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32章 說，你到底是誰！

  江行一一臉愧疚，悔恨交加。

  「儘管如此，但縹緲宗的一些門規還在，其中一項就是，凡縹緲宗弟子，都必須姓江。晚輩見仙長如此厲害，又是同門，還以為……」

  「還以為我是縹緲宗的人？」江嫵接過他對的話，笑著搖頭，「我並非縹緲宗的人，只是恰巧姓江罷了。」

  話雖如此，只有江嫵自己知道，這根本不是什麼恰巧。

  當初鳳吟改名換姓，以江夜的身份入縹緲宗，就是為了復活江嫵。

  江嫵猜測，凡入縹緲宗的弟子，都必須姓江，恐怕也是因為她的緣故。

  鳳吟從不對江嫵說愛，可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無不證明他愛慘了江嫵。

  江行一見話題扯遠了，又趕緊繞回去。

  「仙長不如隨晚輩進去，替太子殿下瞧瞧？」

  江嫵燦爛一笑：「我早就有此意，只是我人微言輕，又同殿下不甚熟悉，這才……」

  說著視線在陳公公身上掃過。

  江行一瞬間明白其中關竅。

  忙道：「仙長莫要怪罪，陳公公他凡夫俗子，他有眼無珠，不知仙長厲害，這才攔著仙長不叫您給殿下瞧病，您放心，待殿下行了，晚輩必定告知殿下，叫殿下好好罰他！」

  陳公公不可置信，瞳孔地震。

  狗幣老道不做人！

  竟當著他的面抹黑他給他潑髒水！

  人幹事？！

  江行一不是道長嗎？

  他自詡仙術精湛，竟看不透這妖女的真面目？！

  見陳公公還敢瞪他，江行一直接一拳打在陳公公頭上。

  「讓開吧你！」

  陳公公被江行一這一拳，砸得暈頭轉向。

  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圈。

  若非侍衛眼疾手快，連忙上前把他扶住。

  恐怕早就倒了下去。

  不只是陳公公，就連這兩個侍衛都一言難盡，目瞪口呆。

  看著江道長欲言又止。

  江道長不知道實情，他們卻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

  知道這個妖女，是怎麼氣得殿下犯病，又是怎麼信口雌黃，胡言亂語的。

  可是他們不敢說。

  因為這是江道長。

  誰都知道，如今東宮最不能得罪的兩個人，一個是太子殿下，一個就是江道長。

  惹了殿下，不但你自己會沒命，而且很可能會株連九族。

  惹了江道長，雖然不會死，但他能叫你生不如死！

  江道長奇奇怪怪的符篆可多了。

  他們這些凡人，哪裡是江道長的對手。

  侍衛的這一遲疑，就叫江行一帶著江嫵進去裡屋了。

  繞過屏風，入目是垂著帳幔的床榻。

  有兩個婢女小心翼翼地守在兩側，旁邊還有御醫候著，不敢大意。

  見江嫵和江道長進來，太醫終於鬆了口氣。

  連忙起身行禮。

  跟在殿下身邊久了，他們自然知道，如今殿下的病，並不在皮肉，而是……

  所以他們這些御醫沒法子的事，江道長可以啊！

  只要江道長出手，保准能行。

  「江道長……」

  不等御醫說完，江行一就抬手阻止了他。

  「叫人都下去，我隨仙長替殿下瞧瞧。」

  御醫看了一眼江嫵，眼皮一跳。

  他守了殿下整整一夜，自然知道江嫵是什麼人，也知道殿下是怎麼犯病的。

  何況陳公公在他跟前，將江嫵罵了個狗血噴頭。

  御醫想不記住都難。

  眼下見江道長帶著江嫵進來，說要給殿下治病，御醫本能覺得陳公公說得對。

  這個女子果然妖言惑眾，居心不良。

  可觸及到江道長不容分說的眼神時，御醫思慮片刻，還是躬身退下。

  反正有江道長在，相信這個妖女，不敢對殿下做什麼。

  守在外面的陳公公，沒想到江道長把御醫都趕出來了。

  頓時急得他滿頭大汗。

  嘴裡唔唔直叫。

  御醫眼皮一跳，假裝不知道陳公公被江道長封住了嘴巴，連忙出了房門。

  這二位都是殿下身邊的親信，比他這個小小御醫的地位，高得多了。

  這神仙打架，他還是莫要摻和了。

  免得被連累無辜。

  陳公公眼睜睜看著御醫，裝聾作啞，從他面前經過，卻無動於衷。

  氣得陳公公差點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此時的鳳吟，即便在昏迷中也滿頭大汗，眉頭緊鎖。

  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

  放在兩側的雙手，緊緊抓住錦被，可見極其煎熬痛苦。

  見鳳吟被困在夢中，無法醒來。

  江嫵想了想，俯身將額頭貼在鳳吟的額頭上。

  爾後閉上了眼睛。

  鳳吟每每犯病，都會暈過去。

  說是暈過去，倒不如說他陷入沉睡來得準確。

  因為夢中的他，總會進入一個無休止，不斷循環的夢境。

  夢中的他是與天地共生的上古之神，又是被打入凡間，韜光隱晦的凡間皇子，一會兒又變成了體弱多病，命運多舛的一代佞臣。

  不管夢中的他是何種身份，都會和一個女子糾纏不休。

  可惜不管他怎麼努力，都無法看清那女子的相貌。

  夢中的鳳吟，為了那女子掏心掏肺，付出一切。

  然而對方卻對他棄之如敝履。

  將他的一顆真心扔在地上，狠狠踐踏。

  他想問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對她，為什麼要離開他，為什麼要背叛他？

  然而每次等他喊出這句話的時候，那女子會瞬間消失不見。

  鳳吟拼命想要看清她長什麼樣，卻無濟於事。

  那種撕心裂肺的切膚之痛，叫鳳吟頭痛欲裂。

  他知道自己遺忘了什麼。

  可就是想不起來是什麼。

  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所以他必須想起來。

  而這一切，都跟夢中的這個女子有關。

  只要知道這五年來，一直出現在他夢中的女子，到底是誰，鳳吟相信，所有的疑惑都能迎刃而解。

  問題是，他就是看不清對方的臉。

  頭痛欲裂，像要炸開一樣。

  他越是不知道，就越是頭疼。

  越是頭疼，就越是不知道對方是誰。

  他陷入一個死循環，將他困在裡面，無法解脫。

  但在這次，鳳吟始終看不清樣子的女子，忽然變成了江嫵的臉。

  那個今日才出現在他面前的小寡婦！

  鳳吟瞬間就被驚醒。

  江嫵才進入鳳吟的夢境，就看到自己那張一閃而過的臉。

  下一刻，鳳吟就醒了。

  鳳吟一睜眼，就是江嫵近在咫尺的臉。

  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他抓住江嫵的肩膀，翻身把她壓在床上。

  一把掐住江嫵的脖子。

  「說，你到底是誰？說！」

  突如其來的變故，叫江嫵猝不及防。

  就連江行一都被嚇得愣在原地。

  呆呆地看著鳳吟。

  此時的鳳吟，目眥欲裂，臉色猙獰，像是要吃人的惡魔。

  他死死掐著江嫵的脖子，誓死要問出來，她到底是誰。

  江嫵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鳳吟，眸光沉沉。

  不管鳳吟如何暴怒，她始終神色淡然。

  反而帶著絲絲寵溺和縱容。

  像是看著一個不聽話耍性子的脾氣。

  見江嫵不說話，鳳吟也漸漸平復了下來。

  只是死死地盯著江嫵，像是野獸一樣。

  似要將江嫵拆之入腹。

  顯然，恨極了江嫵。

  可即便這麼恨江嫵，掐著江嫵的脖子的手指，卻始終沒有用力。

  鳳吟額角抽疼，腦子像是要炸開一樣。

  江嫵非但不怕，還笑意盈盈。

  鳳吟咬牙切齒：「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對你下手嗎？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江嫵燦爛一笑：「好啊，那你就殺了我好了。」

  鳳吟眼皮一跳，死死瞪著她。

  那雙鳳眸里布滿血絲，額角冷汗涔涔。

  他死死咬住後槽牙，不叫自己失控。

  若是可以，他真的能一把掐死她。

  江嫵知道他不會的。

  雖然她沒看清楚，困著鳳吟的夢到底是什麼。

  但那一瞬，足以叫江嫵看見，是她出現在鳳吟的夢中。

  江嫵何其聰明，瞬間就明白其中關竅。

  鳳吟從出生就神魂不全，當初容暄在經歷第一次雷劫後，就已經把元神放在了鳳吟身上。

  但他自己肯定還留了一縷神識。

  否則容暄根本無法存活，還陪江嫵過了那麼久。

  後來仙山的那場雷劫，叫容暄魂飛魄散。

  江嫵不知道容暄到底用了什麼法子，叫他和鳳吟合二為一。

  但江道長說，容暄是在死後一年，也就是景兒出生的那天，才徹底神魂歸位。

  這個代價就是鳳吟忘了他身為容暄的一切。

  可他對江嫵的愛，早已刻入骨髓，融入神魂。

  就算他忘了，神魂卻還記得。

  嚴格來說，那段記憶只是陷入了沉睡。

  因此鳳吟才會一次又一次陷入夢境，無法醒來。

  他總會做同樣的夢，夢裡都會出現一個看不清長相的女子。

  日復一日。

  無法擺脫。

  像是一個詛咒。

  直到江嫵出現。

  鳳吟夢中的女子，終於有了臉。

  江嫵能想明白的事，鳳吟自然也清楚。

  他知道自己所有的異樣和症狀，都在眼前這個女子身上。

  他想得到答案，只能從江嫵入手。

  否則他也不會千里迢迢，趕來留仙鎮。

  在沒弄清楚真相前，他是不可能殺了江嫵的。

  但等他弄清楚後，就會知道江嫵是誰，等到那時候，就算把刀架在鳳吟脖子上，叫他殺了江嫵，他也不肯。

  是以，對上鳳吟陰鷙恣睢的眼神，江嫵毫不畏懼。

  甚至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