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陰魂不散

  「黃大哥，你不覺得孫連勝給黃家潑髒水這件事來的太古怪了嗎？他也不是個傻子，難道不知道你們黃家在麻城的聲望，他敢這樣做一定是有上面的授意，我估摸著應該是你這個團長的位置有人看上了，他們這是想逼你讓出守備團。」唐城已經越來越能肯定自己的判斷，這件事的背後絕對不會是起先他預想的那樣。

  唐城的疑問讓冷靜下來的黃漢舉下意識回頭向孫連勝望去，此時的孫連勝面對黃三等人的喊叫正報以冷笑，看到孫連勝這幅嘴臉，黃漢舉不禁在心裡打了個哆嗦。孫連勝怎麼說也是71軍的人，背後還有一個手握實權的叔叔，怎麼就偏偏看中了自己這個守備團團長的位置。「黃大哥，稍安勿躁，先聽聽孫連勝是怎麼說的，咱們再作打算。」唐城攔住了想要轉身回去的黃漢舉。

  不止是黃漢舉，就連已經幾乎要猜中答案的唐城也很是不解，為什麼孫連勝這個正規**的人要打麻城守備團的主意。驅散了圍聚過來的人群，黃漢舉再次逼問孫連勝，要想消除黃家被污衊的事情，孫連勝的回答就必須當眾說出，否則以後還是會有人拿此事做文章。「孫連長，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你乾脆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事情說清楚，黃家在蒙城的百年聲譽不是被你拿來耍著玩的。」

  黃漢舉親手為孫連勝解開了綁著他的繩子，還把被黃三打落的軍帽撿起來為孫連勝戴好，當著這些麻城父老的面，黃漢舉表現出了自己的大度。按著黃漢舉的性子當然不會這樣，而有了唐城的規勸和說服，黃漢舉此時表現出黃家一貫的大氣，至少在那幾個麻城鄉紳面前，黃漢舉就已經占據了主動。

  孫連勝說黃家通敵唯一的說辭就是那門日式迫擊炮，在他對周培林的說辭里，他認為一個沒有和日軍有過任何接觸的人怎麼會有一門日式迫擊炮，除非那門日式迫擊炮是日軍拿來收買他的，孫連勝認為那門迫擊炮就是黃漢舉通敵的證據。「孫連長，可能你不知道守備團的那門迫擊炮原本是我的，二連現在還在恢復階段，我手上的人太少也沒有炮手，所以才會把迫擊炮交換給了守備團。」孫連勝的理由讓唐城哭笑不得，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一些。

  「就這樣，就這樣你就說我黃家通敵？」不敢相信的不止唐城一個，黃漢舉瞪圓了眼睛看向孫連勝，「我知道你背後有靠山，但這裡是麻城，不是你姓孫的一手遮天能說了算的，當著各位麻城父老的面，你給我把事情原原本本說清楚了，否則我黃漢舉手中的槍可不答應。」黃漢舉從唐城腰間的槍套里抽出一支駁殼槍，雖然打開擊錘的動作看著有些笨拙，但他還是完成了子彈上膛的動作並把槍口頂在了孫連勝的頭上。

  身寬體壯的孫連勝看著是不錯，實際卻是個外強中乾的傢伙，靠著叔叔的關係在71軍里混了個連長的軍職，卻是個還沒有上過戰場的新手。污衊黃家通敵源於他叔叔的授意，71軍即將開赴麻城，如果孫連勝在這之前能拿到麻城守備團團長的職務，靠著叔叔的運作，也許孫連勝這個連長的頭銜就能向上調升一級成為營長。

  71軍調至麻城是為了迎擊即將到來的日軍，被提升為營長的孫連如果能在迎戰日軍的戰鬥中立下幾件功勞，也許他這個營長就能在戰後成為團長。這樣的進階步驟無意是那些有後台的人進階的首選套路，在孫連勝的那些狐朋狗友里，已經有很多人使用這樣的套路成為了校官，孫連勝只不過是在撿別人用過的熟路，卻不想黃家在麻城頗有威望，他這套對黃漢舉根本行不通。

  這些事情是不能說出來的，可面對兩眼通紅的黃漢舉，孫連勝沒得選擇，如果他不說，也許黃漢舉真的會開槍。「王八蛋，就為了要我這個守備團團長的位置，你就處心積慮的污衊我黃家通敵？」黃漢舉掙脫開唐城的手臂，掄圓的手臂用槍柄重重的砸在孫連勝的臉上，後者被直接砸翻在地，顧不上滿臉的血跡只是一個勁的向暴怒中的黃漢舉求饒。

  縣官不如現管，孫連勝的叔叔雖然有些權勢，但這裡是麻城，而他叔叔這會還在武漢，再有權勢也來不及救他，所以好漢不吃眼前虧，孫連勝唯有向黃漢舉求饒這一條路。「黃大哥，算了。」唐城再次伸手攔住暴怒中的黃漢舉。黃漢舉是占著理的一方，揍孫連勝可以，但卻不能殺了他，否則就會給黃家帶來麻煩，畢竟孫連勝現在還是71軍的上尉連長。

  「滾蛋，帶著你的人滾出麻城，這件事情我們會向第二集團軍長官部上報，能不能逃過這一劫，就要看你的造化了。」唐城替黃漢舉拿了主意，放孫連勝帶著他的人離開，不過孫連勝手下那幫士兵身上的子彈和手榴彈卻被唐城示意黃三扣下不少，要不是唐城不想把事情鬧大，也許黃三還會扣下孫連勝的兩挺機槍。

  「算了黃大哥，事情既然已經弄清楚了，冤家宜解不宜結，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犯不上和這樣的人惱火。」把孫連勝趕出了麻城，可危及並沒有解除，守備團的消息太過閉塞，根本沒有任何有關日軍動向的消息，如果唐城的推斷是正確的的，那麼即將到來的大麻煩會輕易擊碎唐城他們。

  「還能怎麼辦，我們黃家 0多年住在麻城，黃家的人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總不能聽說小鬼子要來了，我這個麻城守備團的團長就躲起來吧。」和唐城重新在指揮所里坐下，煩躁不安的黃漢舉把頭上的軟軍帽摘下來扔在面前的桌子上。帶兵打仗的確不是黃漢舉拿手的事情，可要是讓他在日軍出現之前帶著家人逃離麻城，他心中又非常不甘，黃家的基業可都在麻城這裡。

  「黃大哥，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沒有和日本人打過仗，不知道他們的厲害，就麻城守備團這樣的連日軍的一個中隊都擋不住，更別說日軍排山倒海一樣的進攻。」唐城拿出香菸遞了一支給黃漢舉，「至少你要在日軍出現之前，把家眷送走安全的地方，打起仗來，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照顧到她們。」唐城的話擊中了黃漢舉的軟肋，家人一直是他的死穴。

  兩人在軍營的指揮所里坐了一整個下午，都是唐城在勸說黃漢舉，而後者也只是悶頭抽菸並未表態，只說回去之後會好好想想。「一會去黃三那裡再要一些子彈那和手榴彈，我們也要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說不定是明天說不定會是後天。」走出指揮所的唐城把劉石頭叫到一邊低語了幾句，本著多多益善的原則，唐城準備在離開之前囤積出足夠多的彈藥。

  「走，全家都走，先去武漢把你的事情給解決了，然後咱們去重慶。」黃漢舉可以對孫連勝大氣，可黃夫人卻做不到。給黃家臉上潑了髒水就想一走了之，在黃夫人這裡可行不通，等黃漢舉回家說了白天的事情，黃夫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武漢找關係對付這個孫連勝，即使不能讓他傷筋動骨至少也要讓那個狂妄的傢伙脫層皮下來。

  「沒有不行，唐連長是跟日本人打過仗的，他都說了你的守備團根本不是日本人的對手，你留在麻城又能怎樣。別忘了咱們這一大家子人都要靠你照應著，你難道要我一個婦道人家帶著一家幾十口子離開，然後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黃夫人越說越急，直到她眼中的水氣化作淚水流出來，一直堅持不肯離開的黃漢舉才終於點了頭。

  黃家和仙客來這邊都在打點行裝，唯一不同的是黃家家大業大收拾起來很是麻煩，而唐城那邊只需兩輛馬車就全都準備好了。「老爺，不好了，那個孫連勝他又回來了，這會就在城門外叫門呢。」天剛放亮，把守城門的黃三把睡夢中的黃漢舉夫婦叫醒，忙活了一夜的黃氏夫婦沒有想到孫連勝會去而復還，但他們知道來者不善，孫連勝既然敢回來，就一定有他的依仗。

  「姓唐的，你的事犯了，跟我走一趟吧。」黃漢舉派去的人還沒有趕到仙客來，叫開城門的孫連勝就已經帶著一大堆手下堵住了仙客來的前後門。馬背上的孫連勝居高臨下得意洋洋的看著被手下士兵推搡著出來的唐城，「你說你是88師524團1營2連的，可524團的1營早在去年四行倉庫戰鬥之後就被整個關在了上海租界，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