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司徒墨的變化

  只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若真的是關己的時候，或許也就晚了。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老皇帝身體不好，越是高的官員面上動作多了，那就是靶子。

  不同於外面的腥風血雨，右相府內依舊平靜無比，就仿佛面對大風大浪的船隻，外面無論如何，卻是保護著船內人的安穩。

  這大約是同李府不同的地方，李府若是遇到個事情，定雞飛狗跳，這就是詩書禮儀三代傳承和斷了傳承的家族的區別。

  李榮華在中間大約是感覺的最明確的。

  右相府里的人彬彬有禮，即便是對身份不符合右相府的想法，依舊溫潤，下人絲毫沒有一絲一毫態度的轉變，這是家風。

  而這樣的家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支離破碎。

  李榮華略略嘆息，在右相府呆的時間越長，這種不忍心便越多，特別是感受到右相府里的人待她的態度。

  右相府比李府要好太多，這種好是深深切切的，體貼入微的，仔細到詢問居住屋子裡的小細節，爐子是否足夠熱，不夠再添些，到了新的地方是否住的習慣，被子的料子有些區別，是否習慣，需不需要更換，兩個府邸里的飲食差別，吃的是否習慣，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但凡說了的，全部照顧到。

  這是李府從來不曾出現過的。

  也因為這點，李榮華能感覺到李秋意每日滿滿的開心。

  只是她越看到這種開心，心底便越發的有些沉重，因為到現在，她都沒看出右相府究竟會敗落在什麼地方，就仿佛是毫無徵兆之下，大廈就要倒塌，這個事情還只有她知道，偏偏她無法多在言語中表示。

  不過想想也是，若是有徵兆，作為兩朝的老丞相，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怎麼可能無法躲避。　除非，那是君要臣死，不得不死。

  李榮華心中忍不住一動，若是這個原因，那真的是可怕了。

  莫名的，即便如今是艷陽高照的時候，李榮華望著周圍卻有種日落西山的感覺，暮氣沉沉。

  李秋意不知道她的揪心，一早便約著她到院子裡走走。

  右相府擔心她們無聊，硬是從府外弄來無數好玩的小玩意，糖人剪紙繡花毽子，有的沒有的，全送到跟前，只差沒將京城的街道上的小玩意，全都搬到府邸里。

  這是寵到心底。

  「五姐。」李榮華突然看向李秋意開口。

  李秋意笑意盈盈，望著一堆的小玩意挑挑斂斂，跳出喜歡的給李榮華：「我覺得這個小人更漂亮一些，九妹，這個給你。」

  李榮華最終沒有繼續開口，點了點頭，不過突然不想在這院落里呆著了，便道了聲累了，回屋。

  李秋意不禁擔心的看著李榮華，想了想，卻是叫人去喚司徒墨。

  若是李榮華知道這個事情，估計又忍不住要嘆氣，她到底是不想李秋意和司徒墨走近，似乎最終還是走近了。

  李榮華回到院子裡，眉頭卻是緊緊皺著，一旁的貼身丫鬟燕兒不由擔心的看著李榮華，想詢問李榮華怎麼了，到底不敢多言，她家小姐從不曾這般過。

  李榮華只是靜靜的坐了會，卻是對著燕兒開口：「燕兒，我讓你找人聯繫二公子，你可找人聯繫了？」

  如今之際，既然無法從內部看出丞相府的問題，那便只有從外部下手了，她需要見董煜一面，只是這會要見董煜也不方便，只能從李乘青這邊出手。

  燕兒擔心的看著李榮華，她平日裡冷冷清清的小姐，自打到了右相府後，莫名的越發心神不寧，才住到第三日，便讓她聯繫二公子，難道真的發生什麼事情了，不過作為丫鬟，燕兒也不敢直接問，只是開口：「小姐，您是擔心五少爺嗎？還是身體不舒服？」

  李榮華自然不能和燕兒說自己真正擔心的東西，只能淡淡的說自己想五哥兒了，燕兒才放心一些：「小姐放心，臨走時不多將五哥兒託付給大夫人了麼，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不是自己照看，總是不安的，你聯繫了二少爺，讓二少爺過來和我說說，我就安心了。」

  燕兒看李榮華略略帶著焦急的模樣，立馬點頭，雖然小姐這般焦急，可在她心裡莫名的感覺小姐終於有了該有年紀的表現，不再那般仿佛個看破生死，指不定哪天突然不見的模樣，心底反倒有點心安。

  這個年紀的小姐，就該是感情外放的。

  若是李榮華知道自己貼身丫鬟燕兒的想法，估計會直接哭笑不得。

  不過這會李榮華卻是看著燕兒走出去後，放心了一絲絲。

  她這幾日除了因為李秋意的事情刻意遠離司徒墨外，事實上還接觸了府邸里的二少爺司徒青，旁敲側擊詢問右相府的狀況，可是詢問了之後更加糾結。

  也許她單憑自己的眼光看不出右相府的問題，可這府邸之中的人竟也什麼都沒感覺，右相府太正常，就仿佛無懈可擊石堡。

  有錯可循的事情，有跡可解，而沒有錯的話，反倒是解不了的局，就仿佛更印證了她突如其來的猜想，也許，真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也因為這樣，李榮華才有些焦急，讓燕兒去聯繫李乘青，她想通過李乘青聯繫董煜，再聊聊右相府的狀況，畢竟董煜在朝堂之中，想來知道的東西會更多一些，說不定能發現一些她看不明白的東西，解了右相府的局。

  其實，她有更好的選擇的，比如說，和司徒墨接觸一二，這樣也許可以知道右相府更多的事情，畢竟這些日子相處，以及右相府的狀況表現，就可以知道，這長孫司徒墨，以後會接受右相府的一切，而且這會也參與右相府的日常之中，必定知道的比二公子多。

  但是她並不願意這樣去做，和聰明的人打交道，代表著要交代很多事情，而她沒辦法解釋一切，說她自私也好，她雖然願意拉右相府一把，卻不願意將自己的底牌告訴右相府，即便右相府，真的讓她無比嚮往。

  燕兒出去了一會便回來，一回來便看到李榮華依舊愁眉的模樣，不由開口：「小姐，您放心，晴兒那麼細心的人，會照顧好五少爺的，您別掛心。」燕兒不知道李榮華想的東西，聽到李榮華說想五哥兒了，卻是仔細的安慰著：「再說，晴兒不是說了，每三五日便來說一下府邸里的狀況嗎，過些時候就有消息了。」

  李榮華看著燕兒微微嘆氣，燕兒雖然忠心，但是也因為忠心，許多事情都不適合燕兒，有些地方反倒不如本身就黑漆漆的秋兒好用，因為秋兒什麼都不敢問，只知道，她說什麼，便做什麼。　「再說，右相府待小姐那麼好，您就安安心心的在這裡享受些日子吧。」燕兒不知道李榮華的想法，滿心希望李榮華多舒服幾日的開口。

  「右相府確實好，可越是好，對於這樣安穩的日子，我便越是莫名的不安，大約是這些都本不該屬於我的原因吧。」李榮華輕嘆一口氣。

  燕兒聽到這話卻是心疼，只覺得李榮華又想起過往的日子了，明明聰慧過人，可就因為身份，在府邸里，總是要比別人多吃許多苦。

  雖然她家小姐都大肚不在乎，可誰說的，表現的不在乎，心底就不痛苦的，若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幾天好過的日子，都那麼不安。

  「九妹這話說的，你救過五妹，對右相府就是有恩，右相府的好日子，自然理當屬於你，更何況，你還是秋意表妹最親的妹妹，秋意表妹最親的妹妹自然也是司徒府的外孫女，你今時今日得到的，都屬於你，將來成長了，右相府也是你的後盾。」一聲溫潤的聲音響起。

  李榮華聽到這聲音眉頭皺起，抬眼看去，一個溫柔的少年站在不遠處，卻是司徒墨。

  除去未來可能發生的狀況，其實司徒墨真的還是不錯的，溫潤，待人和善，卻也改變不了最終的命運。　這麼想著，李榮華到底是言辭溫和了一些：「司徒少爺過來，可是我五姐又想了什麼主意出去玩？」

  「你倒是聰明，秋意剛剛找我說你似乎心情不那麼好，特地找了我，讓我帶你們出去散散心」司徒墨說著看向李榮華，見李榮華沒什麼心思，不由再次開口：「秋意說你似乎想明輝郡主了，所以這次不是在府邸里玩，這次去明輝郡主那邊。」

  李榮華訝異，心中又忍不住為五姐不斷的注意自己的心情感動。

  而司徒墨見李榮華神情變化，也溫和的笑起：「看來你還真是悶了，也是右相府沒照看好你，想著要去八王爺府找明輝郡主，我便自作主張再熱鬧一些，還將董煜也約了，下午估計不錯。」

  李榮華聽到董煜也到，眼睛不由微微一亮，正想著怎麼見董煜呢，不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這些日子沒辦法和董煜直接接觸，有些問題託付過去查，又拿了信件，含糊其辭的去點右相府的事情，最終是石沉大海，什麼也沒能反應，因為說不明白，若是今日董煜會到八王爺府和他們小聚，至少很多事情可以說清楚了。

  想到這裡，李榮華面上不由露出笑容，這笑容如同冬梅乍然而開，即便她年紀還不大，卻也驚艷的叫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司徒墨略不好意思的別過頭，發現李榮華沒注意，才又自然起來。

  李榮華卻是沒有注意司徒墨的狀況，趕忙詢問什麼時候出發，確定用了午膳就前往八王爺府，不由心中安定下來，卻是直接去找李秋意一起用膳，準備好一切，一行人直接前往明輝郡主府。

  這麼一行人上路，李榮華心中才微微安定下，但是心中卻是琢磨著，怎麼和董煜說這些事情，雖然她覺得，有些東西和別人不好說，和董煜說了是沒事情的，但是也要想好怎麼開口。

  這麼想著，李榮華眼睛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