽到江嫵的聲音。

  可即便只是一個聲音，就叫江栩發狂。

  思念猶如決堤的洪水，瞬間將他襲卷，一發不可收拾。

  連呼吸都停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栩終於聽到自己沙啞的嗓音，緩緩響起。

  「阿姐想見我，那就來宮外吧，這些年我在宮裡，實在是呆夠了。」他趁機裝可憐。

  即便看不到，江嫵也能從他的語氣中，想像出來，他是多麼可憐兮兮，委屈巴巴。

  神色落寞，孤寂悽然。

  「我想叫阿姐來陪陪我，好嗎？」

  見江嫵還沒有開口，江栩又補了一句：「我們已經有四年沒見面了，難道阿姐就不想我嗎？就算阿姐不想我，可是我想阿姐，想你想的都快發瘋了。」

  鳳吟神色冰冷。

  江嫵按住他的手，這才說道：「好，你說個地方。」

  江栩沒想到她答應的這麼快。

  自己反而愣了。

  回過身後，江栩語氣歡快，裡面是掩飾不住的激動和欣喜。

  「就在驛站……不，驛站人多眼雜，都是其他各國的使臣，這樣不好……這樣吧，明日我來找地方，到時候再派人告知阿姐，如何？」

  江嫵當然沒有異議，點頭答應。

  隨之，符篆正好燃燒乾淨。

  聯繫也隨之中斷。

  玲瓏迫不及待問：「那我呢？你明日會帶我一起去的吧？對吧？」

  江嫵留著玲瓏，確實沒什麼用處。

  何況她還想叫江栩親自動手，殺了玲瓏呢！

  便微微點頭：「好，明天帶你一起。」

  說罷就和鳳吟走了。

  留下一臉激動的玲瓏，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江嫵，打上了死人的標籤。

  直到走出許久，鳳吟才問：「你真的要去？」

  「當然要去，我不是說了？是時候做個了斷了。」江嫵知道鳳吟在想什麼，「不過你放心，我說好了要和你一起去的，自然不會私自去見他。」

  江栩如此膽大妄為，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江嫵還沒蠢到這種地步。

  她有分寸的。

  聞言，鳳吟這才好受：「算你識相！不過那個玲瓏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一次比一次蠢？

  江嫵也沒想到，玲瓏會這麼沒腦子。

  這和她之前見到的玲瓏，簡直天差地別。

  她遲疑道：「或許……是因為她受過天雷的緣故吧？」

  「呵！同樣是受天雷，為何孤還活的好好的？她就成了這般模樣？」

  江嫵轉頭。

  對上江嫵的視線，鳳吟後知後覺自己受了什麼，冷哼一聲：「是你說孤曾受過天雷的！」

  意思他並沒有恢復記憶。

  江嫵點頭；「我知道。」

  「由此可見，廢物不管到了哪裡，都是廢物！能活下來已經是天大的榮幸，竟然還蠢到，跑孤跟前來耀武揚威？」

  滿是不屑譏誚的語氣。

  江嫵欲言又止。

  心想：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隨便受個天雷，就成了天道。

  這何止是幸運，簡直是開了掛！

  「所以幸運的殿下，明日還要勞煩您幫忙，不知您可否能移動尊駕，陪我一起去見人？」

  鳳吟趁機提條件「你隨便動動嘴皮子，就想叫孤跟你走了？」

  「那你說，你想怎麼辦？」

  鳳吟輕咳一聲：「神交。」

  江嫵的臉瞬間就黑了。

  她就不應該問鳳吟的。

  狗嘴裡怎麼可能吐得出象牙來！

  事實上，江嫵還是沒能逃脫鳳吟的魔爪。

  江嫵又一次憤恨捶床。

  「你都不知道節制的嗎？你知不知道，這樣下去真的會死人的？我都跟你說了八百遍了，你這哪裡是愛我，分明是想要我命！」

  鳳吟卻道：「不會的，神交只會叫你更加強大，我這可是為了幫你，難道你沒發現，你這段時日越來越厲害了麼？」

  氣的江嫵瞪著鳳吟。

  她身體有什麼變化，她自己還能不知道嗎？

  「睡覺！」江嫵把被子一扯，「我不想跟你說話！」

  再多一句，她怕控制不住自己想揍人。

  江嫵想知道江栩這幾年來，究竟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便和鳳吟商量好，叫鳳吟藏在劍裡面，如此一來，江栩不會知道鳳吟也來了，說話自然不會有所顧忌。

  萬一他要和江嫵動手，鳳吟還能趁機現身，助江嫵一臂之力，打個江栩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