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40章 自作主張
2023-11-09 19:08:18 作者: 花做的雪茄
「號、脈!」
他越是這種逃避的態度,就越能說明其中有問題。
月九齡站在原地不為所動,冷眼旁觀,語氣諷刺:
「您該不會和靜姝公主一樣,認為我有讓人起死回生的能力吧?」
這世上知道她有這特殊能力的人不多,除了她和顧墨玧,只剩個已經被五馬分屍的鄭競,也就是葛振——他不可能起死回生,而他們曾經懷疑替鄭競掃清障礙的幫凶,已經顯而易見了。
林熙之不介意「親生女兒」的冷嘲熱諷,當初葛振提出要用什麼重塑肉身的法子騙明姝時,他是嗤之以鼻的,真是痴人說夢,但沒想到那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片子還信了。
簡直荒唐至極,所以他並不打算支持葛振與月九齡拼個你死我活,他雖然助了葛振一臂之力,讓他順利進了宮,卻沒想讓他活著出來,本想藉此順便將月九齡帶走,沒想到半路殺出個顧墨玧。
這個顧墨玧,十七年前讓沁兒離開他,十七年後又拐走了他的女兒!
一想到待會兒會發生什麼,林熙之眯起了雙眼,再睜眼時,又變回了那個睿智儒雅的南蠻國師,沉著冷靜地說:
「我知道你能和逝者共情,感受她生前所感,看見她生前所見。」
月九齡察覺到他情緒突變,心不由地一沉。
「準確來說,是生前一天。」她儘量讓自己看上去鎮定自若,「據我所知她是難產而亡,生前一天應當在陣痛和生孩子中度過,你想讓我聽什麼看什麼?」
說到這,她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犀利地質問:
「還是說,你其實也不確定她是怎麼死的,所以想通過我得知她的真正死因?」
「你娘拼了性命也要生下你,你難道不該為她報仇?」
林熙之竭盡所能地將死了十六年的符沁的屍體保存至今,就為了有朝一日能找到她的真正死因?
如果一直找不到,那她不就一直都無法入土為安了?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執著到這種程度瘋魔程度,真的是愛嗎?
月九齡理解不了,也不打算陪著林熙之發瘋。
她拒絕碰那具乾屍,目光冷冷地射向林熙之,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我覺得她……母親把我生下來,並不是為了讓我替她報仇。」
符沁如果知道自己死後,屍體會被林熙之當作他仇恨的寄託,不知會作何感想。
林熙之像是猜到了月九齡不會乖乖聽話,忽而走向門口,打開門沖外頭喊了聲:
「帶進來!」
音落,慕容賦及他的侍衛,便拖著捆綁起來昏迷不醒的落影與殘光,還有雖然清醒著但也被制住的小蓁。
小蓁早就哭啞了嗓子,一進來便衝著月九齡喊:
「夫人!您別管唔……」
制服她的侍衛粗魯地將一塊布塞進她嘴裡堵住,阻止她發出聲響,也防止她咬舌自盡。
「你!」月九齡看到他們進來的瞬間頭皮就已經炸了,她能感受到氣血上涌,一次又一次地衝撞著她的理智,眼底一片猩紅。
她用盡了全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但腦子嗡嗡作響,根本無法思考問題,她只好閉上雙眼,狠狠地咬破自己的舌尖,直至嘗到血腥味……
總算找回了些,小蓁他們在遇襲前一定呼喊過,但這鬼地方根本聽不見外界的聲音,所以外面的人也聽不到裡面的動靜,那麼潛伏在暗處的人能及時發現蹊蹺嗎?
月九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聞到了那股似有若無的檀香味,她猛然睜開雙眼,「那香有問題!」
他們從踏入白雲寺那一刻起就已經吸入了香氣,那時只當是香客燒的檀香,未曾警惕,可她怎麼沒事?
小蓁也沒有昏迷,所以那香是針對有武功內力的人?
慕容賦感嘆她的機智,卻沒有半點憐惜,而是殘忍地告訴她:
「所以你也不用指望外面那些人了。」
那些人只要潛伏在白雲寺的附近,聞久了就會中招,就算沒立即昏迷,對上事先吸食過解藥的侍衛,也毫無招架之力。
林熙之的耐心耗盡,面無表情地轉向月九齡,提出條件:
「不想看到他們死在這裡,就按我說的做。」
用這種卑鄙的方式要脅,他這會兒終於像個冷血無情的陰謀家,或許這才是那位聞名天下的南蠻國師的真面目。
月九齡定定地與之對視,好一會兒才悶笑一聲,「這次是我自不量力了,低估了二位手下敗將的膽量,畢竟狗急了還會跳牆。」
她將手中的淬了毒的銀針收回袖中,就算她能百發百中,速度卻不可能趕超內力高手,小蓁他們還在對方手上,這次是她大意了。
但無論如何,卻不能讓他們喪命於此。
她這話可謂難聽至極,就算是盛怒之下口不擇言也有太過了,慕容賦看了陰沉著臉的恩師,也冷下臉來對她說:
「小齡,國師也只是想消除你們之間的心結與誤會…….」
月九齡卻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冷笑著,「呵,我沒有對陌生人產生心結和誤會的毛病,如果你們有這種錯覺,那閣下應該反省反省,別自作主張地以、己、度、人。」
這兩個人,一個自己想報仇便覺得她應該也想要報仇;一個用自己的方式去想事情就認為全天下的人都應該是這麼想的,究竟是誰給他們的臉?
慕容賦從小到大就被誇聰明,後來師承林熙之更是引來無數世家子弟的艷羨,直到當上一國儲君,誰見了自己不讚嘆一句「天縱英才」?
此時卻被月九齡糊了一臉的「自作聰明」,臉色十分難看,「你……」
「太子,」林熙之冷漠打斷慕容賦,然後給月九齡選擇,「多說無益,號不號脈,你自己選。」
月九齡看了一眼拼命沖她搖頭掉淚的小蓁,又看了看完全失去意識的落影與殘光,頓感愧疚與無力。
這一次,她大概要食言了。
一個時辰後,被聖旨絆住的顧墨玧又在前線耽誤了一會兒,這時才準備進城。
而城門此時,有大批將士押送著服飾各異的人出城,大都是青壯年男子。
花劍見狀適時開口解釋:
「大帥,這就是今日要移交的俘虜。」
顧墨玧看著這批約兩百人的俘虜,其中有的缺胳膊少腿,斷口處隨便纏著的紗布都被鮮血浸紅了;有的甚至需要旁人用板車推著,臉色鐵青,也不知是死是活。
但無論死活,應該沒有人不想回家的。
「嗯,先讓他們過吧。」
顧墨玧雖然急著想見月九齡,但他們方向不同,若是讓城門的守衛他們先過,陣仗未免太大。
好在俘虜不多,他們只在旁邊等了片刻。
待要重新啟程時,顧墨玧忽然看到遠處山林有黑煙升起,脫口便問:
「那是什麼方向?」
花劍順著他的方向看去,「東南,邊境處。」
墨眸倏地一縮,「白雲寺也在東南方位!」
音落,不顧隨從錯愕的神情,他便用力夾緊馬腹,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