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懊悔

  整個夏家窪煙火瀰漫，被日軍從家中強行驅趕出來的百姓無助的望著從自家屋頂冒出來的火頭，面對日本兵手中的步槍和刺刀，那些敢於瞪視日本兵的年輕人都被家人小聲的訓斥並護在身後。擺脫掉身後追兵的唐城拎著駁殼槍穿行在村子裡，他還不知道那些日本兵在挨家挨戶的驅趕那些村民，唐城現在只是急於找到劉石頭他們從兩翼迂迴的人。

  「支那人，聽到我的聲音就看這裡，這些都是你們的老百姓，如果不想我下令殺了他們，就趕快放下武器出來投降，否則我會殺光這裡所有的人。」廣田次郎和他手底下的士兵押著那些百姓慢慢退到村口，然後堆著村子高聲喊叫道，雖然廣田次郎的中文強調有些怪，但這並不妨礙他用中文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

  「該死的」聽到了從村口傳來的喊叫，唐城沒了和老東北匯合之後的高興，由於自己的失誤，該死的日本兵居然抓了村裡的老百姓充當籌碼。劉石頭和骰子帶著人也慌慌張張的出現在唐城身邊，他們剛才和驅趕百姓的日本兵交了火，骰子帶著的人死了一個，可他們也打死了一個日本兵。唐城統計著從開始到現在他們殺了幾個日本兵，一番計算下來，唐城確定此刻在村口的日本兵只剩下7個。

  「17個日本兵已經被咱們殺了10個，咱們自己也剩下7個人，現在是一對一的局面，不過咱們在暗處而他們在明處。」見骰子他們那幾個土匪已經有了懼意，唐城便想著給他們鼓鼓氣，可唐城越是這樣說，骰子他們的臉色就越發的差。他們這些流匪出身的人，劫道、打悶棍勒索和錢財還算拿手，可要讓他們真的拿著槍和日軍對戰，卻如同讓一群耗子去圍攻老貓，他們骨子裡就根本沒有那個膽量。

  村口還在喊著叫他們出去投降，不過這次是換了那嚮導在喊，老東北和劉石頭都把視線投向唐城。唐城可沒有那麼傻，即便是自己帶著人出去投降了，那些日軍大可以在殺了自己這些人之後，繼續屠村。只有保住手中的武器和使用武器的人，村外的那些日軍才會害怕，如果他們真的殺了那些村民，便沒了制約唐城他們的籌碼。

  唐城還在猶豫之間，「啪」「啪」兩聲槍響從村口傳來，緊接著便是一陣哭喊聲，唐城聞聲臉色大變，急匆匆的向村口跑去。村口的曬穀場上已經亂成了一團，廣田次郎規定的時間內沒有看到唐城他們出現，便直接下令槍殺了三個村民，其中就有為了三塊大洋收留唐城他們的村長。

  「這些該死的日本人」從望遠鏡里看到的景象令唐城雙眼赤紅，他在望遠鏡里看到過的那名日軍軍官正用自己的指揮刀劈砍在村長老婆的身上。順著傷口噴濺出來的血霧再加上唐城眼中的赤紅，讓他的視線一片紅色，怒火攻心的唐城沒有理會老東北的叫喊，只是拎著自己的兩支駁殼槍向村口奔去。

  駁殼槍已經從連發被調成了單發狀態，快速奔跑著的唐城已經全然忘記了身體的傷痛，快跑出村子的時候，忽然轉向朝一個岔道急衝過去。進入岔道，村口曬穀場上的日軍便不會輕易發現唐城的存在，躲藏在一戶人家的籬笆後面，唐城透過籬笆觀察著曬穀場上的日軍。

  日軍已經殺了三個人，見唐城他們還是沒有出現，廣田次郎微微頓首，手下的日本兵又衝進人群隨便拉出來三個村民。不能在等了，藏身在籬笆後面的唐城慢慢把槍管從立馬中間聲了出去，「啪」唐城手中的槍響了，一個端起步槍向前突刺的日本兵中彈栽倒，唐城打出的子彈擊穿了他的脖子。在廣田次郎和手下士兵轉頭看向唐城這邊的時候，老東北和趙寶坤兩人忽然從村子裡沖了出來。

  「小爺我在這裡，你們這些蠢貨來抓我啊，來啊。」劉石頭端著自己的步槍站在先前老東北他們隱藏過的院子門口大聲的喊叫著，試圖把曬穀場上日本兵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這裡來。「啪」「啪」從籬笆里衝出來的唐城衝著十幾米外的廣田次郎連開兩槍，這次卻沒有剛才那般幸運，唐城打出兩顆子彈全都偏了，飛出槍膛的子彈只是擊中了那個站在廣田次郎身邊的嚮導。

  唐城的誤擊成功的轉移了廣田次郎的注意力，在廣田次郎指揮手下士兵朝著唐城的方向開槍的時候，已經混入人群的老東北和趙寶坤成功的靠近到了最接近這些日本兵的位置。「啪」「啪」「啪」從人群中突然暴起的老東北連續開槍，措不及防的日本兵接連中彈倒下，如此近的距離對老東北而言如同吃飯一樣簡單。

  老東北的成功偷襲讓廣田次郎手下的士兵只剩下了一個，等他醒悟過來的時候，趙寶坤已經把最後那個日本兵撲倒在曬穀場上。趙寶坤已經顧不上其他的事情了，只顧輪著沉重的拳頭雨點般的砸到了那日本兵的臉上，挨了趙寶坤的幾記重擊之後，那日本兵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你個傻腦袋的玩意，咋還用上拳頭了，直接用刺刀挑了他多好。」只是斜眼盯著高舉指揮刀的廣田次郎，老東北罵著猶自揮拳的趙寶坤。

  只剩下了自己，廣田次郎的心裡開始慌了起來，他不知道襲擊者到底有多少人，但他知道如果不能幹掉眼前這個拎著短槍的支那人，自己可能就會死在這裡。見老東北的注意力好像是集中在了另外那個支那人的身上，抓住時機的廣田次郎突然向老東北疾步衝過去，手中的指揮刀也做出了劈砍的姿勢。

  「啪」的一聲槍響，悶哼一聲的廣田次郎應聲倒地，左肩上的彈孔表示他被子彈擊中了。「啪」的又是一聲槍響，廣田次郎伸出去掏槍的右手又被子彈打了個對穿，廣田次郎大聲嚎叫著，不敢置信的滿眼驚恐望著血肉淋淋的右手。左肩被子彈射穿，右手也受了傷，現在的廣田次郎成了個的的確確的廢人。

  一道黑影籠罩住了猶自慘叫的廣田次郎，下意識的抬眼看去，一個拎著短槍的支那年輕人正站在自己身前。廣田次郎剛想要開口叫罵，隨後從腹部傳來巨大的絞痛卻讓廣田次郎大張了嘴只能徒勞的不住喘氣，低頭一看，一柄刺刀正從自己的肚子裡快速的抽出。廣田次郎嚎叫一聲，用傷手去堵露出來的腸子，卻不想剛剛離開自己肚子的那柄刺刀再次刺下，一刀，兩刀、三刀…面無表情的唐城一口氣在廣田次郎的肚子上扎了十幾刀。

  唐城緩緩站直了身體，金黃色的陽光從背後射來，把他並不高大的身體襯托得象一尊威風凜凜的散發著耀眼金輝的戰神。被日軍強逼著聚集在村口曬穀場上的村民早已經跑了不見了人影，即便唐城他們已經殺光了這伙日本兵，四散逃離的村民們也不敢輕易的回來。扔了那柄連刺廣田次郎十幾下的刺刀，渾身酸軟的唐城無力的倚在曬穀場上的磨盤邊做了下來。

  原本只是想著在這個都快叫不出名字的小村子歇歇腳，卻沒有想到會給這些村民們帶來這麼大的麻煩，唐城現在很是懊悔自己做出伏擊這伙日軍的決定。如果不是自己輕視了這些日本兵，也許眼前的這些慘幕便不回發生，深深自責的唐城低垂著腦袋，他沒有辦法原諒因為自己的失誤給夏家窪帶來的這些麻煩。

  老東北只是遠遠看了唐城一眼，卻沒有去勸解，唐城剛才用刺刀捅死那個日軍軍官的時候，他就已經覺得有些不對頭了。眼下這種情況，只能靠唐城自己熬過這一關，其他人的勸解根本起不了作用。倒是劉石頭有些不忍的看著唐城，猶豫了半天，劉石頭才上前喃喃說道，「殺人燒房子的是日本兵，雖說村子裡也死了人，可咱們也殺光了這些日本兵，要不是咱們在這裡，說不定整個村子的人都會被日本兵殺光，就像李家鋪。」

  接過劉石頭遞來的半包煙，唐城取出一支點著抽著，他知道劉石頭話中的意思，無非是說如果不是有他們殺了這些日本兵，也許村子裡的人會死的更多。抽完了一支煙，唐城的精神好了很多，老東北也帶著人打掃完了戰場，不用唐城吩咐，趙寶坤帶著骰子已經從村子家裡把麻城趕了出來。

  「我們走吧，我想這裡的人應該不會歡迎我們。」看著有些落寞的唐城頭一個向村外的土路走去，老東北他們也默默的跟在他身後，誰都沒有說話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