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做筆買賣

  「你不做，就和你上級做買賣！」

  聽到這裡，寺內勇噎住了，他想起山下奉武那張陰桀的臉，不禁打了個冷戰，他像個被撒了氣的皮球，癱坐在沙發上，老半天才抬起頭說：「什麼時間，在哪交易？」

  「明天清早，野馬山下。」

  康順子湊過來說：「長官，野馬山只有一條道兒通去外面，兩邊都是山，咱只要在兩邊山頭兒上埋伏下人，等見著汽車，一起往山下打，保准一個都跑不了。到時候，車和槍都是咱的!」

  寺內勇從沙發上跳起來，像抓住了教命稻草一樣，高興地拍著雕順子的肩膀說：「你的，大大的賞!」

  第二天清早，寺內勇站在野馬山下，身後站立著一排戎裝整齊的日軍，五十條步槍和幾箱子彈還有一挺輕機槍是整整齊齊地碼放在他面前。

  兩邊的山頭兒已經埋伏好了日軍，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兩山之間的一條夾道。

  夾道通往外面的一片大曠野，一點兒遮蔽都沒有，劫車的人選擇在這裡交易，簡直就是自己送到了槍口底下。

  寺內勇不禁得意地笑了，如果消滅幾個反抗分子，就可以在山下師團長面前邀功請賞了。

  遠處的曠野里出現了一排小黑點兒。

  黑點兒漸漸清晰，李大本事領著地瓜、熱鬧，三個人赤手空拳地走了過來。

  埋伏的日軍手扣扳機，等著寺內勇的命令。李大本事走近，一眼看見寺內勇，不禁樂了：「又是你啊！老相識了!」

  寺內勇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八——嘎!」

  他身後的日軍齊刷刷地舉起了槍。李大本事慢悠悠地說：「嗨，嗨!不是來做買賣的嗎？有這麼對主顧的嗎？」

  寺內勇中文夾雜著日文，亂七八糟地說：「我們帶來了交換品，而你們卻沒帶卡車，根本沒有誠意！」

  李大本事一樂，沖後一指說：「拿你的望遠鏡，往那邊瞅瞅!」

  寺內勇舉起望遠鏡一看，下巴差點兒掉下來。曠野對面的一個山頭上，吸鐵石等人圍在卡車旁。車就停在山崖邊上，吸鐵石正衝著這邊招手。

  寺內男難以置信地問旁邊的康順子:「車子是怎麼上去的？」

  康順子故作驚訝地說：「不知道啊長官！保不准，他們有會開車的人?」

  李大本事笑嘻嘻地說：「要嘮嗑兒，回去再嘮！等爺們兒驗完了槍，回到那片樹林子，你們再派個人過去把車開下來不就完了!」

  說完，三個人動手驗槍。

  李大本事一把一把地拉著槍栓，扣動扳機。地瓜掀開箱子，露出裡面黃橙橙的子彈。

  寺內勇咬著後槽牙，狠狠瞪著他們。

  李大本事眉開眼笑地說:「娘的！這把算是發了!」

  幾個人抱起子彈箱，背上長槍。

  李大本事一邊往回走一邊沖寺內勇喊：「記著，等我們走回到對面那片樹林子，你們人再過去。不然就把卡車推下去!」

  寺內勇氣得渾身哆嗦，但也毫無辦法。就算把兩邊埋伏的人撤下來追，也要經過那片毫無遮蔽的曠野，一眼就會被敵人看到。他憋了一肚子氣，回身給了康順子兩個響亮的耳光，一腳踹倒在地。

  坐在地上的康順子是捂著臉一臉的委屈，心道：你打我幹啥？有本事你去找他們麻煩去啊。

  等李大本事他們消失在視線里後寺內勇是立馬帶人上了對面的山崖，還沒走上去就看到了卡車的輪廓，然而，寺內勇緊繃著的心卻是沒有因此而鬆了口氣，反而是更憤怒了起來，「可惡的支那人！」

  山崖上就一輛卡車。

  「八嘎呀路！」

  石磊和李大本事分兩頭行動，石磊開車卡車去了九縱隊，他這次來可不是來送卡車的，而是來談生意的。

  武義縣縣大隊成立也有斷時間了，雖然還不滿編，但也有後生在陸續的加入進來，用不了多久，就能滿編了。

  縣大隊那點兒家底，支撐一個滿編的縣大隊是沒有問題的，可上面也不能完全就把縣大隊給放養了，雖然說補給啥的由石磊他們自己來想辦法，可也不能真就自給自足了啊，得哭窮，會哭的孩子有奶喝。

  槍枝彈藥可以不給，這像樣的軍服得給幾件吧，這軍餉也得意思意思吧。

  九縱駐地。

  李司令正和於政委研究著地圖，一警衛員是走了進來匯報到：「報告首長，武義縣大隊隊長石磊.」

  這警衛員還沒有匯報完，石磊就是闖了進來，後面還跟著兩個連拉帶扯的兩個警衛員。

  房間裡一下子衝進來幾個人，正在看著地圖的李運昌是眉頭微皺。

  兩名攔著石磊沒攔住的警衛員見李運昌看了過來是立馬立正，「首長我們.」

  「行了行了你們出去吧。」李運昌揮了揮手道。

  門被最後出去的那名警衛員帶上了，石磊是一個立正衝著李運昌和於政委敬了個軍禮。

  「首長好！」

  李運昌和於政委兩人是打量了一下石磊，雖然沒見過，但卻是從三團章團長和政委哪裡聽過這個名字，而且，也是因為石磊，他們的轉移才更加順利，而且，這段時間裡，他們也沒有停止過對石磊縣大隊的觀察，不得不說石磊帶著的縣大隊還算是有模有樣。

  敬完禮，石磊是摘下背著的口袋，李運昌和因於政委是愣了一下，這是幹嘛？接著就看到石磊從這口袋裡面是掏出來五六個罐頭，還有一瓶子好酒，幾盒香菸。

  李運昌和於政委兩人是相視一眼，不知道石磊這葫蘆里是賣的什麼藥，放下手中的放大鏡是瞅著石磊道：「你知不知道你這麼闖進來，有什麼後果。」

  「知道，最壞的結果就是被槍斃。」石磊一邊回到一邊繼續從這口袋裡往外掏東西。

  李運昌是扭頭看向於政委道：「嘿，你看，他還知道。」

  於政委點頭道：「知道還這麼做，不是傻，就是有恃無恐。」

  石磊嘿嘿一笑，把從口袋裡掏出來的一堆東西是往李運昌那邊一推，笑道：「都是從鬼子手裡繳來的貨，兩位手掌拿著嘗嘗鮮。」

  李昌運和於政委兩人瞅了瞅桌上這一堆東西，可是不少，各種罐頭就有十幾個，香菸也是不少，酒也有一瓶兩壇。

  李運昌愛喝酒愛抽菸，拿起一盒煙瞅了瞅，順手就放進了自己的兜里，接著打開酒罈蓋子，香氣四溢，抽了抽鼻子：「玉米燒啊！在地里埋了怕是有三年了，真夠勁兒!」

  「我說石磊啊，你又揣著啥壞呢？」李運昌手裡掂著罐頭，斜眼打量著他說，「這一副小算盤打得比誰都精吶，我可是聽說你從來只會占人便宜，不吃虧的！你會這麼好?」

  石磊是叫起委屈來：「首長，你咋不識好人心呢！咱這剛打了場勝仗，繳獲的東西拿到根據地來，慰問首長，我這還……」

  「你快拉倒吧！」李運昌壓根不信，「又惦記我這裡啥家當呢？趕緊說!」

  這段時間，石磊雖然人沒來過根據地，可卻是一直派人來根據地叫苦，原因嘛很簡單，就是想撈點兒好處，縣大隊的成立九縱確實是沒給什麼幫助，但九縱也有九縱的難處啊，你縣大隊的條件是苦了點，可李運昌心裡卻是清楚，這都是表面，石磊帶著他的縣大隊可是沒少打偽軍的秋風，更甚至是還繳獲了一門步兵炮，這小日子過的可真沒他們叫的那麼苦，所以不管石磊派來的人說的他們多麼苦，李運昌都是左耳聽右耳出，不信。

  「首長，我們縣大隊成立至今也有一個多月了，雖然沒給咱們根據地添加什麼負擔，可這軍餉您總得給意思意思吧。」

  說著石磊是從懷裡掏出一個帳本來，翻了兩頁是往前一遞「首長你看，我這帳本上可是記著呢，我們這縣大隊幾十口子人這個月的糧餉可是還沒著落呢。」

  石磊還記了帳！李運昌是萬萬沒想到。

  於政委也是一臉詫異的看著石磊，整個九縱，這還是第一個拿著帳本來跟李運昌討要糧餉的！頭一份！

  見李運昌和於政委的臉色有些奇怪，石磊是有些摸不准了，心道，「完了，看樣子是不管用了，得換個法子。」

  李運昌揉了揉眉心是抽出一根煙來，石磊見狀是立馬上前給李運昌劃著名火柴點菸。

  李運昌抽了一口煙後是指了指石磊對這於政委道：「他可真是個妙人啊！」

  於政委深以為意的點了點頭，道：「是個有意思的人。」

  接著是看向石磊道：「既然這麼破費了，那就說說吧，你有什麼訴求，只要不過分，我們看情況就滿足你。」

  「槍枝彈藥我都不要，我只想跟兩位首長要只一批軍服。」

  「啥？」

  李運昌和於政委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們還等著石磊是獅子大開口，沒想到竟然來了這個一個大轉折。

  「軍服？」

  「不要子彈不要搶？」

  「嗯，就要軍服。」石磊肯定的回答道。

  李運昌還是頭回遇上這種情況，有些茫然，是衝著石磊問道：「我就想知道為什麼？」

  石磊有點意外，怎麼了這是？看著樣子是不要槍枝彈藥還有錯了？

  解釋道：「首長，咱手裡槍是不缺，繳獲的那些足夠了，子彈也不是不缺，繳獲的那些也能用上一陣子，再說就算這邊區兵工廠新造的子彈看著像撿的彈殼再重新裝填的火藥和彈頭，分量不對，所以暫時也就不需要了。」

  一聽石磊這話，李運昌是氣的笑了起來，「嘿，他這是來給咱們炫耀來了哈！咋，我聽著這話里話外的怎麼有股子嫌棄的味道呢？」說著就是指著石磊道：「你這就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

  石磊愣了一下，連忙道：「兩位首長，我可沒嫌棄家貧啊，這帽子我可不戴。」

  於政委搖了搖頭，是對石磊道：「沒給你戴帽子，石磊同志啊，不瞞你說，部隊轉移的時候，軍工廠沒搬完，現在只能靠撩子彈殼造子彈，難保好使。」

  「你看不上咱邊區造的子彈，多少部隊想搶還搶不著呢！我也知道打不准，可有啥辦法啊!」

  「咱自己不是煉不了鋼嗎！每次主力部隊一打完仗，第一件事——先是滿地撿子彈殼，撿回來再重新裝彈！你知道現在光彈殼就有多金貴？」

  明顯的能感覺到兩位首長已經覺得自己是嫌棄邊區造的子彈不好使了，這解釋也解釋不清了，石磊無奈心道：「得，就這麼著吧，誤會就先誤會這吧。」

  石磊眼珠子一轉是轉移話題道：「兩位首長，咱這次來可不是白來的，我可是有件禮物要送給兩位首長。」

  「什麼禮物？」李運昌問道。

  「一輛卡車.」

  李運昌一聽卡車兩個字就立馬沒了興趣，沒好氣的打斷了石磊的話，道：「你還不如給我送點別的什麼東西呢，送卡車與什麼用。」

  卡車這玩意兒是好，可是他燒油啊，沒有汽油這就是一個鐵疙瘩，毫無用處。

  見李運昌沒有興趣，石磊的嘿嘿一笑，「首長你聽我說完啊，你就不好奇我這卡車上拉的是什麼東西？」

  見石磊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李運昌於政委兩人更不明白了。

  「你這葫蘆里買的什麼藥啊？」

  「好，那你繼續說。」

  石磊笑道：「我這卡車上上拉的可是好東西啊。」

  「看來你小子是發了財了啊！那你還來我這裡哭窮！」李運昌滅掉手裡的煙，盯著石磊瞅了瞅問道：「什麼東西？」

  「藥品。」

  李運昌愣了一下，他感覺他的耳朵出問題了，「藥品.什麼！」

  於政委臉色凝重的道：「他說藥品。」

  「什麼藥品。」李運昌問。

  「盤尼西林，磺胺。」

  李運昌有些不淡定了，說話都有顫音了，「真真的！不是瞎話？」

  「不是。」

  李運昌蹭的一下就從板凳上站了起來，兩眼瞪得渾圓的盯著石磊道：「東西呢！」

  不怪李運昌這麼激動，在抗日戰爭期間中國的醫療體系和醫藥工業遭到日軍的嚴重破壞。幾個大城市依次淪陷，醫藥市場遭到嚴重打擊，遷往西南的醫藥工業因生產條件簡陋、缺乏原料藥，成藥產量也大幅減少，中國的醫療體系幾近癱瘓。國民黨軍隊所面臨的情況是醫生、藥品均極缺乏，八路軍的處境更加嚴峻，前線藥物缺乏，各地野戰醫院設備簡陋致令負傷戰士不能及時治療每因傷重而斃命。

  中國軍隊在抗戰期間使用的藥物大抵分為三大類，第一大類為抗菌藥，第二大類為鎮靜止痛藥，第三大類為抗瘧藥。

  盤尼西林和磺胺，就是第一類藥，這都是急缺的救命藥！石磊手上有李運昌不激動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