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賣身葬母

  陳媽媽看向李榮華：「實在不行，我們先等屈大夫回來，屈大夫肯定會有好辦法的。」

  「屈大夫還不知道要多久才回來，如今和李府比的就是速度，那些人回去一問，我們就露餡了，到時候再來，我們可就擋不住了。」

  李榮華說著微微一頓：「陳媽媽，難道想娘親還沒出殯，就這麼被直接丟出這宅子嗎？」

  「自然不想……」

  「那這就是最好的選擇，李府的人最是要臉面，到時候我們回李府的機會就大了。」

  「可是……」

  「沒有可是，就不說娘親，只說弟弟還需要照顧，我們也需要做些什麼……」

  李榮華的話將將下，便聽屋中的哥兒微弱的哭聲響起。

  陳媽媽一僵，拒絕的話在那微弱的哭聲中說不下去，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只得轉身進屋，抱起哥兒輕聲哄。

  李榮華跟著走進屋中：「陳媽媽總不願意弟弟忍飢挨餓吧，我是捨不得的，這是娘親留給華兒唯一的想念。」

  李榮華說著抬頭看向陳媽媽懷中抱著的弟弟。

  陳媽媽心中一顫，低頭看著明明瘦弱的不行，卻偏偏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的李榮華，眼睛瞬間紅起，都是她這個受了夫人遺囑照顧小姐的人無能，若不然，這么小的孩子，怎麼可能逼著自己連這樣的主意都想出來。

  「百年之後老奴見到小姐，小姐定會怪罪老奴的。」

  「不會，母親只會覺得陳媽媽選擇了將我們照顧的最好的辦法。」見陳媽媽鬆動，李榮華開心笑起。

  李榮華笑的越開心，陳媽媽就越心酸，明明是要做委屈自己的事情，小小姐還笑的如此開心，就為了讓新出生的哥兒，和她能夠過的好一些。

  她家小小姐怎麼就懂事的那麼讓人心疼：「我同意這件事情，但是也有一個要求。」

  李榮華疑惑。

  「以後這件事情若是有人追究起來，必須說著是我的主意，小姐您的名聲絕不能毀。」

  李榮華的心忍不住微微顫動，前世從沒有人和自己說過這樣的話，你去做，責任我來擔，若是有那麼一個人，會怎麼樣呢。

  李榮華深吸一口氣：「陳媽媽，我們現在就帶著弟弟前往李府吧。」

  李府

  陳管家一回來，就去找給他分下任務的李二管事說事，一時間在外院鬧翻了天，就連內院的人都差點驚動了。

  李二管家見情況不對，只得帶陳管事見下令之人，待得將陳管家打發走，下令之人臉色便沉下：「沒想到那宅子裡的人竟還有這等本事，連大老爺剛發生不久的事情都如此清楚，教孩子這樣忽悠人，這樣下去，說不定還會想辦法入府，看來也不用留她們性命了，你直接找人，讓她們消失！」

  李二管家快速點頭。

  幾乎是同一時間，李榮華和陳媽媽也到了李府大門之前。

  「華姐兒，你真的確定要這麼做嗎？」陳媽媽雖然已經同意，可到底還是忍不住再勸說。

  「都來了，哪裡有不做的道理。」李榮華堅定的開口，說著，走到李府大門正中央對著街道的位置直接跪下。

  面對著突如其來的一幕，一路行人不禁愣住，就連街邊一行十三四歲衣衫精緻，明顯前往李府的少年也不禁促足而立。

  李榮華仿佛看不到行人頻頻掃來的目光，從衣衫中取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塊黑木炭，就著地面寫字。

  只見地上頃刻書寫出一串大字。

  賣身葬母。

  郎中府四爺李相儒私生子，賣身葬母，買回去，你就可以凌駕於官家子孫之上，享受官家後代伺候的幸福生活。

  要求不高，價高就好，你買不了吃虧，你買了上當，貨真價實，讓您享受最高檔優質的服務。

  陳媽媽本來無比心酸，待得看清李榮華在地上的字，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只是心底卻是更加心疼李榮華，是什麼樣的心情，才能寫出這一番話來。

  李榮華寫完，便直直的跪著。

  和這地上寫的逗趣的話不同，她的表情認真，神色間卻有一絲恍惚飄遠。

  上一世雖然不是這樣做的直白，她也做過類似的事情，那時候便宜舅舅想將她賣入青樓，她急了，迫不得已公開自己的身份，借著師傅屈大夫的幫忙，鬧的滿城風雨，李府丟不起自家兒孫落入煙花之地，才將她接回。

  眼前這些目光算什麼，那時候無數人看她的目光才可怕，和那些經歷過的目光相比，這會掃向她的目光不過就是毛毛雨。

  更何況，會害怕這些目光都是因為臉面，可這世間臉面算什麼，真正的實惠和活著才最重要，只有有了這些，才有資格去談臉面。

  能夠作為官宦人家開府建宅的地方，過路的人，自然大部分不一般，都認識些字。

  行人一看開頭賣身葬母四個字，便失去興致，這等地方，賣身葬什麼的，多了去了，只是他們要前行之際，卻聽幾個忍不住看完的人發笑，又忍不住好奇走回來，待得看到李榮華寫的東西，也忍不住笑出聲。

  有人更是忍不住上前逗趣：「小女娃，你真的是李府四爺的私生子？」

  李榮華一臉天真的仰頭：「是，您是要買我嗎？您買了我，就可以享受被官家後代伺候。」

  李榮華說著低頭：「我娘死了，爹也不要我，還要拿走我和娘住的宅子，您就買了我吧，買了，娘就有安葬的銀錢，弟弟就能有奶娘，可以喝到奶，不挨餓了。」

  路人本來就是隨意問問，卻不想聽到這樣酸澀的話，還是一個看起來無比瘦弱，看著軟軟的孩子說出的，一時間，心都軟了。

  陳媽媽看著這一幕，更是忍不住抱著哥兒別過頭，遮掩落下的眼淚。

  李榮華依舊低眉望著身前。

  圍觀的人卻是同情的不行：「不是說李府向來以禮儀治家的嗎？這偷偷在外面養外室也就罷了，怎麼還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人外室死了，不將孩子接回竟讓子嗣流落在外，就是流落在外也就罷了，竟然還要收人賴以生存的宅子，這不是要逼死人嗎？」

  「說起來，似乎禮部侍郎就要退了，會不會是李府大老爺為了再往上走走，想將這個事情抹掉，好不影響升遷才做的這事情。」

  「不會吧，不是說李府大老爺人挺好的嗎？」

  「這誰知道，李府四老爺，可完全不是個東西，到處玩弄女人，嫡妻都被他弄死了，弟弟這樣，做長兄的能怎麼樣……」

  李府出來迎接幾個少年的家丁聽到人群的話，瞬間臉色都變了，而那停滯在李府門前最前方的少年，也臉色變黑：「這是不是我四伯出的孩子還是未知數，你們怎麼敢如此亂說！」

  李榮華聽到這話，嘴角微微勾起，出招最怕的就是無人接招，李府的人既然接了，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