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回二連

  「劉叔，謝連長呢？」用民房充當的營房裡滿共就那麼十幾個人，和相熟的牛娃子他們打過招呼之後，唐城一直沒有看到謝波的身影。被唐城問及的劉山羊有些語塞，剛才一路上他就是用謝波的名義誘騙唐城來的這裡，唐城見不到人自然會問，劉山羊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唐城的這個問題。

  「謝連長已經被送過江了，估計這會都快到重慶了吧。」劉山羊只是抽菸，還是牛娃子揭開了謎底。「那天咱們在蘇州找到了醫生給連長治傷，連長的命是保住了，可醫生說連長以後都不能太勞累，所以我們到了南京城之後，劉叔就托人把連長送過江去了重慶，聽說重慶那邊挺好，連長又是個閒差，應該能過的很好。」

  「謝連長已經被送去重慶了？」唐城轉頭看著劉山羊，一臉尷尬的後者賞了牛娃子一記白眼，然後貌似無奈的點頭稱是。唐城倒是不怨劉山羊剛才用謝波的名頭騙了自己，他只是後悔自己那天離開二連，如果不是自己執意離開，也許這會就應該和謝波到了重慶吧。

  「小子，就那麼不想留在二連呀？」唐城是個藏不住事的，只要心裡有事，從面相就能看得出來，劉山羊又是個狐狸一樣狡猾的老兵痞，那裡還會看不出唐城在想些什麼。在淳化鎮再見到唐城，也很是出乎劉山羊的預料，尤其聽那吳家的老頭子細數這一路上唐城所經歷過的事情之後，劉山羊更是要把唐城留在二連，這樣的人天生就是該扛槍打仗的人。

  「咱們二連傷殘了的弟兄都被謝連長一塊帶著去了重慶，現在你看到的這些就是咱們二連全部的人，老子這個連長還不如教導總隊的一個排長管的人多。」劉山羊用夾著菸捲的手環指著院子裡三坐著的十幾個人，話語中的不甘和落寞顯而易見。「二連現在已經被徹底打殘了，團里的人都看不起二連，可只要老子在一天，這些兄弟就不能沒有人管。」

  唐城只是從謝波那裡知道一些88師的部隊編制，可他畢竟不是正經八百的士兵，所以劉山羊說的這些事情，唐城只是聽了個半懂不懂的。「咱一營沒了，大撤退的時候，副團座帶著一營擔任後衛陷在上海沒撤出來，咱們二連這十幾號是一營最後的人了。」劉山羊的話讓唐城明白了為什麼88師的部隊都在雨花台修工事，而二連卻能留在城裡。

  「小哥，你看我穿這身衣服咋樣？他們都說這身軍裝最合適我了。」被碾子他們幾個騙著穿上一身**軍裝的九斤扣著一頂德式鋼盔彪呼呼的湊了過來，那挺被牛娃子雙手拎過來的輕機槍被九斤拎的像根柴火棒子。「他們說這東西比匣子槍好使，突突突一下子就能到打死十好幾個日本兵，這東西的子彈比匣子槍的要大的多，我以後就使喚這東西了。」

  唐城哭笑不得的接過九斤遞過來的那兩支駁殼槍，這個吃貨就不知道開戰的時候，機槍手是死的最快的兵種，被牛娃子他們幾個哄了幾句，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妄想去當機槍手。「九斤不錯，看著身板壯實的，行啊，老子答應了，以後這挺捷克式就交給你使喚了，碾子，教教這小子咋擺弄機槍，別他娘的到時候給老子掉鏈子壞了事。」劉山羊笑眯眯的大力拍著九斤厚實的肩膀，看向唐城的眼神中全是得色。

  從九斤的嘴裡，劉山羊早就知道唐城是打算帶著九斤一塊去四川的，這就是說唐城至少已經把九斤當做是朋友了。謝波分析過唐城的性子，如果唐城真正把一個人當成了朋友，就絕不會輕易的扔下不管，從吳姓老者一家三口的事情上就不難看出唐城是個心地不壞之人。所以劉山羊才會私下命令碾子和牛娃子他們一定要想法子說服九斤留在二連，只要九斤留在二連，唐城絕對不會輕易離開。

  「你知道這是輕機槍嗎？你會使嗎？知不知道打一場仗最先死的就是機槍手？知不知道打一場戰會死多少機槍手？」唐城回敬了劉山羊一個白眼，從九斤懷裡搶過那挺半舊的捷克式輕機槍扔給碾子，唐城的大嗓門和一連串的發問讓本來還興高采烈的九斤瞬間垂下了腦袋。唐城突然的爆發讓碾子他們愣住了，就連劉山羊也被嚇了一大跳，他們沒想到唐城會為了這個九斤會發這麼大的火。

  劉山羊他們並不知道唐城早已經把憨厚老實的九斤當成是自己人看待，唐城昏昏沉沉的那幾天時間裡，九斤背著昏迷中的唐城到處找醫生診治，雖說這些事情都是吳姓老者和老婦人告訴唐城的，可唐城心裡領九斤的這份情誼。經歷火戰場殘酷的唐城當然知道打仗是個什麼樣子，九斤這樣反應遲鈍的傢伙去多少都是死路一條，唐城不認為九斤適合留在二連。

  「吃飯了，吃飯了。」扎著圍裙的胖廚子端著一大盆熱騰騰的湯菜擺在桌子上，碾子和牛娃子端著稀飯和饅頭跟在後面。「先吃飯，先吃飯，有啥事吃過飯了再說吧。」廚子的出現適時的幫略顯尷尬的劉山羊打了圓場，哈哈乾笑兩聲，劉山羊把那碗最多肉的湯菜放到了唐城面前，並附和著廚子的話讓先唐城吃了飯再說其他的事情。

  現在的二連只剩下十幾個人，大家還是和從前那樣都聚在一起吃飯，廚子是北方人，做的菜湯和饅頭都依照北方的習慣，味重的菜湯還好說，那碗口一般大的饅頭倒是讓出生南方的九斤大吃一驚。「吃呀，多吃點。」見九斤對著手裡的們饅頭髮呆，廚子又給九斤的碗裡添了一勺菜湯，鹹味十足的菜湯讓九斤不住的啃著手中的大饅頭。

  「轟」「轟」「轟」突如其來的爆炸破壞了小院裡的平靜，離著小院不遠的地方騰起幾團煙霧，劉山羊他們還未做出反應，就已經能從空中聽到飛機的轟鳴聲。「不要亂，是日軍的飛機，碾子，帶著機槍先去城門，我們馬上就到。」扔下飯碗的劉山羊扭頭看著唐城和九斤，似乎還沒想好要那這兩個傢伙怎麼辦，倒是唐城自己已經抓了支步槍站了起來。

  「走，走，去城門。」小院裡的十幾個人被劉山羊攆的像是被炮仗崩了腳一樣，蹦跳著抓起自己的武器跟著碾子朝城門跑去，拎著步槍的唐城和無所謂的九斤也跟在劉山羊身後奔跑著。二連的駐地本就是教導總隊讓出來的一處民房小院，離著中華門不過百米遠，日軍飛機對南京實施轟炸的時候，正是城裡眾多部隊吃午飯的時間，唐城剛跟著劉山羊從院子裡衝出來，便遇上了大批帶著德式鋼盔的教導總隊士兵也正奔向中華門。

  日軍的空襲來的太過突然，所有守衛南京的**部隊都毫不知情，和二連一樣沖向中華門的教導總隊士兵也都是扔下了飯碗跑出來的，唐城甚至還看見有嘴裡咬著饅頭的士兵也在其中。「噠噠噠　噠噠噠」擔任護航的日軍戰鬥機俯衝下來，對著亂糟糟的人群按下了機關炮的擊發按鈕，直線狀的煙柱在人群中迸起，這些煙柱下一刻便被血霧染成了紅色。

  「找隱蔽，你他娘的拿著步槍能打中它們嗎？」幾個舉著步槍朝日軍戰機開槍的士兵被他們的長官大腳踹翻在地。唐城可沒有功夫理會這些事情，已經被嚇壞了的九斤這會正拽著他的衣服下擺不知所措，唐城要一邊跟上劉山羊他們的速度，還要一邊帶著九斤躲避可能會出現的危險。

  「機槍，把幾挺機槍湊在一起齊射，說不定能把日軍的飛機打下來。」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唐城好不容易拖著九斤趕到了中華門，見二連的十幾個人正端著步槍朝天開槍。唐城的槍法再爛，也知道使用步槍是打不下飛機的，謝波留下的戰地筆記中有機槍齊射飛機的一個設想，唐城不想看著牛娃子他們徒勞無功，便不假思索的把筆記里的那個設想喊了出來。

  「媽的，老劉，你們這是搞的什麼鬼名堂？你的人都搶到老子頭上來了。」透過城門口騰起的煙霧，先是一臉驚慌的牛娃子和九斤各自拎著一挺捷克式輕機槍竄了回來，然後從煙霧中又竄過來一個挽著軍裝袖子的上尉軍官。「什麼？你們想用輕機槍把日本人的飛機打下來？別他娘的糟蹋子彈了，這要是被我們團長知道了，老子這吃飯的傢伙說不定就要搬家了。」那軍官一邊朝劉山羊抱怨著，一邊用手拍著自己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