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未雨綢繆

  「連長，你幹嘛非要一大早就把他們攆出去查看地形？咱們這裡不是已經被行署收歸成收容站了嗎？周圍的地形跟咱們有啥關係？難不成你以為小鬼子會打來昆明？」除了唐城自己，他身邊的這些人便沒有一個會知道他的用意，只不過有膽子敢跑來問唐城就只有譚飛。

  「小鬼子自然是不會打來昆明，我讓他們出去是要先查看好弟兄，等著前方大批潰兵後撤的時候，咱們好提前在合適的地方設置關卡收容這些潰兵。」唐城隨即把昨天到手的那張手令給譚飛看了，雖然不明白這裡為什麼要進行擴建，但譚飛對自己能被提升為中士，卻還是有些興奮不已。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先前只有一個破敗院子的山坡下，已經被行署調集大批民夫修建出了幾個連通在一起的院落，唐城估計這些院子裡的房間如果都住滿了人，人數絕對不會少於800人。「姐夫，你說會不會地方蓋的太大了一些，我估摸著要是擠一擠的話，這裡說不定能裝得下一千人了。」看著遠處的民夫們正在掏井，唐城跟跑來視察的黃漢舉小聲嘀咕著。

  「這些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你只管好這個收容站就行，其他的事情都有行署出面頂著。」見黃漢舉好像是話中有話的意思，唐城隨即拉著黃漢舉上了2樓，他準備好好問問黃漢舉這裡面到底還藏著什麼名堂。「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這裡面的水太深了，你一個小小的收容站站長就別在這裡面摻合了，只要你能牢牢管住這裡，就算是幫了姐夫我的大忙。」

  唐城見黃漢舉似乎有些言不由衷，便拉著黃漢舉不放手，硬是逼著黃漢舉說出了其中的緣由來。「雲南省主席龍雲，一直被外界稱之為雲南王，中原大戰的時候，龍主席應蔣委員長的命令派遣滇軍入關係作戰。誰知因為水土不服等等原因，滇軍的作戰一直不是很順利，結果被從湖南撤回的桂軍前後夾擊在南寧，最後不得不大敗而歸。」

  「35年中央軍追剿**，龍主席派遣大軍封堵雲南邊境拒絕中央軍的部隊進入雲南境內剿匪，就為這個，重慶的那位蔣委員長便對龍主席有了提防，雖說之後龍主席多次派遣部隊追擊**或是掃蕩雲南境內的**地下組織，卻還是沒能挽回蔣委員長對他的猜忌之心。」黃漢舉是行署的人，對龍雲這個雲南王自然不會陌生，可唐城卻聽著很是糊塗，這個龍雲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汪兆銘你知道吧？就是我上次給你說過的那個逃去越南河內的國民黨元老。這個汪兆銘38年以赴滇講學」為名自重慶逃出到雲南後，毫不知情的龍主席還與之密談「和平運動」，　12越19日，汪兆銘去越南的時候龍主席還去送行。誰知半個月後，也就是39年1月2日，蔣委員長突然致電龍主席說汪兆銘叛黨叛國。當時包括龍主席在內，誰都沒有想到汪兆銘是準備叛逃起越南的。」

  「蔣委員長在隨後發來的電報里雖然讚揚了龍主席洞察奸人陰謀，堅守國策，勿稍搖惑，可說到底這個汪兆銘是從雲南離境的，況且龍主席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前去送行。為了彌補雲南和中央政府的關係，龍主席隨即辭第一集團軍總司令，由盧漢接任，並就汪兆銘事件向蔣委員長作了專題報告，表明雲南和自己的態度。」

  「所以之後龍主席不但抽調大批民夫修築了滇緬公路，還組建了60軍和58軍兩支部隊趕往湖南助戰。從表面上看，龍主席已經向中央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可惜蔣委員長卻已經容不下龍主席，他可是一直致力於中央集權制，哪裡會任由龍主席在雲南一家獨大。目前形勢不妙，日軍已經有出兵河內的跡象，龍主席請求國民政府回調滇軍駐防雲南，卻被蔣委員長拒絕。」

  聽黃漢舉給自己說了這麼一大通，唐城終於明白過來整件事的緣由，合著自己的這個收容站不但是為應對即將到來的大批潰兵，還是龍雲試圖重組滇軍的募兵點。「沒錯，上面就是這麼考慮的，行署已經單獨分出來一塊，專事負責收容前來雲南的各路潰兵，一旦局勢有變，這些潰兵將會被整編為滇軍新軍調往邊境迎戰日軍。」黃漢舉知道唐城已經明白了自己剛才那些話的用意，索性也就不再瞞著唐城。

  「你現在的軍銜是上尉，不過你這個收容站的規模卻是營級的，也就是說只要你能把這裡裝滿潰兵，你今後就是少校營長。」黃漢舉的話讓唐城恍然大悟，怪不得這裡會被修建出如此多的營房，敢情這是黃漢舉在為幫著自己提升軍銜所做的鋪墊。「這件事你務必要用心，咱們家已經和雲南綁在一起沒有退路了，如果龍主席失勢，咱們家的日子也好過不了。」

  見黃漢舉說的鄭重，唐城也隨即重重點頭，向黃漢舉做了保證。「你這裡所用的物資不用擔心，有我在，絕對不會短少了你的。不過有件事你要牢牢記住，龍主席雖說追剿過**，也在雲南各地打擊過**的地下組織，可有傳言說龍主席一直暗地裡和共產黨有所接觸。如今共產黨到處發展人手，上個月在行署里還挖出幾個他們的潛伏人員來，所以，你也要看好這裡，絕對不能讓**的人混進來，否則會很麻煩。」

  黃漢舉的擔心不無道理，唐城渡江南下這一路上，就遇到過不少共產黨的游擊隊，雖說唐城為了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和游擊隊合作過，但真正論及和共產黨的交情，唐城卻是沒有的。「姐夫你就放心吧，我好歹也在瀏陽的滇軍收容站里待過，對收容潰兵和傷兵的事情可不算新手，你說的共產黨想要混進我的地盤，想都別想。」

  「這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是個能打仗的，可在對付共產黨這件事上，你一定要切記小心，他們有時候比小鬼子還要狡猾和可怕。」雖說放心唐城，可黃漢舉還是忍不住又多叮囑了幾句。「你這邊先收人，等你真正做到整合他們了，我那邊就會送武器和彈藥過來。」黃漢舉的擔心並不是空穴來風，5月，第一集團軍代理總司令高蔭槐回雲南述職，龍雲曾要高蔭槐將部隊秘密由贛北前線移駐湘西，卻被高蔭槐婉拒，而此時，龍雲手上只有少量新兵部隊。

  進入6月，唐城在大板橋鎮外線設置的幾處關卡便開始陸續接收到從前線潰敗下來的潰兵和傷兵，雖說這幾批人加一塊才不過200多人，卻也讓黃漢舉很是高興，至少這些人恢復之後能組建出一個步兵連來。「給我徵兵的權力，我能立馬給你拉出一個營來。」唐城這話可不是在說笑，從38年2越開始，日軍就持續對重慶實施空襲轟炸，很多的平民大多選擇了向雲南逃亡，不只是昆明城裡滿是難民，就連大板橋這裡也出現不少難民青壯，只要管飯，這些青壯是願意來當兵的。

  「這事，你想都別想，這些潰兵和傷員至少是接受過一定訓練的，發給他們武器彈藥就能拉出去打仗。招募那些平民不要耗費大量物資，而且還要騰出時間來訓練他們，行署這邊可不會同意你招募新兵。」唐城的放言直接被黃漢舉給潑了冷水，仔細想想也是這麼道理，就像自己南下這一路上的經歷，也是以招募老兵為主。

  沒被同意就地招兵，唐城只能布置了侯三他們多路出擊去攔截進入雲南境內的潰兵，也許是長沙會戰中國軍給予日軍較強反擊，日軍一直遲遲沒有太大的動作，這就給了各路國軍集結散兵的時間，也使得進入雲南境內的潰兵數量並不是很多。唐城實際並不是很在意自己能不能當上這個少校營長，他只是單純想幫黃漢舉的忙，可實際的情況卻並不是很好。

  「該是咱們的就是咱的，誰也搶不走，可不是咱們的，就是再著急也沒用。」進入6月，唐城身上的傷勢徹底恢復，可收容站里的潰兵而後傷員也一直沒有超過300人。唐城隨即淡了提升軍職的念頭，繼而不是帶著劉石頭和張小寶滿山鑽著遊獵嬉戲，要不就是陪著穆連山到處的尋找藥材，給人的感覺，唐城卻是一天忙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