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罪臣之女

  李榮華挑眉看向翠屏，淡淡的開口：「你不是我的丫鬟，是我弟弟的丫鬟。」

  「不不不，都一樣，五少爺到底還小，所有一切必定還要您掌控您說了算。」翠屏聽了心中一動，但是隨即想起玲嬌結局，玲嬌最終會是這樣的結果，可不是就是因為放鬆了，讓九小姐看到了不夠忠心的一面，最終被這般對付。

  這一刻，翠屏只覺得能讓九小姐這樣對付玲嬌的，必定就是一開始她們表現的出格和不將九小姐看在眼裡，這裡哪裡敢相信李榮華的話，卻是下定決心，李榮華說什麼，聽什麼，避免最終變成玲嬌那樣。

  李榮華微微笑起：「你有一點倒是說對了，五少爺到底還小，他屋中的事情自然我管，可越是這樣，我對他的丫鬟容不得一絲沙子，若是膽敢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什麼對五少爺不利的事情，我必定不會繞過，到時候的結局只會比今日的玲嬌慘一萬倍。」

  「我們絕對忠心。」翠屏一個哆嗦，這一刻卻是無比乖巧，這外室之女九小姐，這一刻，分明是直接直說了，之前所有的一切，對付玲嬌的一切，果然就是因為她們的態度，她們露出了歪心思的態度，故意弄出來的，這讓她更不敢小看這九小姐的一切。

  也許九小姐作為外室之女，地位到底和別的小姐有所區別，但是這對付人的手段，明顯也比別的小姐伶俐啊，她早在人牙子那邊受訓練，可就是聽說過一些小姐的事情的，那些小姐，對付人，可從來不會這樣露骨的，不過也因為這一點更可怕，讓她再不敢有不敬，不好的念頭。

  一旁一直沒什麼反應的丫鬟左晴聽了李榮華的話，也不由的驚訝的看向李榮華。

  左晴和一般的丫鬟不同，即便是眼觀鼻鼻觀心，即便是漫不經心，也透著一絲絲的氣質，這玩意和旁的人不同。

  明顯這一切和出身有關，也確實和出生有關。

  事實上左晴是一個家道中落，最終不得不落得當丫鬟的人，也因為這樣，人生的差別，讓她對外界完全無感，對於進入什麼樣的地方，做什麼樣的事情，一點都不在意的，也因為不在意，所以即便被選了，面上也毫無表情。

  只是李榮華的行為卻是讓她驚訝了。

  是的，驚訝。

  她入府選丫鬟之際，便知道今天會有個外室之女選丫鬟，雖然完全不在意，但是外界說的話和信息，到底會傳進來。

  自然也聽了人說的，這外室之女剛剛入府不久，地位不高，那些聰敏厲害的丫鬟，自然覺得這樣的小姐，若是拿捏的好，說不定能好控制，也讓她們過好的日子。

  可別覺得丫鬟什麼的，真的完全是什麼乖巧聽話的存在，這是看人的，她心中倒是有些幸災樂禍，悲慘的人，總會喜歡看更悲慘的人在掙扎，小姐做的都不像小姐，可不就是最悲慘的。

  第一次讓她驚訝是，這外室之女在母親說了讓她自己選丫鬟的時候，竟然並不怯懦，不僅如此，還直接走近掃視一圈。

  不過到底她是不關注的，畢竟，只是簡單的表現不怯懦又如何，一個外室之女，在府邸里，就不要想過好日子，這是出身的限制，更何況，聽說這外室之女，還是在嫡母坐院子的時候入的府。

  這樣的存在，怎麼可能不被收拾。

  這樣的人，無論是選什麼樣的丫鬟，只會一個結果，壓不住，當然，除非特別懦弱膽小不聰明的丫鬟，但是這樣的丫鬟選了又有什麼用。

  於是第二次訝異是，這外室之女竟然選了她。

  後面看到的自然不驚訝，嫡母強勢塞丫鬟，庶出姐妹說話，都不敢反駁，只是乖巧不說話，直接讓這外室之女，更顯得沒地位，她都可以看到，這嫡夫人給的聰明強勢的丫鬟，接下來會一點點試探，一點點的折騰這九小姐了。

  而當看到這九小姐，討好式的說明自己和其它少爺好的關係，還有意讓這兩個強勢的丫鬟換到身邊，以此討好丫鬟的時候，她只覺得小姐不小姐，更看到九小姐的結局。

  卻不想，在最後竟然是這樣的反轉。

  她只想說，太野路子了。

  但凡真正教的好的小姐，都不會這樣折騰的，這樣野路子，手段耍的這樣明顯，分明是完全叫人全都看出來。

  可不得不說，確實有效果，至少對於一個外室之女來說，這樣做的效果要比乖巧遵循規矩折騰人的效果大。

  這效果便是，告訴周圍的丫鬟，對我忠心，我也許不能讓你們榮華富貴，卻能瞬間人你們進入地獄。

  有時候，寬容，不一定有限制來的更讓人不敢跨過一條警戒的線。

  這外室之女出生的九小姐還真是有意思，只是有意思又如何，她對認真當一個丫鬟，也沒有什麼心思。

  這麼想著，左晴又低下了頭。

  李榮華卻是在這個時候，將翠屏打發了出去，然後讓陳媽媽到外面盯著玲嬌，屋中最終剩下左晴和陳二丫。

  「二丫，你這名字不太好，有就改成映兒吧。」

  陳二丫大約是四個丫鬟裡面最懵逼，沒搞清情況的，聽到李榮華的話，立刻點頭，卻是乖巧，也沒什麼想法。

  李榮華便讓映兒也出去了，待得屋中安靜後，卻是突然開口。

  「晴兒，我不知道你過去經歷過什麼樣的事情，又想走上什麼樣的路，不過在我這裡都有一句話，只要你忠心替我辦事，你想辦什麼事情，我都能替你辦到，我甚至可以在五年後給你自由。」

  左晴一怔，完全沒想到李榮華會突然沒頭沒腦的說出這樣一句話，終於忍不住開口：「你怎麼知道，自由就是我想要的？」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麼，但是大致賣身契大家都想要的，最重要的是，我看你手上細嫩，也不像以前一樣幹過什麼活的，這樣的人，必定以往生活家室是好過的，而家室不錯的人，想必最不想給人當丫鬟。」李榮華笑眯眯的開口。

  左晴微微一愣，完全沒想到李榮華竟然能看出這些，要知道，眼前的九小姐，也不過是八九歲年紀而已，這簡直已經可以用妖孽形容。

  大約因為李榮華妖孽，以及之前一句話，已經改變了之前的狀態，左晴低下頭，沒有裝一個乖巧的丫鬟，而是直接開口：「我對離開李府沒什麼興趣，而且，小姐您也看錯了，我並不是什麼好家庭出來的，您需要奴婢忠心，奴婢自然會忠心，這是奴婢的本分。」

  李榮華笑眯眯坐下：「忠心分為很多種，我需要自主能夠替我安排事情的那一種。」

  「至於看錯，我李榮華從來不會看錯，雖然你總是眼觀鼻鼻觀心，但是你的神色間總有鬱郁之色，也有一絲絲憤恨和不甘，雖然被你平淡的表情掩蓋，但是到底逃不過我的眼睛。」

  「特別是看我行事的狀態，眼底時而顯露出不贊同，顯然是覺得不合規矩。」李榮華說著微微一頓：「讓我想想，一般情況下，會有這樣反應的，都是見識過規矩的，而見識過規矩的，只有兩種身份，一種是官宦人家府邸里**的很好的丫鬟，一種就是小姐。」

  「李府顯然不會要一個其它府邸被扔出來的丫鬟。」李榮華篤定的開口。

  左晴眼皮跳了跳，呼吸微微促了促，好一會才說：「小姐的猜測果然多。」

  「那是，我的猜測向來很多，不過猜測多，也能給人更多的好處。」李榮華笑眯眯的再次開口：「你確定不想要一個不一樣的生活，也許能改變的人生，而不是這樣不能改變的如同死寂的走下去。」

  「即便不死寂的走下去又如何，也改變不了什麼。」左晴終於開口，卻是看向李榮華：「九小姐，我承認你這樣的外室之女確實讓人驚訝，竟能一眼看出那麼多，可看出來又有什麼用，您可知道，我是官府發配出來，專門給人牙子賣，只能給人當丫鬟的罪臣之女！」

  在大周，有這樣的習俗，若是官員犯了案子，會牽連家中之人，最輕的一種，便是牽連兒女賣做奴僕。

  李榮華微微一愣，倒是沒想到眼前的左晴是這樣的身份，隨即又理解，若不是這樣的身份，一個官家小姐，又怎麼可能輕易變成人牙子販賣的丫鬟。

  不過也因為這一點，李榮華笑起，這次不是之前笑眯眯，卻看不出什麼情緒的笑容，這一次笑容清潤，因為，她看到了說服人的希望。

  這世上，最難說服的人，是什麼信息都不透露的人，而一旦願意透露信息，那便代表著有了一層機會。

  李榮華抬眼看向左晴直接開口：「那又如何，誰說罪臣之女就不能有所改變。」

  「只要你為我所用，我依舊能讓你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