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沉重的壓力

  「在我們準備撤離之前，我會申請大規模的空中掩護。我現在想要和兩位首長，商議一個部隊撤離的辦法。兩位首長，是準備與我們一起乘火車撤離，還是利用反掃蕩的經驗，從日軍縫隙之中鑽過去，直接撤往東山地區？」

  「如果選擇從日軍的縫隙之中鑽過去，眼下在日軍外圍的冀南軍區部隊和太行軍區一部，都可以掩護大家撤離。我知道兩位首長都是老紅軍出身的幹部，在這種敵強我弱的情況之下，從日軍縫隙之中鑽過去的辦法很多。」

  「但我希望兩位首長，能夠帶著部隊與我們一同撤離。這個三十二師團與山東我軍打過多年的交道，反游擊戰的經驗很豐富。別到時候反手伏擊一下我們，到時候我們可就樂子太大了。」

  「而且我軍久戰之後必然相當疲憊，再加上傷亡數字，很難長時間與敵軍再打一場消耗戰。所以我還是建議，四分區與八分區的部隊與我們一同經鐵路線撤離。利用鐵路的機動優勢，以最快的速度脫離日軍的合圍圈。」

  對於楊繼財的這番話，兩個老戰友對視一眼，在經過短暫考慮之後，最終還是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同意。眼前這個年輕人雖說年紀不大，但是殺伐果斷，作風極其硬朗。而且對敵情的分析和判斷，相當的有一套。

  此次撤退有抗聯航空兵的掩護，自然是上上大吉。但是自己部隊沒有地空協同作戰經驗，這要是在撤退的時候挨上自己人一頓炸，那可就是冤枉透了。飛機那玩意不是炮兵，在天上可不是那麼容易分辨敵我的。

  見到兩位司令員點頭，楊繼財也沒有含糊。立即由八分區司令員親自要通河西部隊電話，將河西的所有部隊撤回太原城下，將汾河大橋從橋墩上徹底的炸毀。日軍如果想要修復這座大橋，沒有個一年就別想了。

  在城西的部隊撤回太原之後，他將部隊分別放在城南和城北。同時城內的部隊，也開始在城內的各個要點安放炸藥。包括太原幾個火車站內的水塔、煤場、調車場、貨運處，都安裝了大量的炸藥。

  所有不走的車皮和車頭，無論是客貨車，全部按上了炸藥。甚至日軍第一軍司令部外圍的馬路上，也被他們埋設了炸藥。但太原電燈公司、電報局等關係到民生的公共設施，楊繼財猶豫很長時間，最終還是放棄了全部炸掉的打算。

  不過在進行爆破鐵路準備時候，所有安裝的炸藥，全部都是在路基下面安放的。楊繼財的打算是連同路基，都徹底的炸掉。同蒲鐵路是山西日軍掠奪資源和調動兵員的重要交通線，如果炸掉日軍勢必要全力搶修。

  如果炸了，日軍幾天就搶修完畢，那就沒有什麼意思了。而對於楊繼財來說，要麼就不做，要做就做的徹底一些。至少也要讓這條鐵路，在一年之內無法恢復通車，以減輕日軍對晉北戰場的壓力。

  在做好撤離準備，徹底摧毀太原的同時。楊繼財將杜開山配屬給自己的偵察部隊，也在第一時間全部向北放了出去。北面的敵情變化，對於撤離工作至關重要，楊繼財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輕心。

  看著抗聯工兵連在進行爆破準備的時候，選擇安裝炸藥的位置和當量、手法，兩位司令員均搖了搖頭。這哪兒是普通的工兵，簡直就是專門搞破壞的。這要是炸了，日軍想要修復，除非徹底的推倒重來。否則想要在原址修復，幾乎沒有可能。

  尤其是那位在百團大戰之中，吃過爆破技術不足。占領的日軍礦山和鐵路關鍵位置，無法徹底的炸毀。即便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勉強炸掉了一段鐵路，但卻因為並未徹底炸掉，日軍往往三天之內就搶修好的晉察冀四分區司令員，更是搖頭不語。

  當然這與關內部隊普遍缺乏高爆炸藥，以及自身的戰術制定上有關係。但是缺乏過硬的爆破技術，也未嘗不是一點原因沒有。爆破是一門科學，炸點的選擇，當量的計算都是有著嚴格的標準的。這不是無限制增加裝藥量，就可以解決的。

  會使用炸藥的人，不見得能夠懂得爆破的技術。對炸藥的選擇，以及當量的計算和炸點的選擇尤為關鍵。否則即便是安裝了大當量的炸藥，但是也未必能夠徹底的摧毀要爆破的目標。反倒是超過裝藥量的標準，很容易誤傷自己人。

  關內部隊在攻堅或是摧毀日軍據點的時候，常常無法徹底的將這些日軍工事群摧毀。缺乏高爆炸藥，只能採取放火這種無法對鋼筋混凝土工事結構形成根本性破壞的辦法，是一個方面的原因。但缺乏爆破專業技術人員，也是另外一方面原因。

  這一點，作為始終與日軍一線作戰的兩位司令員很清楚。也正是看到了抗聯工兵安裝炸藥的技術，才讓兩個人感嘆不已。如果當年百團大戰的時候，關內部隊也有這樣的爆破技術，再加上足夠的高爆炸藥，這戰果恐怕要大的多。

  至少作為破壞重點的正太與同蒲鐵路，不會被日軍那麼快就修復。正太線上的重要據點，井陘車站的破壞效果也會更加大的多。多了不敢說，讓正太線半年之內無法通車，絕對是沒有問題的。

  只是留給兩位司令員，可以感慨的時間實在不多。在研究出大致的撤退方案之後，三個人進行了一下分工。楊繼財負責太原城內的日軍，以及所有炮兵指揮。並指揮南線作戰，以及剩餘設備的最後搬遷。

  晉綏八分區司令員，則指揮撤至河東的部分部隊，以及滲透進來的太行軍區一個基幹營，立即趕往牛駝寨東北方向的石城至東黃鎮一線展開。晉察冀四分區部隊，則全部加強至於牛駝寨至馬莊一線。太原城東的所有部隊，歸由四分區司令員統一指揮。

  考慮到晉察冀四分區的電台，在冬季反掃蕩戰鬥之中損失掉，始終尚未得到補充。楊繼財將繳獲的日制十五瓦電台，移交給了四分區兩部，並從自己部隊之中抽調了三部電台，調撥給晉察冀四分區部隊。

  儘管已經制定了撤退計劃，並已經著手開始為撤退進行準備。但並不代表著城外的壓力，會在這段時間之內有任何的減小。儘管白天抗聯的空襲力度越來越大，大大的壓縮了城外日軍在白天的活動空間，減輕了太原外圍的防禦壓力。

  但是入夜之後，日軍的攻勢力度也越來越大。尤其是河西已經占領河西走廊地帶的日軍，在炮兵的掩護之下，以橡皮舟和木筏作為渡河工具，不斷的向河東發起攻擊。而城南終於等到四十一師團主力的日軍，則採取了多路輪番攻擊的戰術。幾乎一夜都不給城南守軍，以任何的喘息時間。

  儘管抵達太原城下的四十一師團兵力，已經只有編制的一半。但在華北方面軍與第一軍兩位上級的連番命令之下，也只能硬著頭皮玩命的進攻。其師團長清水規矩中將，親臨一線指揮督戰。

  四十一師團趕到太原城下的兩個半步兵聯隊，以中隊為建制，向城南不斷的發起攻擊。即便是在抗聯出動大量轟炸機的白天，也利用抗聯飛機返航的機會發起不間斷的攻勢。而在楊繼財堅持的最後二天，戰鬥打響以來從來沒有見過蹤影的日軍航空兵，也陸續出現在戰場上空。

  這些從武漢、上海、南京、香港調來的航空兵，以開封、運城為基地，不斷的起飛試圖攔截抗聯的轟炸機。並出動了部分九九式輕型轟炸機和部分，利用其飛行速度快的特點，不斷的對太原周邊的抗聯和十八集團軍部隊進行轟炸。試圖配合兩個日軍師團，重新奪回太原城。

  也就是說，日軍航空兵在戰鬥機性能不如抗聯的情況之下，依舊在頻繁的出動，採取摸一把就走的戰術，儘可能的對太原周邊的日軍提供空中支援。同時隨著東南亞戰場結果已經定局，日軍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從東印度支那戰場，向中國境內調集航空兵。

  面對著日軍航空兵重新開始出現在戰場的新情況，抗聯航空兵立即調動在延安擔任防空任務的戰鬥機部隊，投入到戰場與日軍爭奪制空權。雖說空戰的規模不大，但是卻是整整延續了最後兩天的戰鬥。

  雙方航空兵出動的飛機，一個數量上占據優勢，一個性能上整整領先了一代。雙方航空兵之間的較量，在太原上空打的難解難分。其激烈程度，並不遜色地面戰鬥太多。尤其是日軍航空兵利用戰鬥機纏住抗聯飛機，轟炸機抽冷子偷襲的戰術，給楊繼財的防禦戰鬥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天上打的難解難分，地面上的楊繼財卻感覺壓力越來越大。無後方依託，無補充兵員，甚至在日軍航空兵投入戰場之後，因為日軍航空兵的威脅，抗聯出動的運輸機架次減少，從空中得到的彈藥補給也逐漸開始減少，這讓楊繼財打的異常吃力。

  而日軍航空兵出現在戰場上，使得在最後兩天的戰鬥中，日軍的白天攻勢也逐漸開始增強。原來白天採取的小規模突擊，以及以側翼迂迴為主的戰術。也改為採取正面集團突擊，側翼大縱深迂迴穿插。

  最後兩天的戰局，讓楊繼財幾乎每一天都在日軍玩命的攻勢之下渡過。在除去傷亡，一線兵力已經出現不足的情況之下，他只能利用留下來的二十部卡車，不斷的調動兵力採取機動防禦的辦法。

  那個方向出現危機的情況之下，就從其他方向抽調出部分兵力支援。但三面包抄上來的日軍，卻始終沒有讓他有一絲的喘息時間。最後兩天的戰鬥，太原城外的日軍兩個師團明顯加強了協調性。攻勢讓楊繼財，在兵力使用上越來越捉襟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