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再被跟梢

  又要從自己這裡拿錢了，劉石頭很是不情願的摸出兩根金條拋給烏老三，雖說他夾帶里的今天還多，可劉石頭摳門的性子卻使得他很是肉疼用來購買大車的這些錢。「石頭，這些錢原本就不是咱們的，再說咱們不是還有那些私貨嘛，走在半道上處理掉，你的金條說不定轉眼就又會裝進夾帶里了。」唐城笑著摩挲著劉石頭的腦袋，只幾句話就把劉石頭給哄的眉開眼笑。

  「穆先生，你這邊還是老樣子，需要多準備一些路上可能會用到的藥物，收容站的藥品也不多了，你這會就多帶點中藥就行，咱們路上再找地方弄些西藥。骰子，你和馬胖子兩個多準備一些路上吃的乾糧，為了躲開軍統那些人，咱們頭兩天可能沒時間停下來。」唐城已經對西進的速度做了個大概的推演，兩天是他們越過長沙的時間。

  「好了，都回去做準備吧，收拾好你們自己的東西，別等著離開了才發現自己少了東西。」趕走了需要忙活很久的大家，終於能清閒下來的唐城有些呆愣的坐在床頭不知自己該幹什麼。唐城其實也並不知道自己帶著劉石頭他們西進雲南是否正確，但至少他自己是必須要去昆明的，因為他的那本護照還在黃夫人手裡，那本護照是唐城最後的退路。

  唐城在黃成中和趙大炮面前說的沒錯，他是厭煩了戰爭，一想起那些熟悉的臉孔，唐城就整夜整夜睡不著覺，著也是他的傷勢為什麼會恢復如此之慢的主要原因。唐城恨上海的日本人，恨日本兵，恨這世上所有的日本人，可他也已經殺了很多的日本人和日本兵，在一定程度上來講，他已經為羅伯特報了仇，也為劉山羊包了仇。

  唐城是羅伯特從小撫養長大的，接受的教育和中國的孩子不大一樣，所以在骨子裡對國家對民族的那種責任感並沒有太多。謝波沒少給唐城灌輸家國天下的道理，可唐城卻喜歡劉山羊那種土匪似的道理，在唐城的意識里，只有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有繼續和日軍作戰的本錢，像謝波那樣甘願拋頭顱灑熱血的事情，唐城可干不出來。

  見慣了戰場的兇險之後，唐城本已經對死亡已經漸漸漠視，和九斤他們被迫失去聯繫之後，唐城曾經一度想著就這樣死在戰場上算了。可一路南下接觸到那麼多的人和事之後，唐城卻漸漸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尤其在瀏陽這裡見到了那麼多傷殘士兵之後，唐城打定主意要活下去。這些士兵都和謝波一樣，為了國家為了民族留了血，可他們現在卻只能拖著傷殘的身體在收容站里無助的彷徨，唐城不願像他們一樣，所以要在自己變成他們那樣之前離開這裡。

  琢磨了很長時間，唐城終於閉上眼陷入沉睡，可能是想通了某些事情，也可能是終於能放下心頭懸著的那塊大石頭，唐城這個晚上睡的很好。一夜好睡，可惜第二天唐城等人卻沒能出行，因為第二天天還沒亮就下雨了，「該死的，早知道會下雨，我和胖子昨晚就不用忙了半夜。」幫著馬胖子準備乾糧的骰子頂著一對黑眼圈很是無奈的罵著老天，可惜他罵的越凶，外面的雨也下的越大。

  一幫人說說笑笑的吃過早飯，唐城依舊窩在自己的躺椅里看著屋子外面的雨勢沉默不語，下雨是天氣原因，這些都是他們意想不到的變故。下雨了，大家全都在屋子裡閒呆著，只有否則找尋大車的烏老三不能閒著，匆匆扯過一件蓑衣，烏老三帶著劉石頭給他的金條出了軍營。烏老三要去的地方是瀏陽城裡，他這段時間可沒少往瀏陽城裡跑，有那些新結交的江湖朋友幫忙，烏老三昨晚就弄到了足夠的大車，他現在是去送錢的。

  滿是泥濘的黃土路並不適合自行車，所以烏老三借了軍營里的一匹馬，可出來軍營沒多遠，烏老三就察覺到有人在尾隨自己。想到那天聽黃成中和趙大炮說起過的事情，烏老三不動聲色的進了瀏陽城，進城之後的烏老三沒有擺脫尾隨自己的尾巴，而是大搖大擺進了一家酒樓吃飯。和普通的酒客一樣，已經落座的烏老三隻顧對付小二端上來的酒肉，實際他卻在留意著周圍的動靜和可疑之人。

  離開軍營去雲南，唐城並不想把這件事做的像做賊一樣神神秘秘，既然有滇軍這塊招牌在明處，唐城便打算光明正大的離開，所以烏老三也沒擔心會因此連累自己那些新交的朋友，他只是想弄明白究竟是誰在跟蹤自己。一頓飯吃完，烏老三也沒能發現跟蹤自己的人，無奈之下，烏老三隻好會帳離開。

  「真是見了鬼了」翻身上馬的烏老三不由得自嘲了一句，想自己也算是個老江湖了，卻沒能發現跟蹤自己的人，看來安逸的生活對自己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情。只用了一個小時，烏老三就從朋友手裡拿到了那些大車，花費了很少的錢，被烏老三僱傭來的短工們就會把這些大車趕去軍營，烏老三隻需騎馬跟著他們便是。

  「連你也有人跟蹤了？」黃成中很是驚訝，他想不通軍統那些人跟蹤自己和趙大炮也就算了，為什麼對烏老三這樣不顯山不露水的人也會跟蹤。唐城倒是沒有露出和黃成中一樣的驚訝之色，軍統的人既然來了軍營，就說明他已經盯上了這裡，所有在軍營里他們覺得可疑的人都會成為被調查的對象，烏老三當然不會倖免。

  「沒事，他們喜歡跟著就讓他們跟著好了，反正咱們也沒有把柄在他們手裡，至少咱們現在還是軍人，他們不敢亂來。」唐城很是輕鬆的態度讓烏老三的心漸漸平復下來。間唐城如此這般的淡定，黃成中也就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和唐城商量著護送那些傷殘士兵的事情。不過有了烏老三被跟蹤的事情，那些參與過軍火買賣的士兵便不能和唐城他們一起上路，那些士兵要今夜提前出發，然後等著在半路上與唐城他們匯合。

  跟蹤烏老三的當然是軍統的人，大批的騾馬大車被趕回軍營，此事也已經被告知給了沈懷宇，想不通收容站要這麼多的大車做什麼，沈懷宇只好命令手下的行動隊抓來了一個賣給烏老三大車的傢伙。「長官，我真的不知道啊，他就是說收容站里有太多殘廢，收容站里的長官現在要把這些殘廢都送回雲南老家去，所以才需要這些大車。」被軍統行動隊抓來的人滿臉的委屈，他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站長，我看是那個姓黃的在耍花招，沒聽說有哪個部隊會這麼做，傷殘的士兵一般都是自己找出路或是返鄉。」沈懷宇手下的人開始懷疑這是黃成中的煙霧彈，用意是想混淆自己這些人的注意和調查。

  「那就盯緊了黃成中和趙大炮這兩個人，至於那些返鄉的傷殘士兵不用管，他們總會走長沙回雲南的，到時候我們在半道上劫下他們仔細檢查就是了。」沈懷宇果然不在意返鄉的傷殘士兵，他也認為黃成中和趙大炮兩人才是倒賣軍火的關鍵。沈懷宇並不知道正是自己的這個命令，才會放走了倒賣軍火的真正主使者，一旦唐城脫離他的視線，就再也沒有可能找到。

  瓢潑大雨一直過了中午才漸漸停了下來，唐城沒打算下午出發，這樣會給暗中盯梢的軍統人員帶去不必要的誤會，所以唐城決定等明天一早離開，連續兩個早上接連下雨，這樣的概率應該不大。這應該是自己在這個軍營里的最後一個晚上了，晚飯過後，唐城讓劉石頭和張小寶扶著自己在收容站里慢慢的溜達著，甚至還特意去看了張小寶在軍營一角種下的小樹。

  「老黃，咱們一起幾個月了，也算是有了交情。聽我一句勸，軍統的人可不好糊弄，那些軍火的事情你們別再沾手了，小心到時候會帶來大麻煩。就按照我說的，馬上給那些軍火登記造冊，到時候別管誰來調查此事，你們都能說得過去。」見黃成中還有些猶豫，唐城不禁撓頭不已。

  「老黃，你想過沒有，如果你和趙大炮都出了事，這裡的傷兵怎麼辦？你能保證下一個站長還能像你們倆一樣照顧好他們嗎？別說你們沒去過其他部隊的收容站，難道你們也想讓這裡變的和那些地方一樣？好好想想吧。」唐城被劉石頭和張小寶扶著離開，只剩下神色不斷變換的黃成中僵直了身體還站在黑漆漆的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