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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玉兒意外知元兇 屈巫從容避緣由

2023-11-09 16:17:03 作者: 不老徐娘
  上天了?遁地了?楚莊王連聲冷笑。其實他早已斷定姬子堅是找不到姬心瑤的,之所以讓他給自己一個交代,無非是將殺威棒高高地懸在姬子堅頭上,讓他心甘情願地伏低做小。

  玉兒在小帳篷里整日枯坐實在無聊,也想有點機會見到屈巫,便央求楚莊王讓她以禁衛身份在大帳里侍候。此刻,她正在楚莊王的身旁,聽明白了楚莊王要找的人是姬心瑤。

  她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且不說姬心瑤對她有恩,就是為了屈巫,她也不能讓楚莊王將姬心瑤弄來。

  玉兒走到楚莊王面前,假裝替他倒水,竟是怒目而視。楚莊王一怔,這女人以前也有撅嘴不高興的時候,不過撒嬌而已。眼睛冒出火來,卻是第一次。

  楚莊王睨了一下玉兒,眼裡閃過了一絲笑意。他略為沉思了一會兒,姬心瑤肯定是逃離新鄭了,她能去哪?回株林?看來一時也追查不清,今天這事暫且擱置。

  看著姬子堅誠惶誠恐的樣子,楚莊王的心裡還是很得意的,一番貓逮老鼠的遊戲,從此,鄭國就任由他拿捏了。他讓姬子堅繼續搜查,一有消息就立刻報告。姬子堅等人離去,旁邊的宋禁衛長也識趣地離開了大帳。

  玉兒依然氣憤憤地站在一旁,楚莊王拖著腔調說:「竟敢對寡人瞪眼,膽兒肥了?」

  「那您殺了臣妾好了,橫豎是個死。」玉兒不高興地回著。

  「放肆!」楚莊王低聲呵斥。這女人一直都是乖巧可人的模樣,從沒有拂逆過自己,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膽?不但敢瞪眼還敢回嘴,翻天了!

  玉兒一雙勾人的丹鳳眼看著他,怨恨地說聲:「臣妾告退。」轉身離開了大帳,還真把楚莊王弄得有些不是滋味。

  晚上睡覺的時候,玉兒始終背對著楚莊王。後宮佳麗無數,誰不是極力承歡?楚莊王還是頭一回碰到這樣的狀況,不願意侍候寡人?他克制心中的不快淡淡地說:「明天送你回宮。」

  玉兒翻身坐起,一邊穿衣服一邊說:「臣妾現在就走。」

  楚莊王心中的火終於冒了出來。還沒有女人敢對他甩臉子,一直誇她從不恃寵而驕,沒想到恃寵起來如此大膽,這還了得?他一把就掐住她的脖子,陰沉地說:「你找死?」

  玉兒一點也不掙扎,任憑楚莊王的大手掐住她的脖子,漸漸地,她的臉色青紫,雙眼倒了上去,兩行清淚流了出來。楚莊王心中一凜,怎麼著,還真想死?他鬆開了手。

  玉兒倒在地榻上連聲嗆咳,好不容易才把氣順了過來,依然是無聲地流淚。此時這淚可不是裝的,楚莊王如此狠辣薄情讓她有點意外。

  楚莊王抓起她,抬手托起她的下巴,問道:「說,為何不求饒?」

  玉兒期期艾艾地說:「大王要納新寵,臣妾回宮後還不是個死,不如死在大王手裡罷了。」

  楚莊王見玉兒嬌啼婉轉,楚楚可憐,不由得眼神和緩下來。她是擔心萬一失寵,樊王后不放過她吧。想得倒挺遠,醋也吃大了些。他褪下玉兒剛穿的袷衣,說:「你以為寡人找姬心瑤是要納她?她身上有著諸多嫌疑,七殺門,還有醉春樓。」

  玉兒暗驚,醉春樓?屈巫希望她能在楚王宮平靜地生活,沒有告訴她醉春樓幕後主使者是誰。她也一直以為醉春樓的幕後主子是陳靈公。

  玉兒的心裡劇烈地翻騰起來,原想用這一招,阻止楚莊王將姬心瑤弄來,沒想到無意之間牽出了醉春樓,那個讓她生不如死的罪惡之地。難道他與醉春樓有關?

  她心念一動,依然用憤憤地語氣說:「大王想納新寵,根本無需藉口,何必說什麼醉春樓和七殺門。」

  楚莊王笑了起來。他簡略地說:「醉春樓是妓館,各國都有,全部被七殺門拆了,寡人正在尋找他們。」

  儘管楚莊王說的十分含糊,玉兒還是聽明白了。原來,父母慘死,家產被奪,自己被擄至醉春樓,強制服下情蠱為妓,全部拜他所賜。自己竟然還侍候他同衾盡歡。玉兒的心口劇烈地起伏著。

  「還生氣呢?」楚莊王說著,伸手抱過玉兒,扯下了她的抹胸。

  玉兒回過神來。七殺門仗義行俠,解救了那麼多無辜的姐妹,做下了天大的好事。屈巫和那些神秘的人一定是七殺門的,還有姬心瑤,他們都是好人。不,決不能讓這個魔頭找他們的麻煩。血海深仇暫且擱下,我要儘自己所能幫助屈巫。

  玉兒橫眸淺笑,雲髻半偏,搓脂摘酥一般白淨的身子軟軟地貼到了楚莊王的身上。楚莊王將頭伏到她的肩窩裡,低聲說:「嗯,以後可要乖一點,剛才寡人要是誤殺了你,如何是好?」

  玉兒暗自把銀牙咬碎,卻嬌聲說道:「媚光不敢了。」

  楚莊王偎玉依香,心中早已是雲消霧散,自是一番柔情蜜意,心酣身暢,大快淋漓。

  微風和煦,戰旗飄揚。楚軍拔營班師,一路高歌猛進。

  屈巫又坐到了楚莊王的戰車上,所有的人都見怪不怪,習慣了楚莊王對他的另眼相看。

  行至半途,一直閉目養神的楚莊王突然問道:「你為何要救姬心瑤?」

  屈巫早有思想準備。玉兒被楚莊王先行送走前,匆匆地對他說了楚莊王懷疑姬心瑤與七殺門的事,讓他小心。玉兒如此置生死於不顧,再一次讓屈巫對她刮目相看。想不到這世上真有不貪圖榮華富貴的奇女子,可惜他心的世界小了點,裝不下太多的人。

  屈巫稍稍定下心神,想想自己那晚的行動應該沒有破綻,也無人跟蹤,便確定楚莊王是問宴會上自己衝上去攔劍之事。

  「大王恕罪,微臣當時頭腦發熱。」屈巫答著,並不否認自己是救姬心瑤。

  見屈巫如此回答,楚莊王嘿嘿笑了一下,說:「看來,羋如的話有幾分道理。」

  屈巫吭哧了一下,似是不好意思地說:「大王取笑了,不過,她的確是個美人。」他似是而非地解釋著自己攔劍的動機。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寡人不怪罪。姬心瑤似是與七殺門有牽連,愛卿以為如何?」楚莊王意味深長地說著,眼睛裡閃過一道狠戾的凶光。

  「七殺門?」屈巫疑惑地反問。他堅決裝傻,一問三不知,讓楚莊王摸不到頭緒。

  楚莊王側臉看著屈巫說:「忘了醉春樓?」屈巫官復原職以後,楚莊王一直刻意迴避醉春樓,刻意迴避當年他們君臣反目的由頭。現在,他卻故意提起了它。

  屈巫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說:「大王,微臣這幾年在外面經歷了一些生死,眼界也開了些,不再認死理了。」他這話說的滴水不漏,既回答了楚莊王的提問,也為自己當年做了開脫,而且,還表明了自己現在的態度。

  楚莊王點了點頭。以前的過往,他可以不計較,他需要的是屈巫現在的態度。此次讓屈巫隨行,三番五次的試探,加上屈巫為他擋劍,他原本已恢復了對屈巫的信任。可橫空出現的姬心瑤,讓他又起了幾分疑慮。

  「還記得寡人給你的任務嗎?」楚莊王問道。

  屈巫有些惶恐地說:「微臣怎敢忘了。戰事結束後去查姬心瑤的身邊人。可她在哪?」

  楚莊王微微一笑,說:「現在她應該是在株林,除非七殺門將她藏了起來。」

  屈巫暗自心驚,不得不佩服楚莊王的明察秋毫,他竟斷定姬心瑤匆忙之間跑不遠。不過,他既然又提起去查她,就表明暫時不會殺她。看來,真想在她身上釣到大魚。好在自己已有安排。

  漸至黃昏,楚軍停止了行進,就地紮營。幽暗的光線,詭異的氣氛,以及即將到來的黑夜,正是製造懸而未決命運的溫床。

  屈巫扶著楚莊王剛走下戰車,一位哨兵匆匆奔來,跑到楚莊王面前跪下,報告說晉軍過了黃河。

  楚莊王似是不相信地又問了一遍,確定晉軍剛剛過了黃河,在楚軍的屁股後面。他哈哈大笑,連聲說道:「天助寡人也!」

  晉國在楚國剛剛伐鄭的時候,就接到了鄭國的求援信。可他們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猶豫不決,錯失了良機。待到終於下決心相助,援軍行至途中時,卻得知鄭國已與楚國結盟。火冒三丈的晉軍便向楚軍追來。

  楚莊王連夜召開了作戰會議,決定先佯裝求和,讓晉軍以為楚軍伐鄭之後已是疲憊之師,鬆懈晉軍的防衛。再通知鄭國做好迎戰準備,待時機成熟,兩相夾擊,定讓晉軍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屈巫坐在一旁,看著楚莊王和幾位將軍同仇敵愾,摩拳擦掌,不由得在心底哀聲嘆道,傻丫頭,你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嗎?你把大周朝的半壁江山都攪動了。你成全了他稱霸中原的野心,這戰火怕是越燒越烈了。

  煙塵又起,楚莊王揮鞭策馬,號令百萬,楚軍咆哮著撲向了晉軍,一舉獲勝。這一戰,終於奠定了他中原霸主的地位,將原本早已破碎的大周王朝推到了更為動盪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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