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打破慣例

  再加上他的陣地又部署在城牆下，雖說隱蔽但是觀察視線被城牆阻擋，只能依靠炮兵觀察員指示的目標射擊的情況之下。他實在有些不放心臨出發的時候，連長留給自己那個，剛從炮兵教導隊進修回來的觀察員。所以將部隊交給副排長指揮後，他則替下了那個觀察員，準備親自引導自己的兩門迫擊炮開火。

  在抵達城門樓上之後，他在最短的時間利用原有總部參謀制定的，任丘縣城北面火炮密位表，完成了整個北門外戰場的迫擊炮射界劃分。只是讓他感覺到疑惑的是，在他已經全部部署到位之後，面對著城門外已經越來越激烈的戰局，一號卻遲遲沒有下達開炮的命令。

  而感到疑惑的不僅僅是他，還有同樣在以最大速度抵達指定位置之後的裝甲車排。在這個裝甲車排按照命令，十五分鐘趕到制定位置後，楊震卻只是告訴他們做好準備之外，並沒有下達任何的作戰命令。

  一號這種拳頭攥起來，卻一直沒有摟頭打出去的做法。讓兩個排長無疑都有些搞不明白，一號究竟想要怎麼打？但命令就是命令，沒有下達命令，兩個人誰也沒有敢行動，只能是耐心的在等待命令的下達。尤其是眼下指揮作戰的還是全軍的一號，更讓兩個人只能始終保持著出擊的態勢，卻沒有任何的行動。

  至於在所有的部隊已經部署到位之後，楊震之所以遲遲沒有下達攻擊命令，原因很簡單。眼下北門外的日軍銳氣正盛，還未顯出明顯的疲態。自己即便調集了部分的援軍，但是大家的兵力依舊大致相等。

  這個時候發起攻擊，很難保證讓這股日軍在發覺事情不妙之後不溜掉。而且以這股日軍表現出來的戰鬥力來看，在還糾纏還不緊的情況之下，過早的發起反擊。這對徹底將這股日軍圍殲在北門，是相當不利的。

  楊震認為如果將炮兵與裝甲車投入，這股日軍在壓力大增的情況之下，勢必會拔腿開溜。自己兵力不足，一旦其拼死突圍很難將其完全的攔截住。外圍的晉察冀部隊又缺乏經驗，在這種戰局之中又很難起到作用。

  如果外圍不管哪個軍區的部隊，只要是老部隊，哪怕只有一個連。楊震早在兩支部隊部署到位，就全線發起反擊了。至於呂公堡戰場上杜開山留下的那個加強營，即便是距離並不遠，但他暫時還不想動用。

  無論是任丘縣城，還是呂公堡戰場，他要都是一鼓作氣徹底的消滅掉這些日軍，而不是打一場擊潰戰。所以他的想法還要在等一等，等到戰況的進展達到其心中的標準之後，再下令全線反擊。至於那兩門迫擊炮如果參戰過早，倒是很容易打草驚蛇。

  楊震已經打定主意不惜一切代價，就算是這兩個連都拼光了，也要將這些日軍留在任丘縣城，絕對不能讓其流竄到其他的地方。甚至不惜打破自己在部隊擴大之後，從不輕易干涉下面指揮的慣例，直接指揮這場其實拋出雙方參戰部隊的特殊身份之外，最多也就是加強連級的戰鬥。

  當然在他對面的那位相當志得意滿，外加雄心勃勃的益子重雄少佐閣下。到現在還不知道他此刻的對手，是抗聯的一號軍事首長。如果知道了，哪怕是楊震在這場戰鬥之中擦破一點皮，恐怕也會被這個傢伙吹上天去。當然，這得是在他能跑回去的情況之下。

  其實對於這場戰鬥從打響到現在，益子重雄很是不滿意。儘管邢仁甫是因為已經被人認出來，已經無法隱瞞才先下手為強開的槍。但對於邢仁甫開槍提前暴露了目標的舉動，他依舊是相當的不滿。

  如果不是還要用到這幾個人，他會直接將這幾個，讓他看著很不順眼的傢伙，直接的幹掉。但現在的形勢對於他來說，再不順眼也只能忍著。要是幹掉這幾個傢伙，這冀中大平原活動可就不那麼方便了。

  儘管無論是在四一年的大掃蕩之中，還是在這次的穿插滲透行動之中，都是依靠那些在他眼中卑劣的中國人才實現他的目的。但對於益子重雄來說，這些連自己國家和民族都能背叛的傢伙，依舊不值得任何的信任。

  尤其是在眼下對任丘縣城北門久攻不下，戰鬥已經打成了膠著態勢。讓益子重雄在心中有些焦急的情況之下，對那幾個出了大力的叛徒，更加恨得是咬牙切齒。他不管開槍的那兩個傢伙有什麼原因，但是提前開槍卻整個暴露了他的計劃。

  在這位對於突襲戰，以及在敵後獨立活動並不陌生的傢伙看來。搞突然襲擊，自然是在打響之前，與敵軍越接近越好。哪怕是距離城門再近五十米，勝算的把握也就會更大一些。所以他在邢仁甫開槍之前，一直儘可能的向任丘北門靠攏。

  雖說敵軍在北門的守軍有一個加強排，但是在益子重雄看來，以自己部隊的戰鬥力，只要能靠近一百米的距離，完全可以在幾分鐘之內奪取北門。只要能拿下北門，剩下的戰鬥還能有多少的難度？

  還當北城門的抗聯警戒部隊，只是一般的普通警衛部隊的益子重雄。並不清楚自己帶著的這支偽裝部隊，混過晉察冀軍區那些新部隊可以。但是要想在任丘縣城主要是抗聯的部隊，尤其是還是專門的警衛部隊在擔任警戒的情況之下。他要想混進縣城，想要渾水摸魚，恐怕沒有突然想像的那麼簡單。

  他帶著的這個特工隊，還沒有等靠近縣城，就已經被抗聯部隊在北門的警戒部隊給發現了。只不過他對手的想法，也是等到這些人儘可能靠近城門，自己在以密集的火力，至少要殺傷其一半兵力的計劃，同樣被自己人貿然的張口詢問，而整個給打亂了。

  而他的對手其實也犯了同樣一個毛病，在剛一開始也將這個益子特別挺進隊，當成了一般的日軍偵察部隊。並沒有預料到，這是日軍重新組建並訓練出來的特殊部隊。為了訓練這支日軍部隊，華北方面軍曾經調動一個師團，專門配合這支部隊演練。

  這支部隊並不是他們曾經在戰場上，接觸過的日軍搜索聯隊，更不是只是化了妝的日軍偵察兵那麼簡單。益子重雄在北門戰場上的對手，直到與他們真正的交手之後，才發現眼前這股日軍的不對。

  如果不是冀魯邊的那個聯絡參謀，在認出了邢仁甫之後冒冒失失開口詢問。恐怕一旦讓益子重雄和他的部隊過於靠近，沒準在雙方兵力相差過於懸殊的情況之下。搞不好打虎不成反被虎傷，北城門現在已經是丟了。

  但並不知道對面的守軍，早在他們一出現在視野裡面就已經發現異常，已經給自己預備了一道豐盛大餐的益子重雄，此刻對邢仁甫卻恨到了極點。而且隨著戰鬥時間的持續，戰事遲遲沒有進展，這股子恨意是越來越深。

  儘管是事出有因，但這位明顯被建功立業的想法，沖昏了頭腦的傢伙。將自己的行動暴露，所有出現的問題，都歸咎於這個幾個叛徒身上。也就是說這個傢伙也許是潛意識裡面，已經準備開始為行動失敗，找一個背黑鍋的人，或是直接說找一個替罪羊。

  益子重雄並不傻，他很清楚此次發現任丘縣城極有可能會是敵軍，在整個冀中戰場指揮部純屬巧合。如果不是通訊人員，打開電台準備接收上司下達的指令時候，突然發現就在自己的周圍，有大量無線電信號。

  而且從信號的強度來看，都是大功率電台。這個發現讓他立馬的便敏銳察覺出來。就在自己休整的地方周邊，肯定有一個敵軍相當規模的指揮部。儘管電報的內容，他們沒有能力去破譯。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有大功率電台的地方，不用想肯定是高級指揮部。

  更何況他的那個通訊參謀用腦袋擔保，在這個無線電信號出現的範圍之內，肯定不止一部大功率電台。無線電通訊聯絡的密度，又是相當的頻繁。他的無線電台的幾個頻段，都發現了大功率電台的信號。

  在仔細分析一下電台信號的強度、頻段、密度，以及在查看了一下整個冀中戰場的態勢之後，益子重雄甚至判斷其為整個冀中戰場，抗聯的最高指揮部。如果不是最高指揮部，不會出現如此多的大功率電台，以及這麼頻繁的聯絡。

  在發現了這個情況後，益子重雄異常的興奮。經過他不斷的催促，通訊兵以及此次行動，華北方面軍專門給他配備的無線電監聽人員，總算鎖定了信號大致位置。雖說不敢太過於確定，但基本上可以肯定，這個信號源的位置就在任丘縣城內。

  得到了這個結果，益子重雄甚至考慮都沒有考慮，立即決定不管是不是抗聯在冀中的最高指揮部，但是按照目前判斷的結果來看，幹掉這裡總該不是什麼壞事。按照他與中國軍隊作戰多年的經驗來看，如果指揮部一旦被幹掉，敵軍在戰場上就會陷入混亂。

  就算共軍的獨立活動能力強，對上級的指揮系統依賴性不是很大。但是眼下的冀中戰場，可不是他們之前那樣今天偷一隻雞，明天摸一隻鴨的小打小鬧。這麼大的戰役，敵軍肯定會有一個整體的指揮系統。

  只要能打掉這個指揮部，對於改變整個冀中戰場目前整體態勢來看，肯定會起到很大的作用。即便不能扭轉戰局，但也可以讓帝國軍隊得到哪怕短暫的喘息時間，也許到時候自己得到的就不僅僅是一枚勳章那麼簡單了。

  特別是在經過仔細偵察，發現敵軍在任丘縣城外圍的警衛部隊是新部隊，而且還是與眼下冀中戰場上主力的抗聯，並不是一個系統的部隊之後。益子重雄的腦袋在短時間之內，便高燒到了四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