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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死了也好

2023-11-10 08:29:32 作者: 仙鮮
  坐在床邊,陸雲卿輕輕吐氣,眼神無比清醒。

  靠著前世記住的醫術和部分毒術,今生她無往不利,雖說因為種種原因對墨宮保持忌憚,但在她心底里,一直都沒將花菱的毒術放在眼裡。

  自大,她太自大了,對未知缺乏足夠的敬畏。

  陸雲卿眼神內斂,將洛凌青的手放回被子中。

  師父雖然因為未知手段無法醒來,卻也沒有生命危險,她有充足的時間解局。

  好在僅僅是昏迷,若是因為離開那間密室而致使師父身死,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以後,行事要更加小心。

  陸雲卿暗暗告誡自身,起身離開房間,片刻之後來到關押陵遲的小院子。

  被關押許久,陵遲的心徹底靜了下來,他雖然是冥府在京城的領頭人,殺過不少人,做過不少惡事,但大多都是聽令行事。

  冤有頭債有主,他不敢說自己一點罪過都沒有,可那些血債總歸還是要算在墨宮的頭上,他最多算是一把沾血的刀。

  止雲閣主雖然對他沒什麼好臉色,但他也能感覺得出來,那位閣主對他沒殺意。

  只要不是死罪,什麼都好說。止雲閣連墨宮絕密的往生花都知道,說不定會是一個更好的東家,為誰賣命不是賣?

  陵遲早就看開了。

  因此,看到陸雲卿進來,陵遲立刻起身行禮:「拜見閣主。」

  「起來吧。」

  陸雲卿在牢獄前的太師椅坐下,目光冷淡地說道:「十二年前的內亂,你可知幕後黑手?」

  陵遲愣了一下,繼而搖頭道:「我那是還是金面,接觸不到閣主所說的那一層。」

  「金面。」

  陸雲卿挑眉,「那你是夜襲太子別院的那伙人之一?後被鎮王攔下,讓太子逃了?」

  陵遲聽得心頭狂跳,這才多久,閣主居然連事發當夜的事情都查的一清二楚!

  那可是十二年前的事!

  這是何等驚人手段?!

  陵遲不敢再有所隱瞞,連連點頭道:「在下的確是那些人中的一個人,只是當時領頭之人並非是我,我後來能成為黑面,也是因為那次行動得到了大筆賞賜。」

  陸雲卿心頭一驚,沒想到陵遲竟然真的是當年別院殺手之一,當年夜裡冥府派出的殺手可不僅僅去了別院,同時還暗殺了許多與太子交好的皇族子弟。

  她按下心中驚詫,接著問道:「那當年鎮王和景王是如何重傷的?」

  「我們的人雖多,卻也奈何不了那兩位王爺。」

  陵遲搖頭,「鎮王曾是三軍統帥,一身實力高深莫測,景王偏弱,但也有接近黑面的實力,我們圍殺許久都未曾建功,讓他們二人從容離去。

  後來,我聽說他們二人重傷的消息也吃了一驚,景王還能理解,可鎮王……,我也想不到什麼人能重傷他,大抵是遭人暗算了。」

  陸雲卿聞言眯了眯眼,陵遲自然不知她與沈澈之間的關係,沒必要撒謊。

  忘塵舅舅說花菱的輕功不凡,會不會是她暗中偷襲?

  倒也不必多猜,鎮王傷勢難治,到也不是不能治,只是需要時間,等鎮王醒來,自然會有答案。

  念及此,陸雲卿深吸一口氣,接著問道:「那天夜裡定北候府發生了什麼,你知道多少?」

  這段時間,她將京城內各個王侯當年的情況都問過一遍,鋪墊的夠長了。

  陵遲聽到這句話,果真一點也不意外,反而笑道:「閣主,其他候府的事情您問起來,我知道的不多,但唯獨定北侯……您算是問對人了。」

  陸雲卿斗笠下的雙眸微微一縮,語氣卻毫無波動,「說來聽聽。」

  「定北侯也是倒霉,兒子死的早,女兒雲舒從小就喜歡太子,時常去太子別院。」

  陵遲說起來,連連搖頭:「太子當年手段狠辣,對身邊的人也不親近,雲舒也不例外。」

  陸雲卿默默聽著,舅舅離開候府去宮裡的時候,母親應該才三歲,舅舅改換面容瞞過了天下人,卻還是讓母親感到親切嗎?

  陵遲不知陸雲卿所想,只繼續說:「事發當夜,我等截殺鎮王不成,便回了冥府駐點,結果看到了定北侯之女雲舒。

  我當時問了抓人回來的銀面才知道,雲舒撞破了我們在太子別院的布置,被那個銀面發現,直接帶了回來。」

  陸雲卿嘴唇抿緊,「然後呢?」

  陵遲似在感嘆,並未發覺陸雲卿的異樣,接著說道:「定北侯就這麼一個獨女,若是死了還不得發瘋?當時我就建議打昏了放她回去,可那銀面卻另有想法,向當年的黑面大人請命,算計定北侯。」

  「銀面?」

  陸雲卿腦海中電光閃過,「是陸鈞城?」

  陵遲聽到她的猜測,也不奇怪,陸鈞城暴露被定北侯囚禁的消息,止雲閣隨便查查就能知道。

  可他還是搖頭,「不是陸鈞城,是他的爹,陸遠山。」

  陸遠山?陸家老太爺?!

  陸雲卿腦海中浮現那個已經被毒得癱瘓的老人,眼中一片空洞。

  原來,殺母之仇,她早就報了?

  「不過,以陸遠山的榆木腦袋,又怎會想到那般毒計?」

  這時,陵遲又冷笑一聲,「多半還是那陸鈞城在暗中出謀劃策。」

  陸雲卿眼孔一縮,心頭髮緊,「陸鈞城為何要這麼做?他與定北候府,難道有什麼仇怨?」

  「仇怨?」

  陵遲嗤笑,「非但沒有仇,那雲舒還對陸鈞城有恩!我也是到現在才明白那小子當年設毒計的真正目的。」

  陸鈞城算是半個冥府的人,陵遲查起他當年的底細很是容易。

  當年陸遠山暗地裡是冥府刺客,表面上則是一家小藥材商會的老闆,靠著人情關係,將陸鈞城送去了寒梅學府。

  陸鈞城從小就知道父親的身份,耳聞目染下,性子冷漠孤僻,受人欺凌。

  在某年的開府之日,雲舒看到他受人辱罵,便站出來說了幾句公道話,卻一下子走入了陸鈞城的內心!

  陸鈞城知道,他與雲舒的身份相差太大,雲舒又與景王兩情相悅,他這輩子都別想得到她!

  雲舒被抓進冥府,陸鈞城知道那是唯一的一次機會,便讓父親提議將雲舒殺了,讓定北侯絕後,他甘願做棋子為冥府謀奪利益。

  此事一時半會兒,定北侯也找不到兇手,冥府自然應下。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靠著瞞天過海之計,陸鈞城將雲舒暗中送回老家軟禁。

  因為有陸鈞城接手,陸遠山也得以隱退,回到老家享清福,順便幫忙看著雲舒。

  「這些雖然只是我的猜測,不過也八九不離十。」

  陵遲深吸一口氣,言語複雜,「若非我無意中得知陸鈞城的女兒在京城現身,又混進了定北候府,恐怕到現在我都被蒙在鼓裡!

  現在,唯一讓我疑惑地便是陸鈞城為何要殺雲舒?他當年分明已經騙過了所有人,雲舒亦是他所愛,甚至為他生了一雙兒女,他哪裡來的殺意?」

  「本座也很想知道。」

  陸雲卿聲線有些沙啞,「你的故事很不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正巧本座與定北侯之間還有一個約定,想來這個答案,很快就能揭曉。」

  陵遲聞言連忙低頭行禮,「閣主大人手段通天,在下佩服。」

  「那個雲卿的底細,冥府還有多少人知曉?」

  陸雲卿問得很隨意,陵遲也沒在意,連忙答道:「只有我一人知曉,當年參與太子別院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我也無人述說。」

  陸雲卿輕嗯一聲,起身就要離開,陵遲見狀連忙說道:「閣主!在下說了這麼多秘密,冥府早就回不去了,若是閣主大人不嫌棄,在下願效犬馬之勞!」

  陸雲卿步子未停,就像是沒聽到,徑直離開了院門。

  陵遲暗嘆一聲,重新坐下,也不知道被囚禁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

  陸雲卿回到頂層閣樓,便將自己一個人關在了屋內,蜷縮在床榻上,咬牙僅僅攥住胸口。

  她現在只覺得噁心,無比噁心。

  她是陸鈞城強求下的產物,母親應是恨極了陸鈞城,當年大概也很厭惡她吧!

  她或許早就活不下去了,那樣活著對她來說,是極致的折磨。

  弟弟,死了也好。

  陸雲卿頭一次生出這種想法,她伸出自己的雙手,眼瞳幽暗地看著。

  此時此刻,她甚至有些後悔去追尋真像。

  若是不知道這一切,她就不會如此發自內心的厭惡自己。

  太髒了。

  這具身體流著那個人渣的血液,太髒了……她怎麼配得上沈澈?

  配不上!

  她緩緩閉上雙眸,臉色蒼白地蜷縮成一團,靜靜睡去。

  翌日,定北候府。

  「侯爺,外面有個小乞丐送來一封信。」

  雲固安一怔,「什麼人?」

  管家搖頭,「那小乞丐說,侯爺打開信就知道了。」

  雲固安皺著眉頭接過,他這段時間很低調,上次兵器坊大戰損失了太多人,需要時間來恢復。

  這麼低調,不至於還會有隱秘勢力找她才是。

  如此想著,雲固安打開信件,看到上面的內容,他眼孔驟然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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