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正面交鋒

  院子前依舊是幾枝海棠，小丫鬟屋子前靜靜的守著，唯一和前世不同的是，這屋前守門的丫鬟不是前世見過的那幾個。

  到底是提早了兩年回到李府，李府的丫鬟有所變動也是正常。

  倒是牡丹看到門前的另一個丫鬟眼中略微露出詫異，不過還是上前對著守門的丫鬟開口，讓小丫鬟通報李榮華來了的事情。

  小丫鬟見牡丹親自帶李榮華過來，也忍不住微微訝異，甚至忍不住快速掃了一眼李榮華，才斂下眉眼，對著牡丹點了個頭，進屋通報。

  不多久，屋門便被打開，小丫鬟對著李榮華開口，領著李榮華進屋。

  一旁的牡丹有些不忍心，略略想要跟上，最終還是停了下來，她到底是大房的人，不適合參合四房的事情。

  李乘風倒是想要跟著進去，可牡丹哪裡敢讓這個混世魔王跟進去，別回來事情沒折騰好，反倒給李榮華惹事。

  九小姐已經夠慘的了，總要叫她儘量過的好一些的。

  李榮華臨進屋，對著牡丹點頭謝謝，牡丹心中更加不忍。

  李榮華卻是天真的笑起，跟著小丫鬟一步一個台階走進嫡母李氏的屋子。

  李氏的屋子燭光有些昏暗，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而為，只點了零星的三盞，隨著小丫鬟開口，李榮華才看到靠坐在床上的李氏，只是李氏的面貌卻是看不清晰。

  這不由讓她想起上一世第一次見李氏的狀況，似乎也是這樣，這或許是李氏的一個習慣，第一次見和自己以後關聯不斷的人，不喜歡叫人看清自己的表情，卻喜歡看清對方的表情模樣，就像這一次，油燈放的位置，恰好能將她照的清清楚楚。

  李榮華快速的掃了一眼屋內，不見陳媽媽和弟弟，才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

  倒是李氏恰好的開口，就仿佛回答她掃視的疑惑般：「你弟弟睡著了，我便讓陳媽媽帶回去了。」

  李榮華頭低的更低了，整個人戰戰兢兢模樣。

  李氏對著一旁的小丫鬟開口：「巧兒，將華姐兒帶到我跟前來，這會第一次來這裡，恐怕是陌生害怕了，不要害怕，我是你母親。」

  聲音溫柔，言詞和緩。

  李榮華收斂下眉眼，多麼讓人容易放下戒心的聲音，多麼容易讓人放下戒心的語調。

  小丫鬟已經走到李榮華身旁，李榮華依舊是乖巧的，小心翼翼的走到李氏身旁，李氏卻是一把將李榮華拉的近些：「又是一個可憐的孩子，真是天作孽，你以後便在李府生活了，不要害怕。」

  「這裡是你的家。」李氏說的越發溫柔，越發心疼人。

  李榮華越發小心謹慎，但是眼睛卻是怯怯的抬了一眼，看李氏，恰巧的被李氏看到，李氏微微笑起：「別怕，抬頭讓我看看，以後我便是你嫡母，有什麼需要的，你都可以來找我。」

  聽到這話，李榮華才小心翼翼的正臉，不過也因為這樣，這一次清晰的注意到李氏看到她長相瞬間，微微縮緊的瞳孔，甚至連平緩的語速也頓了頓：「倒是長的粉雕玉琢。」

  李榮華低頭，眼角卻掃到李氏的手，那是微微握緊的拳頭。

  李榮華不禁若有所思，前世到李府匆忙，心中裝了無數事情，還真沒注意過李氏見到她瞬間的表現，只記得李氏見了她第一面後，是三日後才再次見的她。

  李氏的聲音卻是再次響起：「本來照著你和你弟弟的狀況，應該一起生活，分到一位姨娘身邊比較好，只是你弟弟那么小的孩子，到底需要仔細照顧，分散太多心思，怕是有照顧不好的地方，所以，我便將你留在我這裡，你弟弟讓陳姨娘照顧，你可有什麼想法？」

  李榮華心微微一縮，雖然想到李氏會打分開她和弟弟的主意，卻不想竟是這樣分開，竟然將她留在了屋中，這可和上一世的安排不同，要知道上一世，可是直接將她記名在一位死去的姨娘處，隨便指派了個嬤嬤看管。

  按照她原來的猜測預料的情況，李氏應該是將她和弟弟直接指給一個死去的姨娘，然後讓嬤嬤看管才是，畢竟這樣對李氏來說，才是利益最大化。

  怎麼會竟將她的弟弟給了一位姨娘照料，難道就不怕養虎為患，讓一個姨娘將和嫡子年歲差不多的孩子養大，惹出什麼大的風波嗎？

  李榮華緊張的抬頭：「我……我不能和弟弟一起嗎？」

  李榮華視線對上李氏的瞬間，膽怯的低下頭：「娘親就留下我和弟弟相依為命，我答應過娘親的，要好好照顧弟弟的。」

  「什么娘親不娘親的，你既然到了李府，你的嫡母娘親只有一個，那便是四夫人，至於旁的人，都只是姨娘，難道你過來了，連這個規矩都不知道嗎？」李氏的丫鬟巧兒瞬間厲聲開口。

  李榮華一個哆嗦，忍不住倒退。

  「巧兒，住嘴，怎麼能這麼嚇個孩子。」李氏淡淡的開口，只可惜落在裝著成人靈魂的李榮華耳朵里，這話里，少了感情，分明並不真的責怪巧兒，若李榮華真的是個孩子，恐怕這會不由自主的就對李氏親近了吧。

  上一世初時也是親近的呢，只是後來，卻是怎麼也不敢親近了。

  李氏再次溫和的開口：「這也是為了你弟弟好，你弟弟小，到底需要個人用心照顧，想來送到陳姨娘那邊，也會用心照顧的。」

  李榮華怯怯的開口：「那我還能看我弟弟嗎？能每天去看嗎？」

  說話間，李榮華害怕的看了一眼巧兒，又快速低頭。

  李氏微微笑起：「當然可以，我會給你們相聚的機會的。」

  李榮華仿佛被這溫柔的聲音感染，天真的抬頭：「那陳媽媽呢，陳媽媽會繼續照料弟弟嗎？」

  李氏微微皺眉，隨即溫和的笑起：「你想要陳媽媽照顧？」

  李榮華快速搖頭：「不想。」

  說話間，李榮華低頭：「華兒到陌生的地方會害怕，弟弟會更害怕，所以，所以華兒希望陳媽媽能陪在弟弟身邊。」

  她沒錯過剛剛李氏眼中閃過的神色，那神色分明有意讓陳媽媽直接跟著她身邊照顧，將新出生的弟弟單獨分出去，不過這事情，她怎麼可能會同意。

  不過，李氏有這樣的念頭，她便要早打算才好，和弟弟真的分開了，陳媽媽一個老僕想被分走，可是容易的很。

  「我聽說，你娘臨走前說過些話，都說了些什麼？」就在李榮華深思之際，李氏的聲音再次響起。

  「榮華也記不大清了，只記得似乎說李府會有大變化，又似乎什麼有人不想看到這樣的變化，可能會在我和弟弟身上做文章。」李榮華說著面上露出驚恐：「然後我們到李府的時候，就有人想害我……」

  「弟弟身邊不能沒有陳媽媽的，對了，老夫人，老夫人也是因為這個留下陳媽媽的。」李榮華一臉驚恐的看著李氏。

  李氏緩聲：「華兒乖，不怕，怎麼會不讓陳媽媽照顧新哥兒呢，畢竟小孩子離了熟悉的地方容易生病，再離了熟悉的人，必定會不好，你放心，會讓陳媽媽仔細照顧你弟弟的，還會給你弟弟派去兩個乳娘照顧。」

  李榮華仿佛安下心來，卻又全身小心翼翼，一臉的努力乖巧聽話。

  李氏揉了揉眉，一旁的巧兒快速上前：「夫人，您可是累了？」

  「恩，你將華兒帶下去吧，也不必帶回紅樓了，就就近挑出屋子住下，明日去人牙子那裡買些小丫鬟伺候照料……」

  「是，夫人。」巧兒說話間，將李榮華帶出屋子。

  李榮華雖然跟著巧兒向外走，卻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李氏，最終快速的低頭，跟著往外。

  巧兒走出屋，便將李榮華打發給了守門的丫鬟，吩咐守門的丫鬟去辦李氏吩咐下來的事情。

  李榮華跟著守門的丫鬟離開，隱約間聽到巧兒似乎詢問李氏是否真的這樣好生安排她的住所，李榮華斂下眉眼，卻是對著守門的丫鬟開口詢問：「大姐姐，陳姨娘是哪位姨娘？聽說我弟弟以後就是陳姨娘照顧了，您可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

  守門的丫鬟疑惑：「陳姨娘，哦，據說是夫人的表妹呢，和夫人感情向來很好，就住在秋竹院。」

  「你說什麼？秋竹院？」李榮華瞬間抬頭，目光中閃過一絲凌厲。

  守門的丫鬟愣住，顯然沒想到會在一個看著一臉怯意的孩子面上看到可以用凌厲來形容的表情，甚至忍不住搓搓眼睛，看看是不是錯覺。

  不過李榮華很快就恢復之前的模樣，守門的丫鬟只覺得是自己看錯了，繼續送李榮華前行，最終在紫荷院裡，找了一間裝飾精巧的屋子給李榮華住。

  只是李榮華卻無心觀察這間屋子的狀況，心中依舊因為秋竹院三個字不能平靜，甚至恨不得現在就去查看陳媽媽和弟弟的狀況。

  因為，秋竹院三個字讓她想起一件事情，那就是她上一世被嫡母李氏記名在一位死去的姨娘名下，那位姨娘，正好原本住在秋竹院，並且姓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