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3章 只要人活著

  碧桃忙道：「奴婢只是做了分內的事，不敢受賞賜。」

  聞言，羅氏愈發喜歡她，叮囑道：「日後好生伺候你們主子。」

  「是！」

  不消多時，大夫就來了。

  那大夫衣裳凌亂，帶子都系錯了位，可見是被人從睡夢中給拽來的。

  看到大夫，江樾忙道：「不必多禮，快看看小女如何了。」

  大夫一瞧她脖頸處的勒痕，眉頭一跳。

  他聰明地沒說什麼，只是取出一方絲帕，搭在蘇晚晴的皓腕上，給她把脈。

  半晌過後。

  「將軍不必擔憂，小姐她因發現得早於性命無礙，只是這嗓子怕是被傷到了，這段時日千萬不可說話，尤其飲食，需格外注意，小人自會將注意事項寫清楚，還有外傷的膏藥一一標明使用方法，只是……」

  「只是什麼？」羅氏忙問。

  「只是她的病不在這裡，而在心裡，」大夫嘆氣，「神思鬱結，滯而不消，夜不能寐，失眠多夢，長此以往，恐影響壽數。」

  聽到最後，江樾眉頭緊皺：「可有法子？」

  「小人自會開些藥方，待幾劑藥下去，便會好上許多，只是心病還須心藥醫，再好的藥都比不上自己想開啊！」

  江樾頷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辛苦大夫了，今夜事出緊急，這才擾了你的清夢，還望大夫海涵。」

  大夫忙道：「老爺折煞小人了，醫者仁心，救死扶傷，這是我們大夫該做的事，何談辛苦。」

  說罷便下去寫方子了。

  羅氏連忙叫碧桃跟著去，且吩咐道：「這是你們主子的藥，你親自去看著，莫要出半點差錯。」

  今日出事已然震驚，若是再出紕漏，傷到蘇晚晴半分，她和江樾都難辭其咎。

  碧桃明白羅氏的意思：「夫人放心，奴婢省得。」

  忙著照顧蘇晚晴的書兒，聽到羅氏和碧桃的對話，眼底划過一抹恨意。

  她想起身去把碧桃換了，可自己一走，小姐身邊沒人照顧，只能幹著急。

  正想著，就聽羅氏問道：「你是晴兒的貼身丫鬟，你來說說今夜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家主子好端端的為何會尋短見？」

  江樾臉色鐵青坐在一旁，看著書兒。

  被江樾盯著，書兒嚇得渾身哆嗦，臉色煞白，話都說不利索。

  「奴、奴婢今夜不當值，是棋兒！今、今夜當值的是……是棋兒！」

  羅氏被氣笑了：「身為主子的貼身丫鬟，主子出事，你竟半點不知情？」

  書兒狠狠一顫，哭著道：「回夫人，我們小姐沒道理尋短見啊！她今日得了賜婚的旨意很是高興，白日還差奴婢去外面買了胭脂水粉回來，說要打扮自己，夜裡用過膳後，奴婢便伺候小姐歇息了。小姐體諒奴婢最近當值太累，瞧我直打瞌睡，就命奴婢回屋去歇息，命棋兒來當值，奴婢聽到動靜的時候，衝進房間，正好瞧見……」

  說到這裡，書兒捂著嘴巴哭了起來，淚水漣漣，再也說不下去。

  羅氏皺眉：「棋兒是誰？」

  被點到的丫鬟連忙跪著爬出來，嚇得直打冷顫。

  見她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鬟，又生得嬌小，便軟了語氣。

  「我又不吃你，你不必害怕，只需說清楚今夜發生了何事即可，你家主子好端端的怎會出事？」

  在棋兒斷斷續續的回話中，羅氏這才明白始末。

  原來下人伺候蘇晚晴歇息之後，便留下棋兒一人守夜。

  屋裡生著炭盆，冬日的夜格外的靜，棋兒坐在炭盆邊就慢慢地睡著了。

  沉睡間，忽然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凳子倒地的聲音，棋兒立馬驚醒。

  她懵了半晌，連忙繞過屏風去瞧蘇晚晴。

  這才發現蘇晚晴竟上吊自縊了。

  嚇得她當場尖叫出聲，癱軟在地。

  最後還是聞訊趕來的書兒，連同院裡的嬤嬤們，手忙腳亂趕緊把蘇晚晴救了下來。

  這才倖免於難。

  羅氏聽罷，眉頭緊鎖：「你們主子睡前可有什麼反常？一一說來，說得清清楚楚才是！」

  在場的紛紛搖頭說沒有。

  書兒道：「主子今夜很是高興，還和奴婢說她心悅七皇子已久，沒想到皇后娘娘真的會賜婚給她！」

  「既如此，她為何會想不開尋短見？」聽了許久的江樾，終於開口道。

  書兒嚇道：「奴婢也不知道啊！」

  江樾眉宇間染了怒氣：「事關主子安危，你們一個個都不知情，平日就是這麼當差的嗎？」

  羅氏勸道：「老爺莫氣，也莫急，想來她們是真的不知道，書兒可是晴兒的貼身丫鬟，她都沒提早發現的事，旁人更不會了。好在晴兒沒有大礙，如今之計，還是先聽大夫的話，叫晴兒慢慢恢復，待她好些了，能開口說話了，再親口問晴兒緣由也不遲。」

  江樾這才道：「罷了，看在夫人的面子上，給你們個將功折罪的機會，務必好生伺候好你們主子，若再生差池，唯你們是問！」

  因江樾次日還要上朝，羅氏便叫他先回去了，自己在這裡守著。

  待蘇晚晴的藥熬好了，羅氏親自餵蘇晚晴喝下去，這才鬆了口氣。

  書兒看了一眼更漏，對羅氏道：「夫人，已經三更天了，您還是快回去歇息罷！小姐才喝了藥，定會好好睡一覺，等醒來估計就明日上午了，您到時再來也不遲。」

  羅氏不肯：「你們連個人都照顧不好，我哪裡敢去歇著。」

  幸虧蘇晚晴今夜沒事，若有個好歹，她和老爺如何跟蘇副將交代？如何跟皇后娘娘和六皇子交代？

  何況此事一出，外面指不定怎麼議論將軍府。

  前幾日還在傳六皇子和阿嫵的流言蜚語，今日好不容易等到皇后賜婚於六皇子和晴兒，這才平息了流言。

  結果晚上蘇晚晴就出事了。

  難免會有人覺得江府容不得人。

  甚至會扯上江嫵，說是江嫵痛恨蘇晚晴橫插一腳，逼死了蘇晚晴。

  京城是個是非之地，羅氏從小到大見了太多因流言引發的血案。

  由不得她不多想。

  還好，蘇晚晴被救了回來。

  只要人活著，其他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