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78章 發難

  鳳吟人還沒到京城呢，滿朝文武就已經知道了，太子殿下瞧上了一個小寡婦，將人帶回了東宮。

  有人說那女子會妖術，迷得殿下暈頭轉向，還有人說那女子乃天仙下凡，令太子殿下對其一見鍾情，無法自拔。

  一時間眾說紛紜。

  有不少人上書進諫，阻止江嫵進宮。

  然而一封接一封的奏摺遞上去，鳳吟還是將人帶進了東宮。

  非但如此，且對那小寡婦有求必應。

  據說那小寡婦在東宮，說話比太子還好使。

  一聽這話，群臣譁然。

  這還得了？

  要知道那小寡婦可還有個兒子，眼下殿下被迷的暈頭轉向，陛下年紀大了，指不定哪天皇位上就換了人。

  若真的叫這女子把殿下拿捏住了，要不了多久，這晉國的江山就得易主！

  思及此，群臣情緒激動，一個個卯足了力氣，要陛下出面把那妖女處死！

  不錯，江嫵在群臣的眼裡，儼然一個禍國殃民的妖女。

  就連陳公公也被那些大臣，騷擾得沒法子。

  雖然陳公公也煩那些老頑固，認為殿下瞧上了誰就寵幸誰，又有何妨？

  畢竟那是太子殿下。

  再者，這可是殿下的內宅之事，哪裡輪得著他們來指手畫腳。

  在陳公公心裡，殿下是最好的，不容任何人置喙。

  話雖如此，但想到這些事，都是因為江嫵一人挑起，陳公公就高興不起來。

  尤其他日日跟著殿下，都能看到江嫵那得意揚揚的笑容。

  陳公公愈發氣悶。

  是以，當陳公公又一次在江嫵那裡吃癟後，恰巧聽聞朝堂上已經有人蠢蠢欲動，便也慌了。

  陳公公一早就接到消息，就急得在原地轉圈。

  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最後還是鳳吟看不下去，道：「有話就說，有屁快放，孤還要陪江嫵去作畫呢！」

  聞言，陳公公眼皮一跳，下意識就喊：「殿下不可啊！」

  鳳吟掀了掀眼皮。

  「您還有心情陪那妖……陪容夫人作畫？您知道現在外面都鬧成什麼樣了嗎？」陳公公快哭了。

  他就知道，就不應該叫殿下帶這個妖女回京！

  「您知道眼下朝堂上，彈劾殿下您的奏摺，都堆成了山，雖然陛下對您有求必應，可……」可架不住殿下這麼造作啊！

  何況下面還有那麼多皇子，都眼巴巴地盯著殿下的太子之位。

  殿下行事又隨心所欲，若非殿下乃真龍轉世，憑殿下的性子，這個太子之位哪裡還能坐到今日。

  恐怕早就被搶了過去。

  不想鳳吟雖然失憶了，但性子還沒變。

  聞言，嗤笑一聲，顯然不將這些放在眼裡。

  「你以為孤稀罕這個太子之位？」

  陳公公的臉，愈發的苦，差點哭出來。

  誰不知道，陛下對太子殿下寵愛有加，簡直是溺愛了已經。

  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碰到太子殿下面前來。

  可殿下就是不稀罕。

  不但不稀罕，還看不上皇位。

  殿下越是如此，陛下就越是高興。

  就連陳公公有時候都覺得，殿下太過任性胡鬧了些。

  結果到了陛下那裡，就成了真性情。

  陳公公看著睜著眼睛說瞎話的陛下，再看看肆意妄為的殿下，只能默默地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一如眼下。

  朝堂上那些人，得知殿下把那妖女帶回東宮之後，一個個都快吵翻天了。

  陳公公只能苦口婆心勸道：「殿下，您就當為陛下考慮考慮，自打您回宮這些日子，陛下從未睡過一個好覺，聽說人都瘦了幾圈。早上醒來，都開始發暈了，差點一頭栽下去，嚇得前邊的奴才們連忙去喚御醫來，結果陛下不讓，怕御醫一去，殿下您就知道了這事，為此煩心。」

  「陛下為了您寧願龍體抱恙也不願宣太醫，您也為陛下著想一二啊！畢竟……」陳公公嘆氣，「畢竟陛下是個凡人，年紀也大了……」

  這句話，不管是誰，就算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麼說。

  天子萬歲，竟然詛咒天子，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但陳公公太了解太子殿下的性子了，若不這麼說，他哪裡會管這事？

  陳公公實在是沒法子了，只能出此下策。

  陳公公說這些話的時候，鳳吟正盯著眼前的繡球花瞧。

  他記得江嫵挺喜歡這些花花草草的。

  昨日就提了一嘴，說想要個粉色的繡球花。

  這不就巧了麼！

  鳳吟眼前的這株，正好是粉色的。

  花房的奴才們，對東宮的東西極其上心。

  莫看普普通通的一株繡球花，隨便拿出去一盆，放在外面都是天價。

  因此成色品相，自不用說的。

  何況還是被鳳吟這麼挑剔的人，能瞧上的東西。

  「你來！」鳳吟見一個小太監，長得挺順眼的，便點了他過來，「把這個送到她屋裡去。」

  這個她指的是誰，小太監心知肚明。

  自從殿下把人從留仙鎮，那個小地方帶回來後，便日夜歇在那人處。

  連自己的東西都搬了過去，可見殿下對那人的寵愛。

  是以，在鳳吟發話後，那奴才連忙應聲，小心翼翼地抱著花，屁顛屁顛地往江嫵宮中去了。

  陳公公見自己說了這麼一大堆，感情殿下一句都沒聽進去，不由眼前發黑。

  差點暈過去。

  可他知道殿下的性子，話已至此，不能再說了。

  若是再說下去，殿下肯定會生氣。

  殿下一旦生氣，便會故意和人作對。

  陳公公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額頭上的汗都流下來了。

  就在陳公公絞盡腦汁，想方設法，看怎麼才能叫殿下，去陛下那裡瞧瞧時，鳳吟終於開口了。

  只見他嗤笑一聲，扔掉手中的瓜子皮兒，拍了拍手。

  爾後斜睨著陳公公：「罷了，看在你為了父皇的份上，孤這就去瞧瞧父皇。」

  陳公公大喜過望，差點喜極而泣。

  連忙命人開路。

  「陛下早就想叫殿下您過去了，只是殿下這幾日忙，不得空，陛下又被前朝那些老頑固纏著，實在沒法來瞧殿下，殿下若是能去看陛下，陛下不必定會高興，這可比吃什麼靈丹妙藥都管用啊！」

  鳳吟嗤笑一聲：「孤瞧著，整個皇宮，就你最會油嘴滑舌。」

  陳公公笑道：「奴才多謝殿下誇讚。」

  「哦？你怎麼知道孤是誇你，就不是罵你？」

  陳公公笑呵呵道：「殿下這麼疼老奴，自然是夸老奴的。」

  沒想到前一秒還笑意盈盈的鳳吟，下一刻就忽然變了臉。

  他一腳踹在陳公公的胸口，陳公公躲避不及，被踹到在地。

  陳公公顧不上疼，連忙爬起來。

  「殿下踢得對，殿下踢得好，不知道殿下腳可有受傷？」

  鳳吟愈發不想看到陳公公。

  「滾！」

  陳公公心中一喜，連忙退到後面去了。

  結果腳步剛動，就聽鳳吟道：「若是再叫我知道你喊她妖女，孤定會拔了你的舌頭！」

  陳公公臉色一僵。

  怪不得殿下會踹他，原來是為了那妖女。

  陳公公咬牙切齒，對江嫵的憤恨又多了一分。

  「你給孤記好了，只有孤才能喊她妖女，聽明白了？」

  若是以往，陳公公定會連忙點頭答應。

  可此時他心裡憋著一口氣。

  再加上陳公公不滿江嫵，連累了鳳吟的名聲，一直對江嫵頗有微詞。

  因此，聽到鳳吟這話後，竟來了一句：「不止是奴才，外面都這麼說，尤其是朝堂上，都快為此吵翻了天。殿下，他們雖說迂腐了些，說話太氣人，可到底是為了殿下著想啊！」

  說到底還是江嫵惹出的禍事，若沒有江嫵就好了。

  「陳玄德，你可真會說話，孤記得你方才不是這麼說的？」

  鳳吟斜睨著他，嘴角帶著冷意。

  「孤不管旁人怎麼說，但你是孤的人，你就給孤把東宮看好了，孤耳朵里聽不得半點污言穢語，否則……孤頭一個問你的罪！」

  陳公公心中一凜，到了嘴邊的話瞬間咽了下去。

  只能期期艾艾道：「可是……」

  鳳吟冷笑：「父皇為什麼不見我，我又為何不去給父皇請安，旁人不知道你會不清楚？今日我看在你苦口婆心的份上，這才去瞧瞧父皇，莫以為孤好說話，被你三言兩語騙了去，就想得寸進尺！」

  陳公公臉色一變。

  這回是真的害怕了。

  他沒想到殿下竟然會看穿他的意圖。

  不錯，陳公公就是故意的。

  故意叫鳳吟去見陛下，只要殿下見到了陛下的面，一切都好說。

  畢竟殿下再任性妄為，陛下的話還是要聽的。

  到時候他再尋個機會，告訴陛下這妖女的可惡，有了陛下一句話，妖女定能被趕走。

  不料，竟被鳳吟一眼看穿。

  鳳吟說的不錯，他回宮這麼久，卻至今未見陛下，就因為江嫵。

  在陛下聽說鳳吟帶回一個小寡婦的時候，就知道這事壞了。

  偏生自己的兒子什麼性子，自己心裡最清楚。

  越是勸阻，他越是堅持。

  因此陛下便委婉提了一句：你喜歡她？可以！只是莫要帶回東宮來。

  意思你隨便把她安置在宮外哪裡，有空了出去瞧瞧。

  這樣不日日在一塊，按照鳳吟喜新厭舊的性子，時間久了，自然就會忘記。

  沒想到就因為這一句話，鳳吟就生了陛下的氣。

  準確來說，陛下是被遷怒了。

  因此，鳳吟回宮後，便沒有去向陛下請安。

  陛下一看，太子不但沒聽他的話，還把人帶回了東宮。

  非但如此，且日日在一起。

  聽說連小寡婦生的兒子，也視若己出。

  這算什麼？

  陛下最清楚太子的性子，他做事全憑喜好。

  若是那母子真的討了鳳吟的歡心，鳳吟一個高興，說不定真的會把晉國的江山，拱手讓人。

  陛下又氣又惱又焦急。

  再加上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他又和太子生氣，一時竟病了。

  不錯，陛下是真的病了。

  這點倒不是陳公公胡說。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陛下的癥結在太子殿下身上，只要太子殿下低個頭，這事就過去了。

  這也是陳公公勸鳳吟去見陛下的原因。

  只是，要太子殿下低頭，勢必要捨去江嫵。

  但看鳳吟的反應，是不可能捨棄江嫵的。

  一時間，陳公公忽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己不該勸太子殿下去見陛下。

  殿下說話沒有忌諱，萬一和陛下吵起來了，到時候鬧得愈發僵。

  這可如何是好？

  在陳公公的擔憂中，鳳吟到底是和陛下晉皇見面了。

  晉皇已年過半百，但因為保養得當，風采依舊。

  只是發白的頭髮，和眼角的周圍，暴露了他的年紀。

  那張臉一瞧，就知道陛下為何寵愛鳳吟了。

  因為鳳吟長的和陛下實在是太像了。

  就是性子不太像。

  晉皇為人圓滑，懂得變通，更懂得君子之道。

  鳳吟就不一樣了，自從這孩子醒來，性子一日比一日暴戾，且偏執認死理，還不能說。

  晉皇雖然頭疼，但也知道這是他體內神力在作怪的原因。

  便對鳳吟愈發縱容。

  二十年了，他的兒子糊塗了整整二十年，終於清醒了，陛下自然欣喜若狂。

  唯獨在江嫵這件事好，這是晉皇第一次，沒有順鳳吟的心意。

  不過，不管晉皇對鳳吟怎麼氣惱，面上還是不顯。

  不管因為什麼，這臭小子能來見他，說明他想通了。

  因此，晉皇難得給了他一個好臉色。

  甚至笑道：「看樣子，你是想好了？」

  鳳吟也笑了。

  只聽他反問：「想好什麼了？」

  「你說呢？」晉皇哼了一聲，「父皇不是迂腐之人，既然你同意把她送到宮外去，朕自然也不會為難她，朕會親自找個宅子，再從宮裡撥點奴才過去，放心，朕不會虧待了她。」

  「父皇怕是誤會了。」只聽鳳吟笑道，「誰說我要把她送出宮去了？」

  一聽這話，晉皇就知道壞了。

  「你沒想送她走？」

  你不想把人送走，你跑來見朕做什麼？

  但這話晉皇不敢說，他怕自己說了，這個逆子真的會轉身走人，下次再見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便把那句話硬生生給咽了下去。

  鳳吟話音一轉：「聽說朝堂上因為我的事，吵得不可開交，為此父皇還氣病了？」

  晉皇冷笑：「你好意思問，他們為什麼吵，朕又為什麼病的，你會不知道？」

  鳳吟嗤笑一聲道：「一個女子也值得他們吵那麼多日？父皇也太沒用了些，這麼久了還任由事態愈演愈烈，還氣病了，真是丟人！」

  一點都不給晉皇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