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父慈子孝
2023-11-10 08:29:32 作者: 仙鮮
「離開?」
沈澈話中帶著若有似無的嘲諷,「我為何要離開?止雲閣在我看來,就是最好的踏板,你非要讓我捨近求遠,卻連一點底牌都不肯透露,要讓我如何信你?」
鎮王面色一沉,「非是我不想告訴你,若你知道後,回頭就去告訴陸雲卿,我這一番苦心豈非白費?」
沈澈眉頭一掀,「您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信,卻信那虛無縹緲的底牌,不覺得可悲嗎?」
此話如刀,精準地捅在鎮王痛處,令他神色徹底陰沉下來,「你不也不信為父?」
「我不信您不是應該的嗎?」
沈澈微微一笑,「既然我們誰也不肯相信誰,那父親說的事情,還是算了吧。孩兒在止雲閣快活得很,就不牢父親為孩兒前途掛心了。」
說完,沈澈又要走。
「站住!」
鎮王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何曾被人逼到過如此境地,可心在他最怕的就是沈澈直接離開,撂挑子不干。
陸雲卿明顯不待見他,若止雲閣真有一天取代大夏成為皇室,勝利的果實定然沒有他那一份。
所以,一定要爭!
鎮王深吸一口氣,「我告訴你便是。」
沈澈轉過身來,行了一禮,「父親儘管說明,孩兒洗耳恭聽。」
鎮王冷哼一聲,「老夫獨身前來南疆,早已秘密見過武王,與他暗中達成協議。只要你肯幫忙試探出止雲閣總閣所在,武王將其一網打盡,到時武王軍鎮壓,止雲閣必將覆滅!」
說到這裡,鎮王語氣一軟,「我答應你,會給陸雲卿留一條活路,不傷她性命,甚至讓你納她為妾,讓她安心在沈家尊享榮華富貴。一個女人成日卷進男人之間的打打殺殺,成何體統?」
「武王麼……」
沈澈語氣漠然,裡面喊著幾分敷衍性質的恭敬,「您或許與武王是有幾分交情,可武王軍是他的,您和他至多算一句朋友,他滅了止雲閣後就算能打贏藥人軍,您確定他會將皇位留給沈家?而不是他自己?」
鎮王目光閃爍了一下,「其中自然另外有交易,你不用多管。」
「怎麼能不管?」
沈澈挑眉,聲音氣勢高了一分,「臥睡之塌豈容他人覬覦,我若是武王,在利用您滅了止雲閣後,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您。」
鎮王臉上怒容頓現,手指抓著椅子指節發白,過了許久才勉強平復心情,淡淡道:「此間涉及到諸多利益交換,你不用知道得那麼清楚,只需知曉你爹我,在武王面前並非沒有反抗之力,明白嗎?」
沈澈心知試探到這裡,已經是極限,面色乖順幾分,「孩兒明白了,不過您說的此事想要辦成,恐怕還需一段時日,我從您這邊回去立刻問總閣所在,未免太過唐突。」
鎮王理解地點了點頭,「儘快。」
「那孩兒告退。」
沈澈微微低頭行了一禮,轉過身臉色已冷然如冰,開門踏出房間。
陸涼正在門前凝神偷聽裡面的話,聽得不甚清楚,突然門被打開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向後退了幾步,臉上透著分警惕。
沈澈沒有看他,只是對沈珞微微點頭,便徑直離開。
陸涼臉色一黑,也只能無奈跟上,他可不想再在這裡多待一刻。
待得兩人都離開後,沈珞踏進房門,見坐著的父親還在發愣,不由上前輕聲詢問道:「爹爹,怎麼樣了?」
鎮王此刻臉上卻浮現出一絲憂慮,「珞兒,若是我們這般做成功了,國師大人反悔該如何?我們……並無和她談條件的資格啊。」
「爹爹,您這是說的什麼話?」
沈珞目光一閃,連忙安撫道:「國師大人言而有信,她說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否則當初她也不可能只好您的腿呀。國師大人親口說,她對權勢留戀,只因師門與陸雲卿有私怨,抓到陸雲卿解決恩怨後自會收手,歸隱山林。
當初要不是陸雲卿,國師大人也就不會失控濫殺無辜,陸雲卿可真是個害人精啊!我們幫她,也算是為大夏千千萬萬個亡魂報仇了!」
鎮王內心逐漸平靜,眼神重新有了光,「對,這是為了大義!我們沒有錯,錯的是陸雲卿!」
……
「那鎮王喊你過來是敘舊?」
「他是不是欲要對小姐不利?」
「你進去那麼久都聊了些什麼啊?」
回去東院的路上,陸涼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等到的答案卻只有沉默,他內心愈發不安起來,不再多言,只是沈澈前去藥室方向的時候,他執拗地跟上了。
若沈澈真要對小姐動手,他也能抵擋片刻,等到援手到來。
不多時,兩個大男人在藥室面前停下,看到在藥室門外練武的方緣。
「你們這是……」
看到兩人之間的氣氛又像在寨子裡一樣劍拔弩張起來,方緣一頭霧水,還未等他發問,兩人便推開藥室徑直走了進去。
「戊甲號試瓶中的量減少了三分之一,呵呵……這小蠱蟲挺能吃啊。」
「你去補充一下,我現在空不出手。」
「知道了。」
兩人進來看到藥室內一片兵荒馬亂,陸雲卿和天珠忙得團團轉,完全沒看到進來的男人。
沈澈不著痕跡地向後退了一步。
沈鎮所言太過惡劣,令他沒控制住自己,衝動地離開就來找陸雲卿了。
他欲要轉身出去,卻在這時,陸雲卿眼角餘光終於瞥見兩人,神色微怔,卻又很快回神,回到研究上。
正如沈澈看到的那樣,她現在騰不開手。
沈澈退到藥室外開始等待,陸涼也撓著頭退了出來,看了看沈澈,又看到一臉懵的方緣,不知為何有些尷尬。
好在這分尷尬沒有持續太久,就被從藥室出來的陸雲卿打破。
看到陸涼眼中分明的敵意,陸雲卿心中瞭然,習慣性地伸手拉過沈澈拽走,「去書房說。」
陸涼看得心驚肉跳,但看著沈澈依然溫和順從的態度,終究是沒制止,抬步跟了上去。
而與此同時,季情與李鳶聊了片刻覺得累了,回到房中正準備歇息片刻,忽然瞥見桌上多出一封信來,瞳孔驟然一縮,立刻緊張起來。
她回頭看到正要進來的丫鬟,連忙拿起信封藏在袖子裡,神色恢復如常,吩咐道:「你就在外屋候著,等到午膳再喊我。」
「是,季小姐。」
季情面色叢容地進了裡屋,關上房門後,一張臉瞬間退去了血色,雙手發顫地拆開信封來。
信紙上只有一段話。
「等你動手,可別讓我失望。」
字體是瘦長又娟秀的,十分獨特,季情一眼就認出來是花菱的親筆!
其上墨跡都未乾!
也就是說,花菱此刻就在這裡,就在庫拉稱的某個角落看著她!
她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信送進來的?夏府的防備不該如此鬆懈!
季情神色慌亂地抓皺信紙,將上面的一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臉上忽然生出恐怖的表情。
花菱……就在夏府?
……
而此刻在書房中的陸雲卿,渾然沒意識到花菱可能就在她身邊的事實,強行命陸涼去門外把風後,陸雲卿坐下來笑道:「鎮王爺怎麼說?」
沈澈沉默片刻,說道:「他果然是岳父大人所言,是一位極惡之人。」
「可他是你的生父。」
陸雲卿眼中存著溫潤的光,「你不必因為我的立場而對他產生惡感。」
「夫妻本為一體,何分你我?」
沈澈搖了搖頭,「我試探出了一些事,不過未必是真……」
他將鎮王所言,一字不落地告訴了陸雲卿。
他在鎮王面前所說的自然都是假話,不過是為了試探出更多的真話,權力地位那種東西,於他而言不過過眼雲煙,尚不及妻兒一份毫毛重要。
「大概也只有鎮王那般利慾薰心之人,覺得我是在真心談條件了。」
沈澈笑了笑,笑容不見苦澀,陸雲卿溫柔地勾出他的脖子,看了片刻,忽然笑道:「你以前,的確對權勢很感興趣。」
沈澈一怔,繼而眉頭蹙起,他曾經也是和鎮王一樣?
「不過與你爹卻非是一類人。」
陸雲卿眼露狡黠,話聲再次傳來,「不過是為自保罷了,在那般處境下,你唯有攀爬到高處,才可獨善其身。」
沈澈眉間鬆開,「下次再敢留半句,看為夫怎麼收拾你。」
說著,幼稚地撓起陸雲卿的胳肢窩,陸雲卿最是怕癢了,連勝求饒,笑聲一直傳到門外。
陸涼鬱悶地轉過身就走。
白擔心了。
良久房內鬧劇平息,沈澈揉著陸雲卿的太陽穴,溫聲道:「你不生氣?」
「有什麼好生氣的?」
陸雲卿微微一笑,「他是他,你是你。再者說,你帶回來洛庭深的話早有提醒,我已做好心理準備。
此刻聽到你打探來的話,最多是覺得洛庭深沒騙我,而鎮王爺說的話,多半是假的。」
假的?
沈澈面現疑惑,他實在無處分辨鎮王所言是真是假,可妻子卻一口咬定就是假的,從何看出?
陸雲卿卻未再解釋,只是眸光泛冷,低低地道:「遊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