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錙銖必較

  「再說，你說的這幾件事情。給中央的資金，總指揮沒有參與此次談判，目前還不知道每年都有這筆錢，一時還決定不了。至於教育經費的事情，東北局和東北人民政府都是按人頭下撥的資金。寧可拖欠機關辦公經費，也沒有差過一文錢的教師工資和教育經費。」

  「每年冬季的取暖用煤，也都優先保障，而且全都是鶴崗和七台河出產的上等煤。去年的事情發生之後，東北局已經要求各地所有帶宿舍的學校，每年上秋全部火炕都要重新盤並徹底的清理一遍，堅決杜絕這種事情再次的發生。」

  「而且所有下撥的學校用煤，東北局和東北人民政府都要不定期的派人抽查。以保證下撥煤炭質量和數量，不被挪為它用。雖說沒有按照你剛才的要求，全部改為暖氣，但是也做了充足的準備。」

  「老楊，總指揮考慮問題的很全面，而且地方工作經驗遠比我們豐富，我看地方工作咱們還是不要插手的為好。你既然已經決定退出地方工作，那麼還是不要去當婆婆為好。畢竟我們現在並不是軍政一體化，軍隊太過於干涉地方工作，很容易引起紛爭的。」

  李延平的提醒，楊震一愣之後不由的一拍自己腦袋：「政委，你批評的對，我這的確是有些婆婆嘴了。這樣老李，你將協議涉及到地方政府執行的一塊分出來，轉交給東北局。涉及到軍區的那部分，等那幫傢伙走後我們開個會定下來。」

  說罷，楊震有些不顧形象的抻了一個懶腰，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後道：「老首長、政委，我得去休息一會了。估計晚上還要和韋維爾上將接著磨，這個傢伙雖說放棄了讓我們出兵東南亞。但是在戰略問題配合上，恐怕會很挑剔。」

  「無論是美國人還是英國人，都是相當現實的，更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這幫傢伙，絕對不會讓我們白拿裝備和物資的。他們估計在戰略配合上，會提出苛刻要求的。所以我得有相當得耐心，去和他們一點點得磨。」

  楊震這些話倒不是虛言，兩支軍隊協同作戰的事情本身就是複雜之極。再加上又是一南一北，相距千里的兩個大的戰略方向，又豈是簡單的策應兩個字能夠說明白的？尤其是兩方面相互之間，又是都在算計著對方，信任度可想而知的情況之下。

  晚飯後與韋維爾上將之間的談判，整整進行了一夜。直到天色已經放亮，才就兩軍戰略協同問題上，勉強達成了大致的一致。英國方面同意在年底之前，提供一批坦克以及轉讓一批戰術飛機給抗聯。

  並按照之前英國人的提議，為抗聯培養一批遠程轟炸機的飛行員和導航人員。同時在這批飛行員以及導航人員返回的時候，英國方面會視情況，為抗聯提供一批航程可以抵達日本的戰略轟炸機，並提付一批導航設備。

  考慮到抗聯的坦克數量以及直瞄火力略有不足，英國人決定提供一批兩磅反坦克炮，以及全套的兩磅炮的炮彈製造技術。這種兩磅炮除了是英軍制式反坦克炮之外，還是十字軍與瑪蒂爾達二型坦克主炮，相互之間可以通用。

  同時英國方面在整個戰爭期間，在目前的北非以及未來的歐洲戰場上繳獲德軍坦克、一百毫米以上口徑火炮，所有的反坦克炮、鋼盔，全部轉讓給抗聯方面。並將被俘的德軍裝甲兵工程技術人員，參謀軍官，以及部分的裝甲兵、炮兵指揮軍官轉交給抗聯方面。

  而楊震也同時同意，在英國裝備抵達之後，一旦日軍對東南亞英軍發起進攻。抗聯將在兩到三個月之內，在中國北方投入主要有生力量，發起一場戰略規模的攻勢。以牽制中國東北境內或是華北日軍，無法南調增援東南亞戰場。

  在這場參雜了濃重政治味道的軍事談判之中，楊震與韋維爾這兩個本應該殺伐果斷的軍人，卻在拼命的像兩個小商販一樣錙銖必較。幾乎是每一條條款都要經過反覆談論，才能最終確定下來。

  單單是否日軍進攻香港以及中國沿海地區的英國租界，也列入東南亞英軍範圍之內。但侵華日軍對這些租借和香港發起攻擊，算不算日軍對英軍發起攻擊一項，兩個人就爭論了半個多小時。

  香港緊鄰中國的日占區，如果日軍與美英徹底的翻臉。那麼彈丸之地的香港，會成為日軍首當其衝的攻擊目標。其遭遇攻擊時間，恐怕要遠遠的早於多少還有著防禦能力的東南亞。如果按照英國人的要求，那麼抗聯投入戰場的時間將會要早的多。將香港也算在這個計劃之中，無疑相當不符合抗聯的利益。

  所以楊震堅決要求，只有日軍向馬來半島發起攻擊的時候，才算英軍受到日軍的全面攻勢，香港必須排除在外。而韋維爾上將，則堅持將香港也算在內。如果一旦香港遭遇到攻擊，抗聯必須在兩個月之內在滿洲發起攻勢。

  實際上韋維爾上將很清楚，在強大的日本海軍之下封鎖下的香港。除非英國艦隊主力傾巢而出與日本海軍決戰，否則那裡只能是死地一塊。但在還要執行封鎖歐洲大陸的任務，還要為船隊護航，還要為與德意海軍作戰，已經是分身乏術。

  如今新組建的遠東艦隊，也是費盡苦心才抽調出艦艇來。而單憑几艘軍艦，是無法與強大的日本海軍較量。依靠有限的，連岸防炮都沒有配齊的幾座炮台，與強大的日本海軍相抗衡幾乎是根本不可能的任務。

  再加上因為無任何的縱深，香港地區幾乎沒有配備任何的航空兵，香港根本就無任何的防守價值。就連象徵性的防守，都沒有太多的價值。這一點，韋維爾上將很清楚。否則他也不會一再向倫敦要求，將香港所有的駐軍全部撤到新加坡，直接宣布香港為不設防城市。

  心知肚明的韋維爾上將，之所以在這件事情上糾纏、其實就是出於他們英國人的一向習慣，在談判的時候占不到便宜，心中就相當不舒服。直到經過一番爭吵，楊震表現出異常強硬的態度之後，韋維爾上將才最終做出了一定的讓步，不在要求將香港也劃到東南亞英軍範圍之內。

  而為了這兩到三個月的緩衝期間，楊震甚至和韋維爾上將兩個人拍起了桌子。最後在韋維爾上將絲毫不準備退步的情況之下，失去爭論耐心的楊震直接告訴他。如果他能明天就將答應的裝備運到，無論日軍在何時向英軍發起攻擊，第二天抗聯就會對關東軍發起進攻。

  如果不能的話，那麼就請韋維爾上將閉上嘴。作為一名英國陸軍上將，他應該知道在裝備到位之後，要有一個必要的換裝和形成戰鬥力的過程。而且剛剛結束一場大戰的抗聯，也至少需要五個月的時間整訓和補充。不經過一段時間的補充和整訓，根本就無力發起攻擊。

  他韋維爾上將出身於軍人世家，不是那些靠著裙帶關係上來的某些國家的將軍，對於這些情況他應該相當明白。如果日軍在今年年底便發動對美英的戰爭，遠還沒有完成整補的抗聯，如果沒有一定的緩衝時間，根本就無法對日軍發起攻擊。他韋維爾上將連這一點都不懂的話，那麼只能說是草包一個。

  儘管被楊震這番話頂撞的啞口無言，但還是在猶豫了良久之後，韋維爾上將才答應楊震提出的兩到三個月的緩衝期。不過儘管答應了給予抗聯一定的緩衝期，但是並不太放心的韋維爾上將也再三要求楊震，這次談判之中就要規定抗聯承諾攻勢的規模。

  面對著韋維爾上將的這個要求，楊震只能搖頭苦笑的告訴他。現在他也無法確定這個規模究竟有多大，但是他可以用自己的人格保證，抗聯絕對會傾盡全力的。不過這是有前提的，就是英國人答應的裝備必須運到。

  以及英國人絕對不能在美國人提供給抗聯軍工原料商打主意，因為抗聯要囤積到足夠的彈藥。否則一旦沒有足夠的彈藥和汽油以及重裝備，抗聯的有生力量，只能被消耗在無盡的逐點爭奪戰中。

  對於這一點，韋維爾上將拍胸脯保證，英國方面力爭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承諾的裝備運到。同時在明年二月份之前，英國方面會再給抗聯提供一批十字軍巡洋坦克和瑪蒂爾達二型步兵坦克。他還會協調倫敦方面，為抗聯再提供一批戰術轟炸機和戰鬥機。

  只是對於韋維爾上將保證，楊震根本就沒有太在意。英國人雖然承諾年底之前提供一批裝備，但是按照他們的一貫先己後人的做法，在北非戰場上同樣需要大量武器裝備的他們，承諾明年三月份之前能實現就不錯了。

  而且等到珍珠港事變爆發之後，他們的承諾能不能當真還是另外一回事。畢竟在英軍不肯放棄東南亞戰場，甚至連香港這個根本就無法防守的彈丸之地都不肯放棄的情況之下，東南亞的英軍自身也需要大量的物資和武器裝備。

  即便是英軍提供的這兩種坦克，尤其是十字軍巡洋坦克，已經被證明不適合熱帶地區作戰。楊震依舊認為已經到了飢不擇食地步的英國人，會不顧一切的優先增加自己在東南亞防務的實力，而不管這些最適合不適合在熱帶地區作戰。

  在楊震看來這批裝備無論是從英國經北極航線運輸，還是從中東起運經伊朗境內運抵抗聯。都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在加上蘇聯人在其中動點手腳。英國人的手腳再快，恐怕也得明年二月份之後才能運到。所以楊震的想法是，儘可能的多抻一段時間，給自己在爭取一些整訓的時間。