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溫馨

  老夫人一看李秋意的模樣，眉頭便皺了皺：「怎麼了，是沒照顧好郡主嗎，我不是讓你們母親好好教導你們怎麼對待郡主了嗎？」

  「你們要知道，明輝郡主可是當今聖上最疼愛的八王爺的女兒，和明輝郡主交好了，以後有的是好處。」

  「祖母……難道人和人交往不是貴在真心嗎？」李榮華便聽到李秋意突然開口詢問，只聽這話，李榮華便知道，李秋意雖然受了她的話的打擊，到底還是聽進去了一些的，不然不會突然說這樣的話。

  「人與人交往是貴在真心，但是這真心，應該是對未來對你有好處的人來的，明輝郡主便是，你要對她真心，與她交好，得她歡心。」

  「本來以李府的家事，沒這樣的機會進入明輝郡主的眼裡，如今難得明輝郡主看重你，選了你做伴讀，你必須仔細了，這不單單關係了你的未來，也關係著我們李家是不是能和八王爺府沾上關係，若是都能搭上話，以後好處多著呢，就是你的婚事就有無數好處。」

  「不說別的，就說以往上門的親事，都是些什麼身份，六品小官竟然也敢提過來，可如今，那可是紫陽侯府都有意向。」

  「若以後真能定下，意兒，你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老夫人說著微微一頓，慈愛的看向李秋意：「看到你過好日子啊，祖母就放心了，以後你啊，也能幫襯到你大堂哥和二堂哥。」

  若是以往這些話也沒什麼，可在現在，這些話卻是能讓李秋意整個人發冷。

  老夫人話里話外全是好處，沒有一絲一毫想到紫陽侯府之人的人品如何，而這些話，就像在和李榮華之前和她說的話互相印證一般。

  「五姐覺得祖母知道紫陽侯府的事情後，會如何選擇呢？」

  「祖母希望李府快快起來，想要快快起來，地位變高，這世上的辦法還真不多，不過有一樣最簡單，那就是聯姻。」

  「紫陽侯府很不錯啊，世家，略略沒落，卻掌握著兵權。」

  「到時候的結果只會是一個，聯姻繼續，還拿著把柄呢，聯姻就更好了，能讓紫陽侯府幫襯更多。」

  李榮華清晰的看到李秋意變得驚恐的神色，最後只能看向她。

  李榮華微微嘆氣，人的心裡一旦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種子遇到適合的土壤就會發芽生根，越長越大。

  這樣的東西，往往是她前世對付敵人用的手段，這一世，她卻是想讓前世為她付出性命的五姐以此看清李府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李榮華低斂下眉眼，突然插嘴：「祖母，萬一紫陽侯府世子不是個好東西呢，祖母也會將五姐定給紫陽侯世子嗎？」

  李秋意一聽她的話快速看向老夫人，李榮華知道，這恐怕也是李秋意想要問而不敢問的話。

  老夫人聽到李榮華的話，卻是瞬間皺眉，她實在不喜歡這外室之女出聲的孫女，回來平白就影響了她那些規矩孫女們的身價，以往不說話，在她這裡都裝不存在也就罷了，今日竟還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待得看到李秋意看向自己，仿佛也是想詢問這個問題，想到李氏曾經說過，李榮華似乎不想李秋意嫁入紫陽侯府，老夫人臉色瞬間沉下：「紫陽侯世子有那樣的家教，無論是母親和父親出身都不低，怎麼可能不是好東西，就算有人說什麼閒言碎語，那也是說閒言碎語的人錯了。」

  說話間，老夫人直接看向李秋意：「秋意，你四姐如今回到府里了，你平日裡閒著沒事多和你四姐親近親近，她外祖家向來以家教好著稱，你和你四姐多一起，好處總是多的。」

  李榮華嘴角冷冷嘲弄，這就想將她和李秋意分開了，不過也不在意，老夫人的幾句話根本改變不了她和李秋意的關係。

  若真的能影響到，那這樣的關係不要也罷。

  而李秋意卻沒有回答，更加恍惚，顯然是被那一句即便有人說閒言碎語，也是說閒言碎語的人錯了這句話震撼了。

  老夫人顯然也不想再在這個話題里糾結下去，開始詢問李秋意和明輝郡主相處的一些細節。

  好在李榮華早就猜測到老夫人可能詢問這些事情，回來的馬車上，曾經串過口供，倒也能答得上，只是李秋意明顯神魂不守，回答起問題，三句需要李榮華補充兩句。

  李榮華微微皺眉，這可不是好事，若是讓老夫人知道紫陽侯府世子的事情，說不定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上一世她發現紫陽侯府世子和紫陽侯夫人的關係後逃出來，其實也曾回過李府，想求李府庇護，可得到的結果可真是讓她對這個世界都驚悚。

  李府是明知道原因也要將她送回去，還和紫陽侯夫人達成協議，讓她在紫陽侯府做個不能發聲的遮掩傀儡，然後讓紫陽侯府幫襯李府更上一層。

  若不是她見機得快，真是才出狼窩，又進虎窩。

  也是因為這樣，她才離開李府完完全全的獨立，大約也是那個時候，對整個世界都不信任了吧。

  雖然沒什麼親情，但是血脈親緣，明知道跟前就是無底深淵，卻還要這般將你推入無底深淵，那蝕骨的恐懼是讓人無法想像的。

  上一世好多人都說她狠心毒辣，可她狠心毒辣卻不曾給人希望，又將人推入深淵。

  人啊，無論男女，能夠立的起來，無比強大的，都是因為這世上無人可依，若是有人可以依靠，誰願意活的那麼堅強，將自己武裝的讓人害怕。

  李榮華深吸一口氣，強行將自己的思緒拉回來，人變得和善的壞處，就是總會想這些讓人變軟弱的事情，不像前世，只想著如何滅人，如何踩著別人好好的活下。

  平靜下來後，李榮華才微微靠近李秋意，趁著老夫人注意力放到吩咐一旁的丫鬟準備一些好的溫養身體的東西給李秋意滋補的事情上時，低聲對著李秋意開口：「五姐，你想被嫁去紫陽侯府嗎？」

  李秋意一怔，隨即驚恐的瞪大眼睛，快速看向李榮華。

  「你再這樣下去，祖母發現你的情緒不對，萬一知道紫陽侯府的事情，你覺得會如何？」李榮華卻沒有絲毫心軟，這個時候若是心軟，任由一個人驚恐躲避，那這個人恐怕也就完了。

  這世間就是這樣，人們從來不會同情為任何事情退一步的人，只會咒罵你軟弱無能。

  因為有能力的人就是光，大家只會將目光放到有能力的人身上，至於退一步，弱弱的躲在一旁的人，那只有慢慢自己腐爛的命。

  李秋意整個人微微緊繃。

  「五姐。」李榮華認真低聲開口叫喚。

  「？」

  「有我在呢，我不會讓你覺得可怕的事情發生的。」

  李秋意眼睛瞬間濕潤，一雙眼睛不由看向李榮華。

  九妹一定是在天上的七妹派來的，不然，她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妹妹，以後一定要對九妹更好才行。

  李榮華見李秋意重新恢復精神舒出一口氣。

  待得發現自己舒出一口氣，李榮華微微一僵，這還是自己嗎，誰會想到，上一世心狠手辣的李榮華，重生一世，竟是快變成老媽子了。

  而不自覺的做著老媽子的事情，她的心情竟然還挺好，還挺好啊！

  這可是她上一世最討厭的事情，也最討厭別人做的事情啊。

  不過，原來做個替人操心的人的感覺是這樣的啊，整個心靈有所依託，不像以往那麼空蕩蕩。

  有了李榮華的提點，李秋意後面面對老夫人就變得好了許多，就是老夫人也忍不住微微訝異，不過聽得李秋意提及明輝郡主的事情，都是些好的，臉上的笑容卻是多起來，整個人都變得更加慈祥，更加和善，就仿佛疼寵眼前的孫女到骨子裡。

  李榮華卻不由的想起老夫人最先說的那些話。

  「人與人交往是貴在真心，但是這真心，應該是對未來對你有好處的人來的……」

  老夫人原來不單單這般說著，也實踐著。

  如果前世看到這樣的一幕，聽著這些話，說不定還會微微佩服老夫人，不過這會李榮華卻是淡淡嘲弄的笑著。

  人給出什麼，得到的也會是什麼。

  從不真心，夜深人靜只會心虛空心。

  好在老夫人年紀大了，精力也不那麼足了，留了她們在院子裡用完晚膳不久，便乏了，讓她們各自回去好好休息。

  秋天的風略略有些涼了，京城的天氣，秋總是特別短，幾乎是先天一過，就快速入冬。

  李秋意一直跟著李榮華走著，李榮華知道李秋意有話要說，卻是沒有開口，只是李秋意顯然一直遲疑，李榮華並催促，只是繼續前行，直到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即將進去。

  「九妹。」

  「恩？」

  「我想親手參與對付紫陽侯府的事情。」

  李榮華微微驚訝。

  李秋意卻無比堅定：「不能總讓九妹你為我這個姐姐操心，我應該保護你才是。」

  李秋意說著認真的看向李榮華：「我每次去外祖母家，外祖母都說，看你這樣不懂事我就安心了，說明你的日子沒受苦，只有受了苦，吃了苦頭的人才分外懂事。」

  「可是九妹，你總是這麼堅強，做的那麼好，什麼事情都做的這般周到堅強，我就在想，那是吃了多少苦，嘗了多少辛酸，才會如今這般懂事和分寸。」

  「雖然我無法體會九妹你生活的辛酸，但我想九妹過的更好一點，所以我想參與到九妹幫我出氣的事情，從這件事情開始，變得更好，變得能真正的幫到九妹。」

  「因為我也想像在祖母屋子裡的時候，像九妹對我說的那樣對九妹說！」

  兩個人都仿佛回到祖母的屋中，李秋意聽到李榮華說的，而這一次，李榮華卻是聽到那個聲音是李秋意的聲音。

  「有我在呢，我不會讓你覺得可怕的事情發生的。」

  李秋意看向李榮華：「所以，讓我一起參與對付紫陽侯府的事情吧，不要只是你一個人想一個人做，一個人承擔所有人的事情。」

  李榮華鼻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些發酸，直接快速向屋子內走去：「就五姐這樣，能做什麼。」

  「你這樣說，我就當九妹你答應了哦，明天我們就一起商量這件事情。」李秋意笑著開口。

  李榮華輕輕嗯了一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嘴角的弧度是微微勾起的。

  這一夜，風微微大了，但是人的心情，卻平緩溫馨。

  只有紫陽侯夫人轉輾反側，如何都睡不著，一直想著李榮華在酒樓里道出她和世子關係的場景，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的小丫鬟守夜站不住，整個人晃了一下，紫陽侯夫人直接坐起，走到丫鬟身旁就是一巴掌。

  "一個外室之女竟然也敢對付我，我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