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人問津

  再踏進孫立人的指揮所，唐城也已經沒有了初見孫立人那會的崇敬之情，見孫立人的副官給自己搬來了凳子，，唐城不等孫立人招呼就已經大刺刺的坐了下來。指揮所的參謀中已經有人瞪了眼睛，心說這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小小上尉膽子可不小，自家師座還沒發話，他可就敢大刺刺的坐下了。

  孫立人倒是對唐城的失禮沒說什麼，只是淡淡一笑開口問道，「唐連長看著年輕，今年怕是沒有25歲吧？我手下最年輕的連長都30多了，他們可都是積年的老兵，有不少都是在國內華北戰場跟日軍打過血戰的。」孫立人拉家常似的問話讓唐城顯示一愣，隨即眉頭就不自覺了皺了一下，孫立人的前半句話聽著倒是沒什麼，可後半句話卻有點在敲打和質疑自己的意思了。

  「回孫師座的話，我是民國26年當的兵，那會我19歲算是學生從軍，到現在該有7年軍齡了。」唐城的回答是孫立人沒有想到的，他可沒有想到這個大刺刺坐在自己面前的小子是個有著7年軍齡的老兵了。當兵7年不算什麼稀罕事，孫立人手下就有很多積年老兵，他們中很多人的軍齡甚至還遠超唐城，可唐城接下來的話可就有點讓孫立人更加的沒有想到了。

  「我最早當兵是在上海，當時正好是第二次淞滬戰役爆發的第三天，我們組織學生給前線運送慰問品，結果我被一支國軍的滲透部隊臨時抓了壯丁充當嚮導。後來在遭遇日軍伏擊的情況下，我獨自獲救卻被塞進一支雜牌連里奉命堅守一個街口，我的軍齡應該就從那會算起。」聽的唐城說自己是在上海當的兵，孫立人的眼睛亮了，他當時也參加了淞滬戰役，不過他當時隸屬的是以88師獨立旅身份參戰的中央稅警團。

  見孫立人沒有接自己的話茬，似乎在等著自己接著往下說，唐城只好接著說自己的事情，「後來我們一個連堅守街心陣地三天三夜，整個連隊就剩下我一個人，不過日軍也沒占了便宜，我們整個連至少幹掉他們不下兩個小隊，後來我又輾轉進了88師，再然後就跟著部隊去了南京。」

  「到了南京，我們二連是跟著教導隊二團駐守光華門，南京城破之後，我又跟著連長流落到了蒙城，當時就是在蒙城受到了五戰區司令部的任命才成為軍官的。我們奉命在蒙城收容潰兵，組建蒙城守衛團，再後來日軍大部隊打過來，守衛團終於被日軍打散，我就帶著一些弟兄到了麻城。小界嶺戰役的時候，我受了重傷和部隊失去聯繫，被手下的兩個弟兄拼死護著渡江一路南下到了昆明投靠親友。」

  唐城說起這段經歷的時候聽著平淡，可孫立人卻知道其中的艱辛，一個身受重傷的人想要在日軍的封鎖下渡江並千里南下，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聽完唐城講述的這些經歷，孫立人對唐城的印象有大有改觀，如此看來，直屬連在新平洋拼死拖住過千敵軍的事情是真實的，並不是像自己手下那些參謀所說的虛報戰績。

  一個打過淞滬戰役、打過南京保衛戰並千里南下的老兵，孫立人相信這樣一個人絕不會是個靠著溜須拍馬當上的軍官，美國人也不是那麼好哄騙的。不過孫立人還是對唐城如何當上直屬連連長的事情恆安興趣，要知道史迪威當時決意組建中美聯合部隊的時候，國軍中可是有不少年輕軍官打破了頭都想要參與進去，他們可沒有像唐城這樣能獨領一軍的機會。

  對孫立人的這個疑惑，唐城只能回答說自己的運氣好，「我其實也不算難民遠征軍的人，我姐夫當時被調進緬甸擔任後勤軍官，我阿姐怕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就從收容所里找了幾個老弟兄來緬甸幫他。曼德勒大撤退的時候，我們和大部隊失散獨自過叢林，恰好救了美軍的人，可能是一塊在叢林裡和日軍周旋的時間長了，大家都有了交情，等到了列多，我們又幫著英軍打退了日軍的襲擾，所以就這麼糊裡糊塗的成了現在的直屬連。」

  唐城的理由讓孫立人大呼像是在聽故事，可這件事卻禁得起查證，只要孫立人願意去調查此事，就會發現唐城所說的沒有一點水分。孫立人越看是越喜歡，隨即在吃飯的時候，主動提出招攬唐城進38師的提議，卻被唐城把事情都推到了麥克的頭上，只說美國人那邊不會同意。38師的廚子做飯不錯，可這頓飯卻吃的唐城有些食不知味，孫立人差點連唐城幾歲尿床的事情都要打聽一遍。

  不過唐城來見孫立人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他已經從孫立人這裡得知，新平洋馬上就要修建機場了，從後方運來的建設物資已經到了新平洋。「這下就好了，只要新平洋有了機場，我就可以聯繫喬治了，以後咱們的東西就再也不用擔心被人發現而埋進土裡了，直接從新平洋上飛機運回昆明去就行，這事就交給我了。」得知新平洋的機場即將動工，最高興的人卻是蔡金城，眼瞅著翡翠礦石越來越多，運不出去卻是個大麻煩。

  麥克倒是對這些事情不大在意，反正東西出手了也要算他一份，麥克倒是對38師接下來的動向頗感興趣。「還能怎麼樣，38師人數過萬，總不能是跑來緬北遊玩的，拿下整個胡康谷地是一定的。不過你真的想咱們跟在38師屁股後面去吃剩飯殘湯？要知道，咱們現在可就只剩下一百多人了。」唐城對麥克的雄心壯志很是不以為然，整個直屬連都已經被蔡金城誘惑的掉進了錢眼裡，麥克再想拉直屬連去跟日軍打硬仗，可能沒幾個人會聽他的。

  被唐城說破心事的麥克有些發急，朝著唐城喊叫道，「唐，你現在還是個軍官，他們也還都是戰士，絕對不能逃避身為軍人的使命。只有把日軍從這片土地上打跑了，這場該死的戰爭才有可能結束，要不然，我們誰也不能回家去見親人。」麥克的話讓大家沉默起來，仔細想想，麥克剛才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去見過一次孫立人自後，唐城沒有再去新平洋，倒是麥克見天開著那輛吉普車去新平洋遊逛，順便動用一切渠道打聽38師的新動向。指揮部自然也不能任由38師駐紮在新平洋不動窩，拿下新平洋之後，孫立人攻勢不減繼續調動兵力追擊日軍，於第二年2月1日攻克太白加，3月4日與廖耀湘新22師兩路夾擊攻克孟關。

  在孟關短暫休整之後，3月9日，38師113團與美軍突擊隊聯手攻占瓦魯班。緬甸日軍原本準備用與中國軍戰鬥最自信的十八師團迎戰38師，豈料進入胡康河谷的38師無論是編制、裝備，還是戰術、技術，都完全改變了面貌，使得日軍十八師團損失慘重。」號稱「叢林作戰之王」的日軍第18師團此役死傷過半，不得不狼狽逃出胡康河谷，緬甸日軍都不禁為之愕然。

  駐印軍攻占胡康河谷後，於44年3月14日乘勝向孟拱河谷進攻，38師113團從左翼翻山越嶺迂迴到堅布山後方，和新22師兩面夾擊。和日軍經過激戰之後，終於29日攻占堅布山天險，叩開了孟拱河谷的大門。1944年4月24日，按史迪威的大反攻計劃，孫立人指揮的38師和新22師分別向孟拱和加邁攻擊前進。

  駐印軍攻克密支那後，部隊進行休整擴編，由新1軍擴編成兩個軍，即新1軍和新6軍。孫立人任新1軍中將軍長，下轄新38師和新30師。前線的部隊和日軍打的如火如荼，而躲在新平洋的唐城卻已經閒的身上快要長出毛來了，從38師離開新平洋繼續追擊胡康谷地的日軍開始，早已經被遠征軍指揮部忘記的直屬連已經在新平洋待了快半年時間。

  麥克倒是整日裡叫囂著要去前線殺敵，被唐城帶著劉石頭他們幾個捆住了手腳扔進溪水裡差點淹個半死之後，麥克從此不在提及去前線的事情。新平洋的機場早就投入使用，喬治的到來讓蔡金城笑的笑的合不攏嘴，大量掘挖出來的翡翠礦石終於被源源不斷的運回昆明去。到了5月，黃漢舉的到來終於讓一直隱忍的麥克爆發出來，趁著唐城洗澡的時候狠狠給熱水裡撒了幾把咸鹽，麥克拎著他的寶貝卡賓槍終於去了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