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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140章 耳朵都要懷孕了

2023-11-09 19:40:54 作者: 炎炎
  這輩子的她和沈雲庭並不熟悉,卻點破人家內心最隱秘的想法,怎能不叫人懷疑?

  正準備開口解釋,就見沈雲庭淺淺笑了,那種撥開雲霧見月明的笑。

  他對江嫵深深一揖:「江小姐果真是洞察人心,聰慧睿智,不想在下如此有緣竟遇到了知音。」

  啊咧……

  江嫵默了默,這就尷尬了。

  沈雲庭看著江嫵,溫柔且有禮。

  「既然江小姐知道在下心中所想,不知某可否有幸能和江小姐切磋一番?」

  從上次相遇,江嫵要看他的畫,沈雲庭就知道她定也是個擅長丹青的。

  雖不知道她為何藏拙,可他今日終於覓得知音,這才冒失請求。

  「江小姐放心,我定會為你保守秘密。」

  江嫵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產生了這麼大的誤會。

  對上沈雲庭欽佩又熱切的眼神,她扯著嘴角笑了笑,尷尬而不失禮貌。

  如此也好,倒是省了她還要想口舌去解釋了。

  心虛的江嫵只能趕鴨子上架:「其實我會的不多,一點點而已。」

  見江嫵答應了,沈雲庭笑容更甚:「無妨,只是切磋而已。」

  江嫵掃視一眼,正好看到院牆上的迎春花,眼前一亮。

  「迎春花竟這麼早就開了嗎?」她問沈雲庭,「不如我們就作迎春圖可好?」

  倒不是她賣弄,而是實物就在眼前,她提筆隨便臨摹兩下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說實在的,江嫵的那兩把刷子還是前世陪景兒的時候,作為一個旁聽生跟著沈雲庭偷師學的。

  雖然景兒和沈雲庭對著她的畫,那是一頓猛夸,可自己幾斤幾兩她心裡是清楚的。

  眼下捱不過沈雲庭的熱情相邀,她這才選了一個最簡單的方式。

  在提筆的那一刻,江嫵忽然有些忐忑。

  實不相瞞,她已經許久不曾提筆,如今摸著都覺得有些恍惚,熟悉又陌生。

  「我畫得可能不太好,世子莫要笑話。」

  對上沈雲庭專注的眼神,一瞬間叫江嫵以為自己又回到前世,和景兒排排坐被沈雲庭罵的場景,莫名緊張,這才再三強調。

  「說好了,我肯定是沒有你厲害的。」

  見她如此緊張,沈雲庭失笑,溫柔又包容,輕聲應道:「好!」

  宛如擊玉的嗓音清脆悅耳,又帶著男子特有的磁性和魅力,宛如泉水從山澗潺潺流過。

  聽得江嫵耳朵快要懷孕了。

  怪不得外面都說,定是南陽世子前世的時候,給寺廟裡捐了一口鐘,這才有了今生這般好聽的嗓音。

  那些貴女一個個爭先恐後,哪怕只是跟沈雲庭說一句話,就扯著嗓子尖叫。

  江嫵聽後嗤之以鼻,心想若是叫她們過來聽聽,聽沈雲庭當初是怎麼疾言厲色罵景兒的,她們還會不會那麼瘋狂。

  如今才知傳言不虛。

  光這一個好字,就叫江嫵耳朵微微一顫,心尖發麻。

  怎麼會有這麼好聽的聲音呢!

  溫柔不失禮數,性感不失分寸,磁性悅耳,簡直好聽到犯規。

  她悄咪咪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心想,還好她抵得住,不然耳朵真的要懷孕了。

  江嫵第一筆落下時,確實有些許生疏,漸漸順暢絲滑,狼毫遊走於宣紙之上,揮灑出氣勢磅礴指點江山的灑脫之氣。

  她畫得很是認真,全神貫注,以至於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小汗珠都沒有察覺。

  直到最後一筆落下,江嫵這才長出一口氣。

  她握著筆,對著面前的迎春圖看了片刻,這才轉頭問沈雲庭。

  「沈世子覺得如何?可還看得過眼?」

  結果一抬頭,四周齊刷刷都是人頭,嚇了江嫵一跳。

  不知道什麼時候湧進來一大群人,里三層外三層烏泱泱把江嫵圍了個水泄不通。

  就為了看江嫵作畫。

  大家都是京城混的,有不少人見過江嫵,也聽過江嫵的名號。

  都知道她是個嬌蠻霸道的大小姐,平日裡聽到最多的無非就是她的一些情史緋聞。

  只不過因為她是沈世子帶來的人,大家這才對她頗為寬容。

  又聽沈世子要同她切磋技藝,當即放下手上的書紛紛趕來。

  他們倒要好好瞧瞧,這位江小姐究竟有多大的本事,竟然叫世子如此禮賢下士。

  果真是大小姐架子。

  不想越看越入神,直到最後竟沒人敢說話,生怕打擾了她。

  這廂還不等沈雲庭開口,那廂一個書生就指著江嫵的畫驚喜道:「除了落筆之處略顯生疏,後面漸入佳境,尤其是這畫的情感,當真是無人能及。」

  純真,清楚,透著童趣,卻又帶著包含天下蒼生的大氣恢宏。

  尋常人根本無法將這兩種情緒融入一起,就算強行結合,也只會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沒想到江嫵的畫非但不失水準,反而叫人莫名安心。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欸?你們快看,這畫的風格和行筆走勢,同沈師兄的一模一樣!簡直毫無分別!」

  「還真是!」

  「果然!樓兄你快來瞧!」

  因彼此早就相熟,平日裡也愛打鬧玩笑,當即就有人打趣道:「怪不得沈師兄瞧不上旁人,原來是有這般知音在啊!」

  才子配佳人,郎才女貌,可不是天作之合!

  「胡言亂語些什麼!」

  沈雲庭微微顰眉,連忙低聲呵斥。

  只是因他性子溫和,即便生氣也叫人覺得像是在輕聲低語。

  這些人了解沈雲庭的性子,當即噤聲。

  其實這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被沈雲庭一呵斥,雖然尷尬,但卻正正經經地對著江嫵,認認真真揖禮道歉。

  「是小生出言無狀,唐突了江小姐,還望江小姐恕罪。」

  江嫵點頭:「小事而已,下次注意即可。」

  知道的人說他們單純率真,不知道的人又得說他們口無遮攔,恐怕會招禍事。

  須知京城內,什麼牛鬼蛇神都有。

  見江嫵這般好說話,在場的人愈發詫異。

  當即就有人問出聲來:「江小姐同傳言的不大一樣。」

  「哦?」江嫵知道自己名聲不大好,但對上眼前好奇打量又充滿善意樸素的眼神,還是問道,「有何不同?」

  道歉的那少年不大好意思道:「其實都是他們瞎說的!」

  不堪入耳的話就不必拿出來惹人不快了。

  江嫵感受到他的善意,對他笑了笑。

  見大家都圍著江嫵,到底是姑娘家,怕唐突了江嫵,沈雲庭便開口道:「都散了吧!莫要圍在這裡了。」

  眾人這才散了。

  江嫵注意到最外面一位身著青色素衣的少年,問沈雲庭。

  「那位是哪家的少爺?」

  待看清楚是誰後,沈雲庭笑道:「他是這屆書生中最有學問的,名喚樓飛羽。」

  果然是他!

  江嫵問:「既然最有學問,為何不曾聽聞他的才學?」

  沈雲庭嘆了口氣:「他這個人性子執拗,說話有些偏激,得罪了三皇子,下面那些人慣會見風使舵,自然想方設法要把他從京城趕出去。」

  畢竟是出現在應試名單上的人,樓飛羽又同這些學子交情匪淺,還有沈雲庭照拂,三皇子自然不敢太放肆。

  雖然要不了樓飛羽的命,可把他趕出京城,叫他無法考取功名,三皇子還是能做到的。

  若非沈雲庭收留了他,恐怕樓飛羽早就流落街頭了。

  「他竟然得罪了三皇子?」

  江嫵詫異之餘又笑了。

  不以他的性子,確實做得出這樣的事來。

  前世的樓飛羽在朝為官時,像是一隻鬥雞,爭強好勝,處處跟朝臣作對。

  懟的那些老臣們一個個啞口無言,氣急敗壞。

  偏生他和容暄走得近,又和沈雲庭交往頗深,楚煜繼承了他爹的「優良傳統」,熱衷做一個偽君子,愛護自己名聲,便不曾發落樓飛羽。

  江嫵之所以會記得他,還是因為當初江家被誣陷通敵叛國時,樓飛羽曾站出來替江家說話了。

  當時的他義憤填膺,據理力爭。

  可惜楚煜一心想要江家死,便當場發落了樓飛羽。

  有了被陛下革職禁足的樓飛羽做榜樣,眾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頓時一個個都紛紛上奏,說要把江家滿門抄斬。

  因此江嫵才會對樓飛羽的印象這般深刻。

  只可惜前世的她沒有機會,不曾親口對樓飛羽說過一聲謝謝。

  也就是方才在街上,聽沈雲庭要來丹青坊,忽然想起來樓飛羽在入朝為官之前,好像就是在沈雲庭的丹青坊做事。

  這才厚著臉皮跟來。

  就是想要瞧一瞧,樓飛羽到底長什麼樣。

  沒想到這個人還真是不怕死,什麼都沒有呢,竟然敢得罪三皇子。

  「難怪!」江嫵輕笑,畢竟這位可是連皇上都敢懟的人。

  聽江嫵語氣甚是熟稔,沈雲庭問:「你認得他?」

  「不認識。」江嫵道,「只是覺得他勇氣可嘉,非常人所及。」

  沈雲庭瞭然:「他就是這個脾氣,雖然說話刺耳了些,容易得罪人,可心地卻是極好的,且剛正不阿,有著旁人沒有的純真,是當真為百姓著想之人,你沒同他說過話便不了解他,待日後時間久了會發現他的好。」

  說罷又覺得這話不妥,暗道自己今日這是怎麼了?

  怎麼回回說錯話。

  便轉移了話題:「江小姐竟極擅丹青。」

  「談不上擅長,不過是閒來無事亂畫幾筆。」

  「江小姐過謙了,這麼多雙眼睛瞧著呢,他們都是單純簡單的少年,可不會說奉承話。」沈雲庭笑道,「何況你的落筆跟我竟有異曲同工之處,包括作畫風格也是極其相似,不知你師從何處?」

  來了!

  江嫵就知道,沈雲庭肯定會問這個。

  這才再三搪塞,沒想到還是躲不過去。

  總不能說她的畫就是跟著你學的,你還是我老師吧?

  恐怕還沒說完,就被人以為她是千方百計想倒貼沈雲庭,什麼話都說的出口。

  便胡扯道:「我自己瞎琢磨的,沒想到竟這般巧。」

  沈雲庭默了默。

  這話一聽就是假的。

  偏生她滿眼無辜,一雙純淨的眼神寫滿了真誠,以至於叫沈雲庭開始自我懷疑,是不是自己猜錯了?

  只能說道:「既然有這麼好的才能為何如此謙虛?」

  江嫵一本正經:「都說了是我自己瞎琢磨的,萬一畫的不好,拿出來豈不是丟人現眼?何況若是叫旁人知道,每每有個什麼宴會,都會被點名上去表演才藝,多累啊!」

  還不如乾脆說不會,背上個胸無點墨的名聲又何妨?起碼能躲清閒。

  這還真是……

  沈雲庭沒想到竟是這個理由,一時不知說什麼,只能搖頭失笑。

  看來這作畫的手法怕真是她自己琢磨的,只是也太巧了些。

  莫非真的是……心有靈犀?

  沈雲庭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驚到,連忙回神,見江嫵額角帶著細細的香珠,便把帕子遞了過去。

  「江小姐擦擦汗,當心吹風受涼。」怕江嫵誤會,解釋道,「這帕子是新的,還沒用過。」

  江嫵正想說不用,她自己帶了,結果沒摸到。

  這才想起來帕子在杏兒身上,此時杏兒又不在跟前,只能說了聲多謝。

  江嫵看著手中的帕子,不好意思再還回去,就算洗乾淨了,人家也不會要,以沈世子對的身份哪裡缺這條帕子了。

  只是這樣拿著,好像也不大妥當。

  而沈雲庭,同樣也意識到了。

  一塊手帕而已,不值什麼錢。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視線落在江嫵那張瑩玉潔白的俏臉上時,到了嘴邊的話就成了:「這是我母親今日新做的帕子,沒想到正好派上用場了。」

  「竟然是王妃娘娘親手做的?」一聽這話,江嫵就後悔了,早知道不要了,事已至此,只能滿是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待改日我洗乾淨了再還給你。」

  說罷又在後面加了句:「若是你不嫌棄的話。」

  沈雲庭微垂的眼瞼輕顫,引得睫毛都微微抖動,瞧上去無害又溫柔。

  「不會的。」

  這樣無辜的表情再配上他好聽到懷孕的嗓音,江嫵瞬間破防。

  她掐了掐自己,努力轉移話題:「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的這樣下去會出事,還是趕緊溜吧。

  一聽她要走,沈雲庭神色微怔,下意識道:「可是你不喜歡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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